「呃……我知道的,我會小心。」溫子期答道,但眼中仍然只有地上的原石。
「是嗎?你小心得了?我反而覺得你已做不到小心,你明顯的已被披著無邪公主外衣的妖女給迷去了心神,被推進貪慾裡還不自知,甚至還感謝把你賣了的公主妖。」歐擎繼續警告他,同時斥責應茉的形容也傳進她的耳裡。
什麼公主妖啊?應茉惱了,卻咬著下唇不敢回話。這一刻,她知道歐擎非常非常的憤怒,她也知道若繼續跟歐擎作對下去,她的未來難以想像。
瞬即,跟他唱反調的勇氣消失了,她決定收手,不再跟歐擎作對,反正有錢的客人不難找,沒必要衝動地為了一個溫子期而把自己的賺錢計劃給通通打亂破壞。她感覺得出歐擎為了保護朋友不再賭石,也許會毀了老闆的店。
「溫先生,請跟我來,我找合作的珠寶商買下你的翡翠原石。」她拉著溫子期找合作夥伴買下原石,讓他可以帶著錢離開店裡。
「我還可以再解石嗎?」溫子期卻興奮地再詢問。
「不要了,你累了,判斷力已經變差,你還是離開瑞麗吧。」應茉不敢再引誘他,也要他快點離開珠寶行,她承受不起歐擎的報復。
半晌後,交易全數完成,銀貨兩訖,歐擎問著仍徘徊留戀不捨的溫子期,道:「可以離開了沒?」
「我不想走——呃……還是走好了。」溫子期被歐擎冷然的眼神嚇住。
「請慢走喔!」應茉趕緊送客。
「應小姐,那下次見嘍!」溫子期依依不捨地對應茉揮手,一看到身邊好友的冷厲神情,他決定還是先把歐擎帶離開好了,再不走,好朋友搞不好會拆了賭石場,他的耐性已告罄。
「別見了吧……」應茉嘟囔著,假假地微笑送客,一旦再見到溫子期,她可能會被歐擎大卸八塊。
目送兩人消失後,她才鬆了口氣。沒有下回了,她可不想再跟溫子期有牽扯,應茉非常清楚歐擎是她招惹不起的男人啊!
第2章(1)
早上八點,貿易東街顯得寧靜,大多數商家都還未開始營業,路上的行人、旅客也是稀稀落落的。
應茉今天特地提早來到珠寶行,她得替老闆整理一些沒補足的進貨資料。
前幾天被歐擎給嚇昏頭,一直處在心神不寧的狀態下,導致有些工作疏忽了,沒弄好,雖然到今天還是提心吊膽的,不過挨過四天了,再沒見到歐擎跟溫子期,這兩人應該都離開瑞麗了吧?
應茉開啟了商行的大門,進門前忍不住又回頭張望一次,雖然氣惱歐擎,但他卻又是她「懸懸唸唸」的對象。
「真是個奇怪的男人,幹麼針對我呢?我幫老闆招攬生意很正常,我抽佣拿報酬更是天經地義,這哪裡是誘拐了?而且我每次指點客戶選毛料時,也都事前言明運氣佔了極大因素,他們可以聽我的提議,也可以否決我的建議,全憑當事者高興,我從來沒強迫客人選石賭石,歐擎偏要用看妖女的眼神看待我,真是苛刻!」她抱怨著歐擎,更認為即便有客人被她的言論給煽動了去,那也是自己把持不住,怎麼可以怪罪到她頭上來?
「我的心腸才沒那麼壞哩!還罵我是公主妖,欸,囂張的人是你才對吧?真想教訓你……」她走到櫃子邊,打開抽屜取出記事本,愈想愈無奈。「唉,我終究是個膽小鬼,只敢在背後痛罵你,不敢當面跟你對嗆,誰教你是我惹不起的角色——」
「應茉。」
嚇!她被這低沉且熟悉的磁音嚇得全身僵直,心臟都差點停下來。
「你……歐擎,還真是你?你你你……你怎麼來了?」她僵硬地轉過身,迎上他的目光,他的深邃瞳眸仍舊是濃濃的不滿,彷彿她偷走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你你你……你找我做什麼?」
「你以為裝傻就能阻止我懷疑你?」歐擎直截了當地指控她,尤其看她竟是一臉莫名的表情,怎麼,又想演出無辜角色,撇清一切?
「懷疑我什麼?我又沒做什麼壞事,我更沒有裝傻,請問你是什麼意思?」她搞不清楚狀況,她都不敢碰溫子期了,他怎麼又來找麻煩?
