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我有淤血?」該不會她跌跌撞撞太大聲,被他發現了吧?
襲夜楓專注而輕柔的動作沒停,在她清醒且能夠配合的情況下,比在她睡著且不能點燈時替她上藥方便多了,他以拇指指腹持續將藥膏在她肌膚上揉開推散。
「你不像我一樣經常在沒有火光和電源的野外活動,對黑暗的適應自然比較差,碰撞是難免的。」也許他應該讓人在明天把屋子盡量清空,免得她又踢到這個、撞到那個,他看著那些淤血,要不心疼自責都很難。
「在我讓人來把屋子裡會讓你受傷的東西搬走以前,你晚上盡量別到處亂走。」
「難不成一入了夜,我就只能當瓷娃娃呆呆坐著?」
他輕笑,「那有什麼不好?我會抱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上廁所怎麼辦?」她忍不住咕噥著,許久不曾被當成需要照顧的對象,覺得有點好笑。
「還有別的淤血嗎?」他替她把褲管和上衣的袖子放下。
「其他的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剩下的幾處淤血都是在四肢以外的地方。
襲夜楓握住她的手,湊近唇間,彷若乞求。
「讓我看你受傷的地方,然後替它們上藥,好嗎?」他非要親眼看到那些痕跡,提醒自己,他為了自己的私慾而提出的要求,給她帶來了什麼後果。
林夙櫻感到臉頰微熱。
「有一處在肩上,還有一處在背部。」其實頭上也有,都是因為她沉溺於思考小說的情節而忘了週遭已經昏暗的環境所惹的禍,老實說她覺得沒什麼大不了,淤血又死不了人,只是他那麼堅持,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受了多麼嚴重的傷。
他的氣息幾乎吹拂在她臉上,林夙櫻才知道他緊挨著她身邊而坐。
「你信任我嗎?」他的聲音低沉而輕柔,在她耳邊像曖昧的邀請。
她覺得臉上的燥熱蔓延至全身,遲疑了一會兒才點點頭,握緊雙拳,希望他不會發現她已經顯得太過狂亂的心跳。
他開始解她上衣的扣子,林夙櫻無法得知他臉上的表情,無法看見他眼裡寫著什麼,不安與羞恥同時朝她席捲而來。
「別怕,」襲夜楓安撫的聲音自她頂上響起,他的手繞過她的肩膀,扣子只解開前幾顆,衣領敞開直到露出她整片香肩,「別緊張。」
他的聲音意外地有股安定她神經的魔力,也哄得她的心暖暖的,涼涼的藥膏抹在肩上時,她忍不住問:「這是什麼藥膏?」和一般跌打損傷的藥膏味道不一樣,她只聞到清新的薄荷味,好像還混合著一些植物的香味,不刺鼻也不難聞,而且有點熟悉。
不過藥膏嘛,這房子裡的醫藥箱裡大罐小罐好幾種,今天以前她對淤血的處理就是隨便從醫藥箱裡拿一罐擦了會涼的藥膏,像抹吐司一樣擦兩下了事,她會覺得味道似曾相識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一個朋友的獨家秘方,我在西班牙旅行時認識他,他對藥草和精油很有研究。」前幾天他特地聯絡上他,請他用限時空運把藥膏寄來給他。
「味道香香的。」她努力不去注意他的手指在她肩頸上的推揉帶給她的歡愉,還有告訴自己,她感覺到溫熱的氣息愛撫過她的耳垂與頸背都是她的錯覺。
襲夜楓輕笑著,林夙櫻強忍住縮起肩膀的衝動,她確實感覺到一股熱氣在她頸邊徘徊。
「它有能安撫神經和幫助睡眠的藥草成分,否則你擦了太刺鼻的藥膏會影響入眠。」
他連這點都替她想到了啊!林夙櫻覺得自己神經其實滿大條的,反正稿子寫累了她自然倒頭就會睡,也因此她從沒注意身上是否多出了跟入睡前所擦的藥膏不同的味道。
「會冷嗎?」他的手移到她上衣衣領邊緣。
林夙櫻搖頭,房間裡的暖爐一直開著,她知道他得脫下她的上衣才能替背上的淤血抹上藥膏,也知道他的動機正直且單純,可是就是克制不了臉紅和心悸。
他解開剩下的扣子,替她脫去上衣,雖然室溫並不冷,但赤裸的肌膚上寒毛仍是根根倒豎,因為空氣的直接撫觸而令她微微一顫。
「你趴著。」他扶她俯臥在床上,在她身下墊上柔軟的毛毯和枕頭,用絲被蓋住她下半身。
當他的手栘到內衣背後的暗扣上,林夙櫻覺得心臟差點跳出喉嚨。
