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甜甜站穩腳跟,看到最後進來的那個人向自己露出好整以暇的微笑,雙手不由得緊握成摯,指尖冰冷。
第十章 問題解決
病房內的空氣緊張而沉滯。
君月草和葉姬璃一左一右站在孫甜甜兩側。孫甜甜覺得自己的胃絞在一起,過於緊繃的神經讓自己連晚餐都快要吐出來了。
「我們是不是應該出去再討論些什麼?在這裡會吵到病人的。」葉姬璃說完不著痕跡的輕握住孫甜甜握成拳頭的手,她的手指冰冰涼涼的,卻給人一種可以信賴的感覺。
魏子胥的眼睛狠狠的瞪著孫甜甜,不置可否。
「讓子胥看看自己的媽媽,確認她沒什麼危險再說吧!」裘正豫的聲音優雅低郁,帶著中年男子特有的沉著精明。
「那麼我們先離開。」葉姬璃不帶感情的眸子看向裘正豫,然後粉白的唇彎起來,輕拉著孫甜甜和君月草向門口走去。
孫甜甜被葉姬璃拉著離開病房的時候,與魏子胥擦身而過,可是他卻連眼角都未曾再動一下,讓她幾乎就要落淚。
「甜甜,回家去,你媽在家裡等你。」站在門口的孫爸爸突然開口說,臉色沉得可怕。
孫甜甜身體一僵,隨即抿緊唇。
「我不要。」她向門外走去說著。
「甜甜!」孫爸爸小聲咆哮。
「不要。」孫甜甜並沒有看向自己的父親,她的嗓音失去往常的活力,空洞得可怕。
「孫伯伯,我們出來說吧!」君月草來回看著兩個同樣固執的人小心開口,然後她看向另一邊接著說,「爸爸你說呢?」
「大家都先出去吧!別打擾到病人的休息,讓魏先生先在這裡看看自己的母親,其他人到我的辦公室去說吧!」君行逸歎了口氣,做了個請的手勢。
於是一行人開始向四樓的院長辦公室移動。
辦公室裡很乾淨,有一個古舊的書櫃和書桌,書桌上鋪著墨綠色的桌布。
「請坐,地方簡陋,大家隨意。」君行逸在書桌旁的小櫃子裡翻找著,「要喝茶嗎?」
「不、不用了。行逸,我們就不打擾了,有什麼事情我們以後再說,我先把甜甜帶回去。」孫爸爸笑得很勉強的說。
「那樣也好。」
「不要,我不回去。」孫甜甜從進屋坐到椅子上開始就一直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此時她的聲音細小但固執。
「你還嫌不夠丟人嗎?你到底是想怎樣?」孫爸爸吼了起來。
孫甜甜始終不抬頭,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良久,一滴淚水滴在她的九分褲上,很快的水漬暈開。
「回去吧!」孫爸爸看著自己女兒眼淚滴在褲子上的濕痕,突然很疲憊的歎了口氣,他口氣放軟的說,「有什麼事情回家再說,你現在待在這裡又有什麼用?」
「甜甜,先回去吧!別再讓你爸擔心了。」君月草輕輕的碰孫甜甜白細的胳膊小聲勸著。
「我知道了。」孫甜甜微微點頭站起來接著說,「那我先走了。」
「嗯!明天學校見。」君月草偷偷捏一下她的手掌。
「孫先生,令千金以後還需要多加磨練呀!」裘正豫看著孫甜甜和她爸爸走到門邊突然開口說,嗓音是一貫高人一等般的優雅。
「有勞裘先生提醒。」孫爸爸的臉色無比鐵青。
「裘總裁。」葉姬璃突然開口了,聲音冷冷清清,「我記得你今天晚上有一個重要的應酬,不去沒關係嗎?」
裘正豫看過來的眼神有些驚訝的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還知道,這場應酬如果怠慢了來賓,你的公司今年大概會虧損十三個百分點。」
葉姬璃並沒有回答他,她靜靜的坐在那裡,低垂的雙眸和微微上翹的睫毛勾勒出危險的輪廓,臉上流露出似有似無的微笑,那唇角上揚的弧度並不僵硬,卻冰冷得讓裘正豫感到呼吸一窒。
「小姐貴姓?」裘正豫漆黑的眉目慢慢瞇了起來。
「敞姓葉。」葉姬璃抬起頭,看向裘正豫的眼睛流光徹骨,她接著說,「裘總裁有那麼多事情需要操心忙碌,又何苦老是要跟兩個普通學生過不去呢?」
「小璃?」君月草和站在門口的孫甜甜同時詫異的望向葉姬璃。
她在說什麼?不對,應該說,她為什麼知道那麼多事情?
君月草突然想起來,來之前也是葉姬璃告訴她們兩人魏子胥賣掉酒吧的真正原因,她到底是什麼人?
