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日快樂。」邵一帆感到緊張,口乾舌燥,一句簡單的祝福說得坑坑疤疤。
「我……」她都忘了自己的生日。舒妍盯著那條項鏈,又望著邵一帆的臉,良久無法言語。
她想,不只是她,或許就連她的父母親或她的朋友都不記得她的生日。
「你一直看著我幹麼?」咳咳,邵一帆清了清喉嚨,盡量使自己聽起來像個男子漢一點。
「對,我就是摸走你身份證偷看你生日,怎樣?有人規定不能偷看女朋友生日的嗎?還有,項鏈就是我跑去百貨公司選的,貴得要命,上面的鑽還是真的,老子有錢,愛怎麼花就怎麼花,怎樣?你咬我啊!」
誰要咬他了?他因害羞彆扭而凶神惡煞的模樣令舒妍輕笑出聲。
舒妍垂首,撩高頸後秀髮,微微側身。
「幫我戴。」她的聲音那麼小,在這麼嘈雜的網咖裡聽來竟如此清晰。
咕咚!邵一帆聽見自己喉嚨吞嚥了好大一聲。
戴就戴,誰怕誰啊?
他笨手笨腳地解開項鏈鏈扣,中間還因為手汗滑掉了兩回,好不容易順利將扣環打開,垂首,細心為她戴上項鏈的神情專注且笨拙。
舒妍偏眸,靜靜地從已經轉成螢幕保護程式的全黑屏幕中睞著他。
他看起來十分不安,全神貫注,細心,卻慌張。
他小心翼翼,唯恐扯壞她一根頭髮、碰傷她一片肌膚;他是如此認真,認真得就像她是他萬般珍惜呵疼的全世界。
「邵一帆。」舒妍心中柔情滿溢,在他前方,輕輕地喚。
「嗯?」邵一帆好不容易將她的項鏈戴好,將她轉過來,很滿意地前後左右瞧了瞧。
這條項鏈真適合她,很得體、很纖弱、很溫婉,很大小姐,鑽石般的她果然需要鑽石來相襯,他一眼就看中了,他眼光真好,邵一帆得意得不得了。
「你是不是沒有談過戀愛?」他如此生澀緊張的表現,不禁令她如此猜測。
「怎麼可能啊?」邵一帆一秒鐘就跳起來了。
「我告訴你,我可是人見人愛魅力無法擋,女人都——」
「我知道,都稱讚你迷人性感又神秘嘛。」舒妍淺笑著將他按回座位上。
「……」邵一帆瞪她。「我為什麼覺得你在瞧不起我?」
「哪有?」舒妍很努力地讓自己不要笑出聲來。
他真的好可愛,令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與柔軟。
「哼,最好是。我沒行情你很高興就是了。」以為他不知道啊?邵一帆悶哼了聲,十分不以為然。
「是的,很高興,想到你會抱著別的女人,心裡就不舒服,我不喜歡。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這樣很好。」舒妍左顧右盼,確認沒人看向這裡,抿了抿唇,難得大膽地環抱住他頸項,將臉龐深埋在他頸窩,再衷心不過地哄起她孩子氣卻可愛至極的男朋友。
他是她的呢,在這個遺棄且漠視她許久的空洞世界裡,她總算找到一個珍愛她的唯一。
這真是太過分了,她每次這樣軟綿綿的,就把他也搞得軟綿綿,想生氣都氣不起來,他居然就這樣被她吃得死死的。
「喂!」邵一帆不服氣地抬起她下顎,本想狠狠罵她一頓,可她盈潤美麗的眸光怔怔睞著他,望得他頭昏腦脹、頭重腳輕,原本想說些什麼狠話早就忘記。
他盯著她粉紅色的嫣頰與嬌嫩欲滴的唇,想也沒想,便傾身相就。
「別、不要在這裡……」舒妍柔軟的抗議話音散逸在他的唇裡。
邵一帆攬住她後頸,深深地吻住她,沒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
他吮住她唇瓣,細細啃咬舔舐,像品嚐多美味的食物,將舌探進她根本不及抵擋的芳腔裡,貪婪地擷取她汁液。
他聽見她一聲拿他沒辦法的歎息,接著全盤接受他的掠奪,害羞地學習他吻她的方式,輕柔無比地回應他。
她簡直令人瘋狂。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可是每次都令他緊張得像是第一回。
邵一帆從沒想過女孩子的雙唇竟是如此柔軟,氣息如此芳美,只要嘗過一次,便像毒癮,再無法輕易抵擋。
她的喘息聲呼在他耳畔,柔柔弱弱;她的髮絲撩過他臉側,麻麻癢癢;她姣好的容顏、甜美的嗓音,與他截然不同的肌膚觸感、身體曲線……
難以克制的男性yu|望在他胸口奔騰鼓噪,令他好想要更多一點……
邵一帆放在她腰側的手難以自已地往上游移,他吻她的頰、吻她的唇,隔著她的洋裝扣住她胸乳,盈握那美好磨人的隆起;將大掌探進她的裙子裡,愛戀不已地撫觸她如同瓷器般光滑的大腿肌膚。
