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吧?」宥長輝走到她身邊,抬起她的下巴,低頭審視她腫起來的左臉頰。
瞪著眼前那張突然靠近的俊臉,左楹笑聲一頓,竟莫名有些臉紅心跳,甚至彆扭地往後退了一步。「還、還好,冰敷一下就好。」
宥長輝皴起眉頭,並不苟同她的說法。「我待會兒帶你去醫院驗傷,還有,你這個月的薪水雙倍,就當作是我的賠禮。」畢竟是他這個做僱主的連累了她。
「然後剛剛……很感謝你護住了那幅繡畫,那是我母親的遺物,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想到剛才她奮不顧身護住母親遺物的那一幕,冷漠疏離的目光竟瞬間柔和左楹用力眨眼,接著又用力眨眼,雖然很訝異那幅繡畫竟是男神母親的遺物,卻更加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薪水雙倍力她應該沒聽錯吧?
雖說她不幸「因工受傷」,但他剛剛保護她了,氣也幫她出了,現在竟然還這麼慷慨大方——
「噢,宥先生!您不只是男神,更是樂善好施、慷慨大方、溫柔體貼、深明大義,並極具男子氣概的超級好人!」她立刻驚喜地狗腿道。「我、我、我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中的感激,但我保證,如果瘋狗下次又突然上門發瘋,我一定會保護好所有的東西,請您放心!」
看著左楹喜不自勝、崇拜諂媚的「表白」,不知怎地,宥長輝的嘴角竟漫上濃濃笑意,心中因為母親遺物差點被毀的震怒也瞬間弭平,只覺得眼前見錢眼開的小女傭愛錢愛得很可愛。
不過她絲毫不遮掩她的錢鬼個性,還狗腿得很明顯,她也真算是奇葩了,但也幸好她見錢眼開,一聽到擺飾的價值就化身為「守財奴」,母親的遺物才能因此順利逃過一劫。
「你身上有帶健保卡嗎?我們直接去醫院。」說話的同時,他也示意屋內的張恕權幫他拿車鑰匙。
「不用麻煩了,只是一巴掌而已,我牙齒沒掉、耳朵沒聾,眼睛也沒瞎,用冰塊敷一敷就好了。」左楹連忙搖手,已經驟得雙倍薪水了,哪敢再恃寵而驕,況且她也不想小題大作,到醫院檢查那得花多少掛號費啊?
「還是去醫院做個檢查比較好。」宥長輝不放心。
「長輝,你還是聽左小姐的吧。」張恕權忍不住插話。「我們昨天才剛回國,要是被記者拍到你今天突然帶一名女性到醫院驗傷,不知道又要亂寫什麼了,還是低調一點好。」就算真的要去醫院,他也不會讓男神親自出馬。
「張先生說的對。」左楹連忙附和。「我真的沒事,就不用這麼麻煩了,重點是您的早餐在廚房,再不快點吃的話就要涼了。」她故意轉移話題。
「你確定?」宥長輝忍不住微微蹙眉。
「確定。」左楹連忙點頭,為了表示自己真的沒事,立刻健步如飛地跑回屋內,推起推車就開始打掃,當然,在經過廚房時,她也沒忘記挖出幾顆冰塊包在手帕裡替自己冰敷,順便用抹布擦乾身上的水。
「『她』的背景我查好了。」就在左楹走進屋內後,張恕權這才若無其事地來到宥長輝身邊,低聲說出他一早上門的目的。
「左楹的本職是間攝影工作室的助理,因為老闆出國度蜜月,所以才會暫時到『蓓蓓潔』兼差打工,而『蓓蓓潔』的老闆則是和她待過同一家孤兒院的學長,從她十六歲就錄用她當工讀生,彼此關係不錯,昨天她就是送攝影工作室的老闆出國,才會出現在機場。」
宥長輝始終垂著長睫,聽著好友報告,並沒有打岔。
「以調查結果來看,她的來歷很正常,別墅鑰匙應該可以交給她。」眼看左楹開始專心收拾屋內殘局,張恕權才放心地從公事包裡拿出一本調查報告,並繼續道:「不過我建議琴房鑰匙還是由你自行保管,平時工作也別讓她輕易進出琴房,畢竟現在音樂市場太過競爭,有些事……還是先觀察一下比較妥當。」
「我知道。」宥長輝點頭,雖然直覺左楹不是那種雞鳴狗盜的小人,但畢竟他的職業事關的不僅僅是一首歌而已,有時候更是一部電影的靈魂、兩個製片間的戰爭,甚至是一位歌手名利雙收的關鍵,實在不得不慎而重之。
即使對左楹印象再良好,他們倆終究是認識才不到兩天的陌生人。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小妞還挺不錯的,竟意外的忠心護主,尤其身手更是了得。」張恕權翻閱手中的調查報告,可不管怎麼找,就是找不到左楹曾經學過武的經歷。
宥長輝嘴角微揚,隱隱猜到左楹身手了得的原因,尤其當他轉頭看向屋內,卻正好看到左楹正一臉垂涎地捧著彩釉馬,迷戀的眼睛裡幾乎就要迸出金錢符號時,更是忍不住以拳抵唇,低聲笑了出來。
錢鬼的愛錢潛能嗎?
