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外甥一逗,魏良雁爽朗的笑開。「這回你猜錯了,我要問的是你為什麼突然搬家?」
微頓,他低啐,「奕川和振綱這兩個大嘴巴。」
「別這樣說他們,阿姨習慣向他們探問你的近況,你又不是不曉得。」這個孩子即使生病也會告訴她一切安好,有過一次經驗,她便養成不定時向杜奕川與崔振綱探問外甥近況的習慣。「家裡這麼大,你一個人住可自由了,為何跑去租房子?難道真像奕川說的,你是衝著那位有著優秀廚藝的房東便當而搬出去的?」
「你聽他在蓋,我不過是突然想租房子住住看,恰巧那裡的房東親切的做便當請我,哪是奕川講的那樣。」那傢伙是不是吃飽撐著,幹麼胡亂猜他搬家的理由。
「有點古怪,你回台灣都兩年多了,怎麼到最近才興起租房子的念頭?」
因為令他興起這念頭的白鄀薔前幾天才出現。這實話若說出來,還得解釋一堆連他自己都無法搞懂的問題,所以他打起馬虎眼,「反正我又沒做壞事,不想住外面的時候自然會回家,你就別像個老媽子一樣問個不停。」
「你這孩子,我是關心你,竟然嫌我像老媽子。」魏良雁數落的語氣中,縱容多過一切。
「本來就是,你放心,我正好回來巡視房子,阿姨家沒被扛走。」阿姨移民荷蘭後,他一直都住在她在台灣的家。
「就算被扛走,你也會送我一棟更好的,是吧?」
「你想要多大間的別墅,我都買得起。」
她莞爾,又有些不捨的道;「傲,阿姨知道你事業做得很成功,但你要經營產物中介公司,又要分神管理荷蘭這邊的金控集團,你的身體吃得消嗎?」
索傲是知名的費德爾金控集團幕後老闆的身份,只有與他親近的少數人知道,這孩子是在穩紮穩打於金融界闖出名號後,才回台灣成立傲霸產物中介公司,兩邊的事業他都親自負起監督、管理的責任,她很怕他累壞自己。
「我沒事,台灣這頭有奕川和振綱幫我,荷蘭那邊也有葛瑞迪跟姨丈幫忙,我只要做決策、下指令就好,沒阿姨想的這麼辛苦。」接電話之前,他就是想打電話給他的特助葛瑞迪,問他費德爾的業務情形。
她豈會不明白他把事情輕鬆化了,光是金控集團的各項決策與企畫,就夠他每天透過網路處理多時。
略微猶豫,魏良雁緩聲勸告,「可以了,你幫助的人已經夠多了,你爸媽在天之靈想必相當以你為傲,縱使你現在結束手頭上的事業,他們也會贊同的。」把討債公司當成慈善事業經營的,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他。
胸口輕震,索傲收起蹺放的腿,眼睫低垂。「我都說我的身體很好,應付得了該完成的工作,阿姨怎麼把話題扯到這點。」
「我只是希望你過得輕鬆快樂點,畢竟你父母已去世這麼久——」
「阿姨,我想出去買點東西,你若沒其它事,我們改天再聊。」
明瞭他不願談雙親自殺的過往,魏良雁也只好暫時打住這個話題。「多注意自己的身體,盡早休息。」
「阿姨也是,再見。」
結束通話,索傲怔仲的想起他的父母。十幾年前他們經商失敗,向地下錢莊借錢周轉,後來在討債公司的催逼下,走投無路雙雙服藥自盡,留下他孤獨一人,他恨過怨過,如今終於有能力幫人,卻已救不回他的父母……
心裡漫過低迷情緒,不想沉溺住沉逗的回憶裡,他霍地起身出門,騎著黑色機車沒入暗黑的夜色中。
奔馳許久,他赫然發現自己正在往白鄀薔住處的巷子裡,一道走在前方的纖細身影忽地映入眼簾,他未假思索的將車子騎向她,炫黑的車身以漂亮的弧度在她身前停住。
「啊!」白鄀薔被猛然靠近的機車嚇一跳,驚叫的同時看見那張取下安全帽,在月光與路燈的映照下益發引人注目的俊帥臉龐,她忍不住糾正他,「索傲,在巷子裡別騎這麼快,萬一有小朋友突然衝出來會很危險。」
「笨蛋。」不怕自己被撞到,淨擔心其它人的安危。
「什麼啊,我有告訴你今天會晚點回來,又不是在哪兒路見不平到忘記時間,幹麼又罵人家笨?」她低聲反駁。自從上回她在公園為狗勸架受傷後,索傲便規定以後她若晚歸得向他報備,讓他曉得她並未又在某處當會令他吐血的和事佬。
「明天早上你第一堂有沒有課?」他天外飛來一句。
「我明天十點半才有課,做什麼?」
「我想去夜遊,上車吧。」
「上車?我?」她一時反應不過來。要去夜遊的是他,為啥叫她上車?
