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會來我家?」她實在是太詫異了,距離上次兩人不歡而散到現在,不過短短一星期,從前那個意氣風發、精神飽滿的戴襄倫,怎麼會變成這種無精打采的模樣?
「我無家可歸了。」
他語氣低沉,雙眸無神,連表情都是瀕臨死絕的沮喪。
心底一驚,她立刻側過身,讓他進到室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忍不住心慌,開始擔憂。原來公司內的傳言都是真的,很多人都說他最近霉運當頭,事事不順,而且還因為工作失利,被老闆罵得十分淒慘。
他近乎絕望的看著她的小臉。「我投資的股票全被套牢,前段時間又幫朋友做保,他卻卷款潛逃了,房子已經被扣押,而且前段時間因為心情不好得罪客戶,導致公司利益損失,所以被老闆連降十八級……」
華璐予聽得心急不已,根本沒細想過這一連串的衰事是否發生得太過巧合了。「可、可是……你是公司的重要人才,就算……做錯了什麼事,也不至於罰得那麼厲害吧。」
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總裁那張溫文儒雅的俊容,那樣一個連講話都不會大聲的男人,怎麼可能對員工這麼苛刻?
戴襄倫垂著頭,滿臉沮喪。「這就是商人。當我的存在可以為公司帶來利益的時候,就是公司的寶,一旦我做出有損公司利益的事,上頭自然會將我一腳踢出門外。」
他走近她,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驚慌的小臉,很是頹喪的說:「現在我無家可歸,也沒錢去住飯店,如果你不能收留我,我只能去睡公司了。但我還不至於流落街頭。」
華璐予不敢相信的呆望著他,怎麼也無法接受他成了這副模樣。
公司同事今天的八卦內容是怎麼說的?似乎是說他為情煩惱什麼的,莫非……他變成這樣,和自己有關?
戴襄倫盯著她好一會,見她始終沒有動作,便歎了口長氣,扯起嘴角,笑得很苦的提起行李。「沒關係,你不必勉強,其實睡公司也沒什麼不好,這樣就不用怕睡過頭了。」
說著,就要轉身走向門口,可下一刻,衣袖便被人從後面拉住。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她急忙又抱住他的手臂。
戴襄倫偏過頭,就看到她一張清秀的小臉漲得通紅,配上她的穿著,更顯誘人。
一件超大及膝T恤,細長的雙腿暴露在空氣中,兩隻白皙的腳踩在粉色絨毛熊拖鞋內,嬌嫩柔弱的小身子,讓人恨不得把她扯進懷中狠狠蹂躪。
尤其她還睜著一雙小動物般無辜的眼睛,小巧的嘴巴微張,擺明就是誘人犯罪。
戴襄倫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要把她扯進懷中疼愛,有生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對一個女人產生這麼強烈又可怕的佔有慾。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身陷危險之中的華璐予同情心大起,小聲道:「……我家不大,但……住兩個人的話,還是有空間的,不過……」
就在他俊容一亮之際,她立刻又擺出滿臉的防備表情。
「暫時借你住可以,但我們要約法三章,首先,你不可以告訴別人我們同住一個屋簷下;第二,也不准你把我懷孕的事情告訴公司裡的任何一個同事;至於第三,就是在這個房子裡,一切都要聽我的。」
「那我豈不是變成了你的秘密情夫?」
他特地加強『情夫』兩字,語氣中還充滿了情色的味道。
他的總結,頓時換來華璐予的一記白眼。
她瞇起眼,凶巴巴的瞪著他。「你要是敢違反以上三個原則,我會毫不客氣的把你轟出家門,讓你從此流落街頭!」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他小聲的碎碎念,頓時又迎來她一記兇惡的眼刀,嚇得戴襄倫立刻舉起雙手投降。
「好好好,我照做就是了,反正我住在這裡,正好可以幫你照顧肚子裡的小寶寶。」
說話的同時,他還不忘擺出備受欺凌的表情,惹得華璐予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沒想到,這個人居然還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從前,彼此間彷彿有一道無法跨過的橋樑橫檔其中,可此刻的和諧,卻讓她有種好像一下子被拉得極近的錯覺,而積壓在她心頭的種種煩悶,也奇異的煙消雲散了。
第二天清晨,華璐予像往常一樣,在早晨七點起床,頂著一頭亂髮,趿著拖鞋,腦子裡還回味著昨晚美麗的夢境。
好睏倦的邊朝浴室方向前進,邊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然後微閉著眼,有氣無力的跨進浴室大門,進行每天早晨起床後的準備工作。
脫掉身上的卡通睡衣,甩掉腳上的拖鞋,她一手抵著牆,一手拿起牆壁上的蓮蓬頭。
咦?為什麼今天的牆壁這麼有手感?