「我只把它打開,才不會沾到藥膏,可以嗎?」詢問的同時,他大掌覆在她背上,突然令她強烈地渴望他把溫暖送遍她全身,趕走在她赤裸的背上作怪的空虛。
林夙櫻點點頭,「我相信你。」
其實是,她真的不介意他逾矩,他只是從網路上冰冷的文字中走出來,在她身邊現出真實的存在,就已融化她所有冰冷的防線。
也許她會答應跟他在這裡,潛意識裡就不怎麼想維持單純的關係。
當冰涼柔滑的藥膏和他溫暖粗糙的大掌同時在她背上推移,林夙櫻忍不住舒服地呻吟出聲。
「我奸像到美容院做SPA一樣。」她聲音懶洋洋地道。
「很高興為你服務,親愛的小姐。」襲夜楓的口吻一如每次和她說笑時那般的輕鬆,她的眼罩也製造了大部分這樣的假象。
事實是,他日思夜想多年的女人就近乎全裸地趴在床上、在他眼前,他還能輕鬆得起來才奇怪!他們在過去不是只有心靈上的純愛,他們都是彼此生命中第一個情人,一觸碰她,當年那些生澀卻仍舊銷魂蝕骨的記憶立刻如翻滾的波濤將他淹沒。
他腹部下方的鼓脹迅速又猛烈,讓他得咬牙忍耐著,床上的女人仍兀自舒服地發出小貓般的呻吟,享受他無微不至的服務。
他不願打擾她的舒適,強自壓抑著情慾,然而當他的手熨貼向她背部沒有淤血的其他地方,她也未曾阻止,繼續閉著眼睛發出呻吟似的喘息。
林夙櫻幾乎要迷戀上他手掌的撫觸了,沒發現他又換了另一種味道的藥膏,擦在皮膚上沒有冰涼的觸感,聞起來有熏衣草的香味。
直到他拉起絲被蓋在她身上,她才醒過來似地欠動了一下。
她好像太享受了點,林夙櫻有點汗顏地想。但真正讓她回過神來的是他的手離開了她的背,讓她失落地想發出抗議之聲。
感覺到床鋪因為他起身而回彈,她差點忘記自己上身赤裸,想起身抓住他。
「你要離開了?」她的口吻像將被拋棄的小女孩。
襲夜楓吞嚥下瀕臨失控的慾望,頸上喉結滾動,開口時聲音瘖啞,「如果我留下來,我會想和你發生關係,你願意嗎?」
林夙櫻遲疑了半秒,那半秒只是在考慮她該怎麼表示她其實也想了很久,然後她坐起身,直接脫下已經解開的內衣,轉身面向他的方向。
她聽到抽氣聲,雖然紅潮遍佈了她胸部上方的每一寸肌膚,她還是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你在國外遇到的女人都怎麼表示她們的好感,不過我不會讓一個我不想要的男人跟我有這麼頻繁的肌膚接觸。」
襲夜楓呆站在原地,想要移開視線,命令自己暫時不要去看她白玉般赤裸的胴體,不要盯著那讓他雙腿間像著了火一樣燃燒的雪乳,偏偏眼睛就像跟大腦分家一樣瞪得發直。
天!他走過那麼多地方,看過多少胸大腰纖,甚至大膽地在他面前脫得一絲不掛向他示好的女子,可是都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讓他覺得自己想要眼前的女人想得就快要死掉!
他的沉默讓林夙櫻像被潑了冷水,畢竟她什麼都看不到。
「我的身材跟你曾經見識過的比起來,大概跟撒哈拉沙漠一樣貧乏又荒涼吧。」她自嘲道,難過得想抓起被子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
她果然老了,當年只不過露個大腿,解幾顆扣子就把某個小子迷得忘了自己姓啥名誰的風光已經不在——想到這她突然更想笑了,這麼想好像她是什麼專門勾引男人的豪放女一樣,其實她也不過就勾引過那麼一個。
而且是到現在一想起來,她還忍不住想撞牆把自己敲昏,讓那個影像從心裡抹去的人。
「不!」襲夜楓困難的開口,如果她看得到他下腹撐緊了褲襠、明顯腫脹的碩大,絕不會這麼自我嘲解,他回到她身邊坐下。
「不只是我們發生關係的問題,還有,一旦你決定跟我做愛……」接下來的話讓他難以啟口,他幾乎是鼓足了勇氣才道:「我必須把你捆綁起來。」
林夙櫻錯愕地瞪大眼,雖然她什麼都看不到。
「我不知道你……」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有這樣的……」
「不是,」她的表情讓他失笑。「我們都不能保證激烈的動作不會讓你突然扯開眼罩,我……」他嚥下苦澀的自嘲,「我不想在我們都沉醉在歡愛的氣氛中時,你卻忽然被我嚇到。」這句話接近半個現實,他因此感到一陣強烈的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