的確挺不可思議,也挺驚人的。
「你笑什麼?」張恕權一臉不解地看著好友,不禁循著他的目光跟著轉頭看向屋內。
「沒什麼,先說說宥長曦的事吧。」宥長輝立刻拉回好友的注意力,下意識地不願讓好友也發現左楹捧著彩釉馬膜拜,很萌很可愛的模樣。
「對了,差點都忘了這件事!」張恕權宛如醍醐灌頂,果然立刻把頭轉了回來。「宥長曦剛剛說的退婚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說,是我父親和繼母擅自幫我安排了一個未婚妻,而那個未婚妻不巧又是宥長曦愛慕的對象。」說到父親和繼母,宥長輝原本還笑意盈盈的表情,瞬間又變為凜冽疏離。
張恕權厭惡皺眉。「他們這對『天作之合』到底又想搞什麼鬼?既然宥長曦喜歡對方,為什麼不是宥長曦和對方訂婚?還有,那個『未婚妻』是什麼來頭?」
「聽說是『藍氏企業』的千金。」
「藍氏企業?」張恕權腦中迅速浮現所有關於藍氏企業的背景資料,卻怎樣也猜不透個中玄機,只好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宥長輝表情淡然地轉著左手上的藍玉尾戒,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在心中再次為母親感到不值。
明知父親是個習慣流連花叢的花心男人,卻還是為了這樣的男人傷心傷身,最後甚至抑鬱而終,卻沒想到她才過世不到一年,那男人就馬上把外頭的小三娶進門,甚至將幾乎跟他一樣大的孩子帶進家門,認祖歸宗。
就因為看透那男人自私自利、無情無義的個性,所以他才會憑著天賦,努力在音樂界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極力和那男人劃清界線。而他十八歲成年後,就一直獨居在這棟別墅,守著母親的遺物,可他萬萬沒想到,他和那個「家」楚河漢界了那麼久,那對「天作之合」竟還妄想把他當作所有物,操控他的婚姻,簡直可笑至極。
「不打算怎麼辦,我的婚姻不是他們說了算,只要我不承認那個『未婚妻』,那她就什麼也不是。」現在婚姻制度可不像古代了。
「那如果他們對媒體亂放話呢?」身為一個精明、專業的經紀人,張恕權想的總是比一般人多,一切更要以維護男神名聲與權利為前提。
「那麼他們就要有自食惡果的覺悟。我相信剛剛的宥長曦會是個很好的前車之監。」
「嘖,那對『天作之合』向來只會自作聰明,我倒是不覺得他們懂得適可而止。」
「那也是他們的事,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
「不可活!」張恕權立刻壞笑接道,雖然不想讓事情變得麻煩,但身為多年好友,關於看家那些鳥事他可是再清楚不過,也很看不起好友的渣父和小三繼母,若是能看到那對「天作之合」吃癟,他也樂見其成。
「反正敵不動我不動,就見招拆招吧。」宥長輝淡淡下結論,接著就逕自回到屋內。
第3章(1)
雖然莫名其妙多了個未婚妻,但宥長輝完全沒有回老家質問父親的打算。自從他成年獨立之後,除非必要,他幾乎不曾踏足那個「家」。不過他沒回老家興師問罪,那對「天作之合」倒是很快主動上門。
叮咚——
當悅耳的門鈴聲響起,正有氣無力地在客廳裡擦著玻璃窗的左楹,強忍著腹部傳來的疼痛,迅速擱下手中的抹布,快步走到門邊,按下設置在牆上的對講機按鈕。
彩色螢幕亮起,只見一對打扮貴氣的中年夫婦就站在別墅大門外,男人雖然長相英俊,卻難掩中年發福的垂垮老態,婦人雖然外貌美麗,可那對苛薄尖銳的狐狸眼卻讓人很難對她心生好感。
基於職責,左楹強忍著身體上的不適,和顏悅色地對著螢幕中的兩人微笑。「看公館您好,請問哪裡找?」
有了昨天的前車之監,今天她可是確定門窗都鎖緊了才去工作,如今屋主男神就在琴房,沒有他的同意,她自然不會輕易開門放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