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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佚名

  沉痛地合上眼,她已無力。

  「姐……」衣袖被緊緊攥住,她睜眼看向妹妹,她看到妹妹眼裡的懼怕,妹妹的手抖得不像樣,可手臂卻仍緊緊抱著ど弟,護著ど弟,不讓他看到殘忍的畫面。

  她的妹妹呀!明明害怕,可眼淚卻仍凝在眼眶,忍著不掉落,明明害怕,卻仍緊緊抓住她的衣袖,好似在告訴她,不要怕。

  南魏紫勾起笑容,握住妹妹的手。「樂兒,別怕,好好保護瑀兒。」是的,她還有弟妹,她已失去所有,絕不能再失去他們。

  紫瞳恢復該有的鎮定,她沉默地站在妹妹身前,衣袖裡的手緊握,知道事情還沒結束。

  「聖旨到——」

  來了!

  南魏紫跪著,垂眸等著。

  睥睨地看著跪下的三人一眼,常公公尖著嗓子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日:南王爺通敵叛國,罪無可赦,按國法須誅連九族,可聖上念其南氏一族歷代忠心,為皇朝立下不少汗馬功勞,且南王爺與南王妃已贖罪自盡,余三子尚年幼,聖帝不忍,特赦其罪,思及當今膝下無子,願收南小王爺為子,並收南二公主為義女,封為喜樂公主,南大公主繼承皇朝聖女之位,守護皇朝繁盛,現命殿下與公主即刻進宮,聖女由白塔祭司教導,於兩年後接任聖女之位,欽此。」

  常公公所宣讀的每字每句都讓南魏紫的手心攥得更緊,指尖陷入掌心,痛楚傳來,卻遠不及她心頭的恨。

  為了扳倒南氏的勢力,竟以通敵叛國的名義將父王押進大牢,才兩天,父王就死在牢中,禁衛軍隨即包圍王府,這麼迅速的動作,可見皇帝是策劃良久,只有父王以為皇上會信任他的忠心,卻不知這一切都是陰謀。

  不殺他們,就是為了得到她,而為了讓她臣服,留下樂兒和瑀兒的性命,就是想拿他們威脅她,讓她不得違抗。

  好一個聖帝不忍,好一個特赦其罪,皇帝博得一個仁君的名聲,換來的是她南家數百條性命!

  「南魏紫謹接聖旨,謝聖帝隆恩。」她恭敬地接過聖旨,紫瞳卻快速掠過一絲冷芒。

  為了弟妹,她不會抗旨,可是,她也不會讓皇帝趁心如意。

  「那麼請殿下和喜樂公主隨小的一同回宮。」

  「等等。」南魏紫抬起頭,神色清冷而平淡,好似已接受事實,她緩緩開口,不卑不亢地請求。「可否請常公公通融,讓魏紫與弟妹相聚一天,明天再讓他們進宮。」

  「這……」常公公沉吟了會,精爍的眼睛盯著她。王府的人早已死絕,只剩他們三人,諒他們也無法逃跑。

  「好,小的會回去稟告聖帝,明天再來請殿下和公主進宮,小的會請禁衛軍守在王爺府外,好好保護殿下三人的安全。」

  話雖說得好聽,可南魏紫明白他話裡的警告,讓禁衛軍看守,不就是防他們逃跑?

  「謝謝公公。」南魏紫斂下紫眸,也掩去眸裡的利光,她不會逃的,事已至此,就算逃,也逃不過皇帝的手掌心。

  可是,皇帝的心頭大患又何止南王府?

  我等你,我的魏紫。

  這就是他的目的,要她拋下高傲的尊嚴,要她折腰屈服,要她親自送上門,要她求他。

  冉鳳琛!

  南魏紫嘗到嘴裡的血腥味,壓抑而憤恨,那個男人……他明明知曉,卻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就只為了讓她屈服。

  皇帝讓她家破人亡,而他,也是幫兇!

  「姐,你怎麼可以答應……聖女……怎麼可以……」常公公一離開,南昕樂立即驚惶地抓住南魏紫。

  她沒忘記上次在窗外偷聽到的話,她的姐姐怎麼可以成為皇族的玩物?不行,不可以!

  南魏紫壓住心裡的恨,冷靜地看向妹妹,「樂兒,你知道我為什麼答應。」除了答應,她沒有任何退路。

  父王、母妃已經不在了,他們是她僅有的親人,為了護住他們,她不惜一切。

  即使得去求他……腦中閃過那人殘酷又俊美的笑,南魏紫痛恨地咬牙,就算再不甘、再恨,可只要能護住他們,她什麼都做。

  南昕樂怔怔地看著姐姐,她當然明白原因,姐姐是為了她和弟弟,為了保護他們,她甘願成為禁臠。

  她和弟弟是姐姐的累贅。

  「姐姐……痛……」懷裡的ど弟被抱得疼,抗議地掙扎,南昕樂急忙鬆開手。

  「瑀兒乖,閉上眼睛。」她安撫著ど弟,一直隱忍在烏瞳裡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掉落,「大姐,我們只能這麼隨皇帝操縱嗎?」

  「樂兒……」看到妹妹掉淚,南魏紫何嘗不痛?可她不能哭。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她默默咬牙,極力忍住欲奪眶的淚。

  「姐,我們只能就此認了嗎……」

  「不。」絕不能就此認命,父王含冤的恨、母妃死前的悲泣,還有忠心奴僕的無辜,她環視四周,那具具染血的屍體,讓她不甘心,冉氏皇族,她豈能讓他們趁心如意!