「這裡有其它人嗎?」長臂一伸拉過她,他逕自把手上的安全帽往她頭上戴,酷酷的再問:「要坐前面或後面?」
「後面。」超怕被他抱上車,她忙不迭扶著他的肩膀跨上後座。
搭機車側坐實在是項高難度考驗,尤其是坐他的車,上回她好幾次都以為自己會被甩飛出去。幸好今天她穿長褲,坐後面比較有保障,當然,得抱緊他,否則等會兒若摔下去,這男人可不會管她——上次他就這麼可惡的聲明。
察覺她雙臂緊扣住他的腰,索傲滿意的催油門離去。他突然想去個地方,但留她一人在家他得分心猜想她的安全,很麻煩,索性帶她一同前往。
緊抱著他,白鄀薔已不像初次坐他的車那樣害怕,然而他呼嘯的車速依然令她敬謝不敏。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呆,應該拒絕並趕緊回住處才對,怎會傻傻的上車,會不會有天被他載去賣掉,還笨笨的替他數鈔票?
車子一路向前奔馳,她並未費心留意索傲要帶她去哪兒,橫豎人已在他車上,介意也是多餘,只覺得他寬闊的背靠起來好舒服,害她差點在他背上打起盹。
「我沒想到你會來這裡。」還以為他或許會去海邊或漫無目的的閒逛。
「嗯,下次我會考慮帶你到亂葬岡逛逛。」
想得美哩,誰要跟他去那種恐怖地方!她在心底嘀咕,跟著他進入一家有著南洋島國風情的夜景餐廳。
索傲向老闆打過招呼,隨即熱門熟路的帶她走往無人打擾的<IP包廂。
「天啊,好美!」入眼所及是一片散佈於敞開落地窗外的耀眼夜景,白鄀薔驚艷的發出讚歎。
她快步跑至窗外的露天看台,被眼前的如畫美景震撼得說不出話來,她從不知道,入夜的喧囂台北城是如此璀璨華麗。
「你怎麼曉得有這麼棒的地方?」她回身詢問亦走到看台的他,早忘記先前曾在心裡嘟噥他硬將人載出來夜遊。
索傲靠倚欄杆,眸光幽深的眺向遠方。「早在十幾年前,這裡還不那麼時興夜景餐廳時,我就常跑來這裡。」
「想不到你這麼懂得尋幽攬勝。」她好意外,十幾年前他最擅長的除了打架鬧事,原來還懂得欣賞美景。
「哪是這麼爛的原因,我會來這兒是因為這裡離天空比較近。」
「啥?」白鄀薔愣然瞅他。這裡離天空比較近,是什麼奇怪理由?
眸心微顫,他頓時驚覺自己對她透露太多,正想回答她聽不懂就算了,服務生的喊聲適時岔來——
「索先生,請問你的餐點要放看台或包廂內?」
「放在外面。」
服務生很快將推車上的餐點一一擺至設置於看台的玻璃桌上,隨後向兩人點頭行禮,退出包廂。
「這裡的東西還不錯,過來嘗嘗看。」索傲率先入座,沒有提起原先話題的打算。
「你今天心情不好?」跟著坐人他旁邊位子,白鄀薔覷眼看他片刻後問。
訝異被她看出自己極力隱藏的情緒,正添倒紅酒的他表面上若無其事的道:「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心情不好。」
「你總是一臉酷樣,平常除了生氣以外,是看不出其它情緒變化,可我就是覺得你好像有心事,不太開心。我知道自己沒權利干涉你的心情如何,只是你若想渴酒沉殿心情,淺酌兩口就好,別忘了回程你遺要騎車。」
撫著高腳杯的杯沿,他若有所思的凝視她的粉嫩小嘴。「不過是紅酒,也不能喝嗎?」
「別喝太多,酒駕容易誤事……哎呀!」
話才說到一半,就被他毫無預警的拉住手腕,微帶力道扯向他,她整個人驚呼的撲跌到他身上,還未來得及問話,索傲溫熱的唇瓣已猝然疊上她的。
以為他又固執的給自己晚安吻,她想開口抗議這裡的時間與地點不對,豈料紅唇輕掀,起好讓他燙人的靈舌放肆闖入。
摟著她萬分契合他懷抱的纖柔身子,索敖只想吮吸她口中的甜蜜。
白鄀薔毫無反抗能力的癱軟在他的懷中,當他霸道的唇舌纏捲住她的柔嫩丁香時,她只覺渾身的氣力瞬間被攫定,只剩心悸與乏力,僅能輕顫著任他態意嘗吻檀口裡每一吋甜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