她半夢半醒的勉強睜大雙眼,「哇!」
猛然退後好大一步,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個大活人——戴襄倫?!
他穿著筆挺的襯衫和西裝褲,好看的頭髮上還殘留著水意,一張俊容清爽乾淨,只不過,臉上卻有著促狹的笑意。
「小予,原來你每天早上竟然有這麼好的習慣……」
他強忍著笑調侃。從剛剛她幾乎是閉著眼走進浴室,脫睡衣、踢拖鞋的時候,他就已經站在這裡看了。
可是這小女人顯然忘了家裡多了一位房客。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哇!我的衣服!」
此時才回過神來的華璐予臉上睡意全無,她手忙腳亂的猛往自己身上套衣服,可因為過度緊張,腳下一滑,竟然直直朝地板摔去。
幸好一雙大手及時托住她的身子。「小姐,你現在懷孕,能不能稍微為肚子裡的小寶寶考慮一下?」戴襄倫驚出一把冷汗,皺起眉輕斥。
「對不起……不對,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還有,你、你進浴室時,都不鎖門的嗎?」
「是你忘了我已經住進來的好嗎?」他無奈的提醒她的少根筋。
兩人同居的第一個清晨,就是在這種慌亂中度過的。
吃過早餐,華璐予被迫坐進戴襄倫的跑車。
她很不開心的質問:「你不是說沒錢了嗎?怎麼還開車?油錢不貴嗎?」
「這點小錢還不用你擔心,寶寶的奶粉錢我也會準備好的。」他神色自若的發動車子,切入車陣中。
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但一想到他還記掛著寶寶的奶粉錢,心情居然又不由自主的好了一些。
直到車子快抵達公司門口,她才要求下車,因為怕兩人共乘一部車上班,會引起同事的注意。
戴襄倫即使心中扼腕不已,但因兩人之前有言在先,只好暫且忍下,反正來日方長。
就這樣,華璐予做賊一樣,鬼鬼祟祟的拚命躲過旁人視線,在經過同樣踏進公司大門,還朝她笑得燦爛的戴襄倫身邊時,還故意裝出很忙的樣子,只差沒來個互不相識的戲碼。
戴襄倫再次無奈。這女人有必要把兩人之間的關係搞得這麼緊張嗎?
直到安全踏進財務部大門,華璐予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如果被公司同事知道她和戴襄倫同居,她維持多年的一世英名就全沒了。
小心翼翼的坐到自己位置上,確定今天的一切與往常無異之後,她才稍稍安心。
還好肚子裡的寶寶現在只有一個多月大,但以後肚子慢慢變大,她又該如何向同事交代?
忍不住伸出手在小腹上輕輕撫摸了下,那裡平坦依舊,卻讓她有種背負了艱巨使命的滿足感。
這個意外而來的孩子,並不在她的計劃之內,可……為什麼把他生下來的動力,居然如此之大?難道……潛意識之中,是為了那個男人嗎?
就在這時,包包裡的手機傳來簡訊提示音,她取出手機,打開簡訊,只見螢幕上顯示——
孩子的媽,身體還好吧?
她忍不住勾唇,眼睛有些發熱,可下一秒又趕緊斂起笑,急忙將手機塞回包包裡,強裝無事,但內心激動依舊。
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父親再娶,繼母生了弟弟,她知道父親對於她這個拖油瓶並不在乎,甚至覺得她的存在多餘。
親情上得不到關心,單純內向的她,對此也無能為力。
好在一個人過了這麼多年,她逐漸學會獨立,也學會了承受孤獨。
以前,她從來不知道什麼叫被愛和被關心,和呂威臣相戀的時候,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是相敬如賓。
幾時有誰這麼在乎自己,讓她覺得自己的存在還是有必要的?
忍不住又翻開包包,拿出手機,有些眷戀的看著戴襄倫剛剛發來的那封簡訊,雖然只是短短幾個字,卻已帶給她莫大的慰藉。
她偷偷笑了笑,小臉散發著滿足的光芒,可腦子裡的畫面一轉,又想到清晨在浴室內發生的那一幕,臉蛋頓時發熱。
「這可惡的傢伙!」她半嗔半怒的輕罵。
「用可惡的傢伙這種稱呼來迎接自己的上司,似乎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