「葉小姐的心腸真好啊!」裘正豫在腦海裡迅速把商界中有影響力的人的名單過濾了一遍,確定沒有姓葉的名門後微笑起來接著說,「只是葉小姐怎麼能確定我會虧損十三個百分點呢?」
「你認為我是信口開河嗎?」
「那倒不敢。但是我相信我們公司的實力。」裘正豫笑得何其無辜的說。
「那麼,試試看吧!」葉姬璃粉白的唇上微笑的弧度加深,那麼篤定的神態讓裘正豫有些微愣。
突然,誰的手機響了。
接通電話的裘正豫臉色起了微妙的變化,然後突然一語不發的站起身,繞過孫家父女率先離開了醫院。
* * * * *
深秋的上午寒意漸濃,慘淡的陽光灑進加護病房裡,照出躺在床上的魏菁薇蒼白的臉色。
坐在床邊的人動了動,低頭看向腕上的表。
「上午十點半,甜甜她們應該已經下課了。」葉姬璃想著。
她伸指探向魏菁薇瘦弱的左手腕,把脈。
葉姬璃探了一會兒,她深深皺起眉,伸出另一隻手點向魏菁薇的眉心。葉姬璃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也不動,時間彷彿在此刻靜止,只有氣流在病床周圍旋轉著。
過了一會兒,魏菁薇的臉色逐漸紅潤起來,不再是病容滿面的樣子。
葉姬璃滿意的收回手,將魏菁薇的左手放進被子裡蓋好。
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了,孫甜甜從外面探進頭來,「小璃。」
葉姬璃回過頭,看到孫甜甜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孫甜甜關上門湊到床邊壓低聲音問,「怎麼樣?醒過來了嗎?」
葉姬璃搖搖頭看向魏菁薇說,「月草今天早上告訴我,醫生說她的身體很虛,需要再睡一段時間才會醒。」
「這樣啊!」孫甜甜湊近仔細觀察魏菁薇的臉色接著說,「不過臉色看起來好像還不錯。」
葉姬璃輕笑一聲說,「大概吧!」
然後葉姬璃轉過頭,看到孫甜甜眼底的陰影,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問,「昨天晚上,後來還好吧?」
昨晚只有葉姬璃一個人睡在宿舍房間裡,其他兩個人最後都被帶回家了。
孫甜甜怔了一下,隨即臉皺得跟包子一樣,她難過得搖搖頭說,「不好,我爸後來氣得差點要罰我跪。」
孫甜甜笑容有些黯淡的縮縮肩,昨天晚上的情形還歷歷在目。
昨天從醫院離開回到家後,家中的氣氛可比三堂會審,一張方桌,父母一人一邊,孫甜甜被夾在中間。
既然一切都已經隱瞞不住,孫甜甜索性全部攤開,把該說的和不該說的都說個明白,然後不出所料的孫爸爸堅決反對她和魏子胥再繼續交往,並且對於她曾經去酒吧打工這件事大發雷霆。
「簡直糟透了,我被折騰到快三點才睡耶!困死了。」孫甜甜回想著頻頻搖頭。
「那到底是誰告訴你爸爸你在和魏子胥交往的?」
「就是裘正豫啦!小璃你猜得沒錯。」孫甜甜頓了一下,她有些好奇的問,「小璃,你怎麼會對裘正豫的事情那麼清楚啊?昨天晚上裘正豫接到的電話到底是什麼?」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之前不是有拜託朋友查了一下魏子胥為什麼賣掉酒吧嗎?然後那個人就順便告訴了我裘正豫最近這兩天的行程。」葉姬璃笑了笑接著說,「至於後來的電話,大概也是跟那個人有關吧!我還沒來得及問呢!」
「那是什麼樣的朋友啊?這麼厲害,那人到底是誰啊?」孫甜甜小聲驚歎著說。
「你知道閻隱羅嗎?」葉姬璃低下頭把玩著纖長的十指說。
「閻隱羅!」孫甜甜驚喘一聲大聲的說,「那個閻王爺?不,連閻王爺都沒他可怕!」
葉姬璃抬頭看到孫甜甜誇張的表情,她輕輕笑了起來說,「怎麼,原來外面都是這麼傳他的嗎?」
只要稍微關心點金融時事的人沒有不知道閻隱羅的,他是商界的傳奇人物,無人知曉他究竟從何而來又到底想要什麼,真正讓他出名的是他果斷鐵血的做事手腕和對敵人不會有絲毫憐憫的冷酷態度。
「嗯!大家都說寧惹閻王爺,莫見閻隱羅啊!小璃你認識他啊?太了不起了!」孫甜甜睜大眼睛說。
「很久以前認識的。剛好最近裘正豫跟他在商業上有往來,所以我順便問了一下。」
葉姬璃低著頭說。
「這麼說昨天後來的那通電話肯定也是他打的。」孫甜甜肯定的點點頭接著說,「難怪裘正豫慌成那樣就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