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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湛露

  姬明煙伸手去拿卻拿不到,自己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要搶也搶不過他,只好無奈地歎氣,「如今吃喝都由你管束了,想喝杯茶都這麼難。」

  軒轅策沒有看她,又問樊世朝,「那個拓跋隆還沒有回國嗎?」

  「沒有。他昨天說想再見姬姑娘一面。說是有負姑娘所托,不但沒有力成姑娘交力的事情,還連累姑娘受了重傷,非常抱歉。」

  他對著她冷笑,「此人真是厚顏無恥。」

  「此人很不簡單。」姬明煙捻起桌上的一串葡萄。這天寒地凍的日子裡,難得軒轅策還能弄到新鮮的水果。「他為什麼敢幫助我?你想過嗎?」

  他眉眼挑起,「莫非你能知道他的底細?」

  「他對我也防著,不會和我說真話的。若是我和他一起回到江北,也許他就會說,但現在已沒有這個機會了。」葡萄的汁液流到她的唇角,甜得出乎意料。

  她正在細細品味葡萄的味道,忽然軒轅策將她自輪椅上一把抱起,她嚇了一跳便不由自主地伸手攬住他的脖子,輕嗔道:「做什麼?」

  「起風了,先回屋去。」他將她抱回臥室,臨進門前對樊世朝交代,「給朝廷寫封信,說我身體不適,家事繁忙,不能保證一定能去太后的壽宴。」

  「知道了。」他望著兩人的背影,躬身告辭。

  拓跋隆那日在江上被抓起來之後,軒轅策並沒有為難他,只是將他軟禁在驛館的一個小院之內,周圍都有重兵把守,此後也沒有人審問他。

  直到兩日前,軒轅策手下的一名參軍樊世朝來找他問話,也只是問了問當日姬明煙是如何與他傳遞消息的。

  他猜是軒轅策為了防止姬明煙再度逃跑才派人來問這問題。他想了想,也沒有說真話,隨便編了個謊話唬卡。但看樊世朝一臉的懷疑,豬計他的謊言連樊世朝都不信,更別說軒轅策了。

  不過樊世朝也沒有追問他的意思,問完了就走。他趕快叫住對方,問道:「姬明煙怎變樣了?」

  「姬姑娘嗎?腿上受了傷,還在休養之中,日後能不能好就不知道了。」

  拓跋隆心中一沉,眼前閃過的是姬明煙那張蒼白的臉和半身鮮血林漓的淒艷景象。這女人怎麼能這麼狠絕?對自己下手如此的狠。這世上的活法有千百種,就算這條路走不通,自有另一條路可以走,何必非要把自己逼上絕路?

  「我能不能見姬姑娘一面!」他知道自己的要求不可能得到同意。

  丙然,樊世朝也只是笑笑,「我會代拓跋大人轉達這個意思給王爺的。」

  今日,王府中忽然有人來,客客氣氣地請他入府,說王爺有事要和他說。

  他想,總算要見面了。這一去還不知道是不是要砍他的頭了?軒轅策能忍到現在才來找他算帳,還真是不容易。

  第7章(1)

  進了王府,走過重重深院,一直到了一座獨門小院的門口,領他進來的婢女回身說道:「大人請稍等,我進去通稟姑娘一下。」

  通稟姑娘?拓跋隆一愣。待他被領進院子時,只見小院正中的石桌旁坐著的正是姬明煙。她坐在輪椅中,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

  拓跋隆看到那輪椅時瞳孔收緊起來,幾步走到她跟前,蹲下身,「真到了這個地步?要一直坐著它了嗎?」

  「大概是吧,大夫說那一刀傷了經脈,很難好了。」

  她說這話對,模樣看來很是心平氣和,他不禁動了氣。

  「你怎能一臉雲淡風輕,這難道不是你的腿?你下手的時候就沒想過結果?難道你就願意一輩子坐在輪椅上?」

  「我下手時也沒想到會砍到腿。我原本想扎的不是這裡。」

  他聽了更氣,「難道真死了你才覺得心滿意足?你也有父母兄弟吧?你讓他們日後都怎麼惦記你?年年去墳上祭拜?除了死,你就沒別的路可以走了?」

  姬明煙歪著頭看他,眼中有了一絲動容,「拓跋大人,你我原本連朋友都算不上,你卻這樣冒著殺頭風險幫我,又為我如此操心,我能不能問一句,大人想從我這裡圖謀什麼?」

  拓跋隆直起身來冷冷說道:「我的確是曾說過有求於你,但是不代表我就不能真心為姑娘你著急。你還年輕,大好芳華豈能虛度!」

  「大人也還年輕,就打算這樣留在江南,不想回故里嗎??她眨眨眼,「若是大人想回去,我可以向軒轅策懇求,他原本也不想為難大人的。」

  「不必。」他驕傲地說:「我若想走,軒轅策是留不住我的。」

  「但大人留下來,卻是要時時刻刻受制於人的。貴國陛下真的會有旨意給大人送來嗎?這麼多天遲遲設有音信,大人……您倒像是被送過來的質子。」

  姬明煙的話讓拓跋隆先是一征,然後哈哈大笑道:「姑娘真是慧黔,質子」這個詞用得有趣。可惜我沒有姑娘想的那麼矜貴。我這條賤命隨時都可以為東遼柄牲,所以王既然讓我等消息,我會一直等下去。」