  她蹲下身,輕撫著ど弟的發,「樂兒,你忘得了父王的冤和母妃的恨嗎?」她知道,倔強的妹妹心頭的恨不比她少。「瑀兒又能當多久的皇子?」

  ど弟才三歲,他是南王府僅剩的血脈,皇帝既然收他為義子,那這就是一個機會。

  紫瞳暗暗閃過一記幽光。

  她的話讓南昕樂心頭狠震,看著懷裡的ど弟,許久,她顫抖著聲音,緩緩開口:「瑀兒不會有事。」

  她抬頭堅定地看向姐姐,「我會保護他,也會保護你。」她臉上的怯懦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堅強的光芒。

  南魏紫對她笑了。「樂兒長大了。」可她的心卻更痛了。

  她知道天真瀾漫的妹妹已經不在了,是她逼她長大的,眼前的局勢,她已別無選擇。

  皇宮險惡,只有樂兒能保護瑀兒,她不能再天真,不能再懦弱,否則她及瑀兒的性命都難保。

  握住妹妹的手,南魏紫只能笑,眼淚早已藏在深處。

  她不能哭,也無法哭,她只能傾盡全力守護僅有的,以及……紫眸閃過冷鷙。

  父母的恨,南王府的冤魂,她絕對會一一索討!

  南魏紫換下染血的素衫,拿起放在床榻的月白素衣,徐徐穿上,月白綢緞看似樸素,細看之下,會發現寬大的袖口和裙末尾端皆以銀絲繡成精緻的花樣。

  平時,她總是這樣一襲素衫,白色讓她看來清麗而不艷,而今……

  她看向床上的艷紅雲紡紗,手指輕撫著柔軟紗質,摸過紡紗上的金色繡線,金絲一縷穿過一縷,在紼紅間交織而成,形成華麗色彩,美得讓人驚歎。

  南魏紫閉上眼,緊緊攥住細滑的絲稠,母妃為她訂製許多這樣的衣衫,可她從未穿過。

  她喜素,以為這樣的素,可以為她掩去幾絲光華,可以讓她不那麼引人注目,可終究是奢望。

  南魏紫無聲地嘲笑,似在笑自己的天真,若不是她過於天真,南王府也不會毀,若是她出口告訴父王要對皇上有防心,也許今天就不會如此,若是……

  早在冉鳳琛出現在她房裡,她放下自尊屈服於他,那麼,也許今日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可遲了,一切都遲了……

  但她不會認輸的,她還有樂兒和瑀兒,她已失去所有,絕不能再失去他們。

  南魏紫睜開眼,紫瞳瞬間轉為清冷,沒有任何猶豫,她穿上紅紗,最後繫上月白腰帶,紅與白交疊,金絲與銀絲互襯,寬長的裙擺曳地,層層疊疊,似綻放的牡丹。

  南魏紫走向妝台,看著鏡中的自己。

  清雅的脫俗仍存,可更盛的是逼人的冷艷,華麗的衣裳未遮去她的光華,反而讓她看來更形絕艷而高貴,彷彿這才是真正的她——一株艷冠群芳的魏紫花。

  她仍是素著容顏,清艷的容顏,毋需胭脂多餘點綴就已絕美動人,垂眸,她拿起放在妝台的髮簪。

  她沒梳過髻,只隨意將烏髮半攏,一半的烏絲滑落於腰際,她別上髮簪,金黃流蘇垂落,跟著她的動作曳出璀璨流光。

  不再看鏡裡的自己,她走出內室,面對著無人的房間,徐徐啟唇。「我想見東陵王。」她的聲音平淡,沒有提高任何音量。

  說完這句,她沉默垂眸,小手置於腰前,靜靜等待。

  她知道冉鳳琛一定有派人暗中監視,就等她開口屈服,藏在袖裡的雙手緊緊交握,半斂的紫瞳是一片冷。

  一抹黑影出現在眼前,恭敬地朝她行禮。「冉五參見公主,王爺已等候公主許久,請隨小的來。」

  南魏紫跟隨於後,兩人走到側門,門外已有馬車等候,她看向左右,禁衛軍仍在看守,卻目不斜視。

  禁衛軍直屬皇帝,可面對東陵王的人馬卻仍不敢妄動,可她想,皇上應該已接到通報了。

  面對東陵王的舉動,皇帝會有何反應?

  第2章(2)

  「公主請上馬車。」冉五半蹲跪,低頭將手舉起。

  南魏紫將柔荑置於冉五手心,踏上冉五蹲跪的膝蓋,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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