他知道這場合併不適宜再進一步,他也還沒打算那麼快和她擁有更親密的身體關係,他應該立刻停止。
他必須再給她一些時間,給初交往的他們更多時間,他們還有很長的一輩子,他……
「你們在做什麼?快分開!大庭廣眾的像什麼樣?」一聲石破天驚的大吼伴隨著凌亂的腳步聲朝這兒奔來,一雙氣急敗壞的大手毫不客氣地將舒妍從邵一帆身上扯下來。
「……爸?」舒妍眨了眨眼,看清了來人,十分不可置信。
「你還知道叫我爸?」舒父暴跳如雷,額際青筋暴顯。
「房東跟我說,同棟大樓的房客抱怨你和儀欣太吵,音樂太大聲,屢勸不改,還有男人頻繁進出你們住處。我問儀欣,儀欣說你交了個男朋友,不只時常帶朋友回來過夜胡鬧,甚至還會去網咖瞎混……我原本不相信,現在眼見為憑,我總算知道我舒正峰教出怎樣敗壞門風的女兒,在外頭是怎樣的丟人現眼!」
舒父一連串指責劈頭嚷來,吼得舒妍面紅耳熱,尷尬不已。
她確實有違父親期許,可是,在租屋處吵嚷的不是她,帶男人回去的不是她,屢勸不改的更不是她。
她不用想也知道是儀欣怕被罵,所以統統賴在她頭上,甚至連她交了男友與跑來網咖的事情全數招了,可是,不能這樣,怎麼可以將這一切全部記她帳上?
「爸,不是的,你聽我說。」舒妍出聲想辯解,可惜舒父一點想聽的興致也沒有。
「聽你說?你還有臉要我聽你說?!走!跟我回去!」舒父一把將舒妍拽到門外,揚手就要掮她巴掌。
「伯父,你有什麼不高興衝著我來就好了,別把氣出在她身上。」花了一點時間弄清楚狀況的邵一帆護在舒妍身前,第一時間就制住舒父手肘。
「伯父?你有什麼資格叫我伯父?!」雖然邵一帆很快就放開,但手肘吃痛的舒父更是忿忿難平,咬牙切齒地將舒妍拉至他身旁。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跟什麼樣的人在一起?我這麼辛苦把你養大,難道是為了讓你和這種下三濫在外面胡搞瞎搞?!」舒父面色不善地指著邵一帆的鼻子。自從儀欣告訴過他舒妍男友的姓名之後,他便派人將邵一帆家底全摸遍了。
「爸,你別這樣說一帆,他才不是什麼下三濫,他是好人,他對我很好,真的很好。」舒妍不喜歡父親如此評價邵一帆,想甩開父親緊緊捉著她的手,可怎麼努力都掙不開,又急又氣,疼得眼角幾乎迸淚。
「好,你講不聽是不是?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做好人?!」舒父狠狠甩了一疊文件至舒妍胸前,將這幾日他看到滾瓜爛熟的徵信社資料如數背給執迷不悟的女兒聽——
「邵一帆,現年二十七歲,設籍台中,雙親早逝,和妹妹一起被親戚收養。自十四歲開始,便頻繁進出少年觀護所,有竊盜前科、傷害前科,二十二歲時被某議員延攬,當起議員貼身隨扈,管理議員檯面下見不得人的骯髒事。圍事的幾家賭場和酒店在短短幾年內便營收翻倍、名聲響亮。至於,他為什麼現在在台北,哼哼——」舒父冷笑了聲,特別強調的口吻極其嘲諷。
「至於目前在台北的原因,則是因為半年前挑了幾間想搶地盤的對手賭場,動作太大,得罪了地方大老,議員擔心他被尋仇,又或是想和他撇清關係,所以給了他一筆錢,要他到台北來暫避風頭,與他劃清界線……這就是你所謂的好人?不相信的話你問他,看我有沒有錯怪他?」舒父嚴厲地望著舒妍,又惡狠狠瞪向邵一帆,神情咄咄逼人。
如此赤裸裸地被攤在陽光之下,邵一帆感到十分不堪,抿緊雙唇,雙手緊握成拳,很想為自己辯白什麼,可卻找不出任何一點能反駁。
舒妍父親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並沒有誣賴他;他從不在意他不光彩的過去,也不在意別人對他的評價,但他在意舒妍的反應。
與舒妍交往的這段時間裡,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向她仔細訴說他的來歷與背景,可,他莫名作祟的自卑感令他幾度開口,最後總是未能成言。
在舒妍面前,他總能格外意識到他的醜陋與不堪;她像他伸手永遠高攀不起的燦亮星辰,令他倍感自己的晦暗污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