  她垂下眼,似是不知該怎麼勸他對,忽然有婢女端上來文房四寶問:「姑娘,您要的東西拿來了,外面冷,研的磨容易干,是不是回房間去寫!」

  「不用,我只是覺得無聊,想寫寫字罷了。屋內暗暗的,坐一會兒就會犯困,還是在外面寫好。」她抬頭看向他,「那天聽大人說話,似是對詩詞也頗有心得。大人最喜歡的詩是什麼!」

  拓跋隆想了想,抓過那盤中的毛筆,將宣紙迎風一展,在石桌上揮筆寫下十四個字——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入夜,姬明煙在窗前寫字,軒轅策推門而入,兩個人對視一眼,沒有打招呼。

  他走到她身邊,看她反反覆履在寫的都是一句詩——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他看著看著眉心起,「你還想著逃跑?」

  她哼了一聲,「就知道你會這樣說。」她丟給他一張紙,「看一看,兩者之間有區別嗎?」

  軒轅策對比了一下她交給他的那張紙上的字和她正在寫的,兩者全然一致。

  「沒什麼區別,不都是你寫的?」

  她丟開筆,吐了一口長氣,「看來拓跋隆的字跡不難臨摹。」

  「原來這是他的志向。」軒轅策挑了一下眉毛,「讓他見你,他就只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我早說過他連我都防著的,不會說出什麼有用的話。但是他心中有這十四個字,就說明他不是個甘於久處人下之人。而且,你不覺得奇怪嗎?他到臨江也好久了,一直是孤身一人,也不和別人見面,也不打探消息,他不會真的窮極無聊到只能等他所謂的密函吧?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她抬起眼來透露,「他和慕容府早有接觸了,和朝廷也已打過招呼。這次來臨江,必然另有深意。」

  他看著她,「這是慕容府和整個江北的秘密,你怎麼捨得和我說!」

  「我雖不想看你壓制住朝廷,卻也不想看東遼壓制住你。畢竟你再壞,也是天雀人;東遼人再好,也終是東遼人。」

  「好個是非分明。」軒轅策忽然將她抱了起來。

  她碎不及防,將墨汁灑了半身。「你又想幹什麼?」

  自從傷了腿,她就徹徹底底的受制於他了。雖然有張輪椅,奈何院門有門檻,她的輪椅根本過不去,只能在這方寸大的地方轉圈,一天到晚看的,也只是頭上的四方天。

  軒轅策將她抱出房間,隔壁的屋子中不知幾時擺了幾個大桶,從中升出的層層熱氣如雲霧一般,讓整個房間到處充滿了溫暖潮濕的味道。

  姬明煙倏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臉色一紅,別過臉去不敢再看那木桶一眼。

  「你不是說怕自己臭死?」軒轅策促狹地看著她,「你這個表情是覺得害羞?我又不是沒見過你的身子,你怕什麼?」

  她氣得推開他,但一條隨根本就站不穩,他長臂一伸,又將她及對攬在懷中。

  「不要勉強自己做根本做不到的事倍。這件事你若是能自已做,我不會自找麻煩親自伺候你。」

  「你可以叫婢女來,她們總比你有伺候人的經驗,王爺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她幾乎是惱羞成怒。

  軒轅策微笑道:「這等養眼的事情,我豈會便宜別人?」

  姬明煙還想叱責時,忽然覺得身上一涼,她嚇得急忙閉上眼,知道自己的衣服必然已經離開了身子。

  腿上的傷口還不宜碰水,軒轅策就用許多布將傷口一層層細心纏緊包好。可他的手指卻有意無意似地故意在她的肌膚上來回摩挲,尤其是她的大腿,總是時不時地得落指尖蹭過她的大腿內側,讓她一陣陣地泛起顫慄。

  接著是不同於他帶繭指掌的東西,在她身上得動,似是一塊綿軟的布料飽沾了溫熱的清水活著她的肌膚輕柔地摩挲滑動,因為剛才外面的空氣寒冷,一瞬間她的全身毛孔都好像張開般的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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