對了,溫子期呢?她左顧右盼,希望溫子期能救她。
「溫子期在哪兒?」歐擎不再與她廢言,直接問。
「你問我?我還正想問你溫子期呢?呃!」她心弦重重一震,被他的陰森寒氣給凍著。「他他他……他沒跟你在一起?」
「還裝蒜。」他勾起唇角,眼神更加森冷。
「沒有,我才沒裝蒜!」
「溫子期跟你在一起吧?」
「沒有,我根本沒再見過溫子期。自從你們離開後,我就沒有見過他了,他沒跟我在一起。」她回道,看樣子溫子期跟歐擎是失聯了。「你怎麼會找我要溫子期?你又沒有把他托給我照顧。對了,溫先生怎麼了嗎?請你先說清楚,也請你不要一口就咬定他的失蹤和我有關,你一直對我有偏見,我好怕事情沒搞清楚前就被你定了罪,這樣我太無辜也太可憐了。」她知道自己敵不過強悍的他,只好改採哀兵策略。
歐擎睇著她楚楚可憐的臉蛋,她煽誘情緒的能力還真的很強大,明知她這副無辜模樣只是作戲,但依舊成功地侵蝕了他的憤怒,蠶食掉他的不滿,讓他口氣放軟了些。
「溫子期真的沒有回頭來找你?」或許溫子期不是選擇找她再賭石。
「沒有,真的沒有。你若不相信,可以進店裡找。」她大方地讓他搜。
歐擎頓了下,隨即道:「三天前他留下一張紙條,說要獨自欣賞雲南風光,但我想他所謂的欣賞風景只是個借口,他不會放棄賭石,我以為他又來找你了。」
「溫子期自己一個人跑不見了?」應茉不禁搖了搖頭,看來他是中了賭石的毒。
「他的貪慾被挑起了,該說他已經著了魔,整個人深陷在賭石的刺激情緒下,無法自拔。」歐擎瞪著她。
「你怪我?」應茉心一緊,一瞬間對溫子期是有著一絲絲的歉意,因為她確實是鼓吹他賭石,然而,賭不賭最終還是操之在溫子期自己,歐擎實在不該把「誘拐」這麼大頂的帽子往她頭上扣。
「你慫恿他、你鼓吹他,你勾起了他的貪婪慾望,你讓他掉進刺激瘋狂的賭石遊戲中,你的勾引是一種罪惡,當然怪你。」
「我提醒過溫子期,賭石沒有所謂的必勝,我也告訴他賭石是風險性超強的投機交易,但溫子期駕馭不了自己的貪心,這也怪我,不公平吧?」應茉認為他的指控太過沉重。
「你的煽動助長他沉淪。」
「他已成年,他想貪,我又有什麼辦法?他的心屬於他自己,他做事也是他自己決定,怎麼可以怪我煽動了他?況且溫先生如果是這麼容易受人慫恿,即便他不賭石,即便他沒遇見我,一樣會被別的人、別的刺激遊戲給迷了去,一切根本就是他自制力的問題,怎麼可以把他的貪心怪罪到是由我造成的?」
她明白溫子期為什麼會沉迷於賭石,因為這種一翻數倍的金錢遊戲實在太過誘人了,而貪念起也就是著魔時。連她這種受過教訓的人都還要努力把持住心志,才不至於掉進賭石中,初嘗鮮的溫子期會一下子就迷戀於魔幻般的賭石交易下也就不用太意外了。
歐擎的眉心蹙了下,她的說法很難反駁。確實,溫子期是成年人了,自己禁不起誘惑,怎麼可以怪別人火上加油?
應茉無奈地又說道:「難不成我叫他去死他就要去死?沒這個道理吧?他可以自己判斷是非對錯,也可以決定自己的態度,他更該為自己的決定負起全部責任,所以歐先生不可以指控我煽誘客人,罵我居心叵測,你這套難聽的攻擊言論若是傳散開來,我根本沒法子繼續在瑞麗工作,我沒錢可賺會很淒慘的。」為了繼續在賭石圈生活,她必須鼓起全部的勇氣跟他說明清楚。
歐擎定定地看著她,她的回話再度讓他難以反駁,畢竟溫子期已經二十五歲,個性再怎麼天真粗心,是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應茉緊張到胃都痛起來了,她該說的都說了,就不知道歐擎下一步會怎麼做?他是否會繼續扣她煽誘之罪?又是否會報復她?
歐擎突然找了張紙條,將手機號碼留給她。「如果溫子期找你,這是我的聯絡電話,麻煩通知我一聲。」剎那間,他覺得她不是那樣的令他討厭。
「你不再責怪我了?」她鬆了一口氣,他願意放過她了。
他不置可否,不想讓她知道他放過她的態度,更不能讓她知道他愈來愈無法討厭她,以免她得寸進尺。
應茉得不到答案,一顆心又開始七上八下了,只好故作鎮定,以送走他為要務。「如果溫先生有來找我,我會再聯絡你,不過,你要是沒接到我的電話,表示他不曾來過,你也不用再找我,更不要懷疑我窩藏了他,我不會這麼做的。」如果溫子期沒來,這電話號碼她絕對不會撥出,她不敢再跟歐擎「交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