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碩微挑起眉,一臉興味地看著他們。「閣下『處理不好』的定義是?」
「別以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兩個月內,如果你不能讓小姐當上晨集團的少主夫人,就表示你的能力太差,我們也沒必要再為你保守任何秘密。」
對於他們知道自己是晨集團少主的事情,嚴碩並沒有很訝異。
他早就聽說這三個傢伙從以前就很愛管閒事,基於好奇以及保護苑曦的心態,他們一定是想盡辦法調查他,確定他不會對苑曦造成不必要的威脅。
至於保守秘密嘛……
嚴碩笑了笑,沒有回答,逕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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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翔對嚴碩的印象很好,兩天以後,再度邀嚴碩一起吃飯,還要他把吉兒和凱拉帶著。
吉兒一口流利的中文很吃香,宴席間不至於有被冷落的感覺。
「小凱拉長得一點也不像你。」朱夫人淡淡地笑望著小凱拉對嚴碩說道。
「像我有什麼好?她媽媽這麼漂亮。」嚴碩輕笑著,望著吉兒的眼神充滿濃情蜜意。
「我當初也是跟宛曦的媽這樣說的。」坐在主位的朱雀朗頗有同感地附和道。
整個和室裡充滿溫情,唯獨坐在朱雀翔身旁的苑曦是僵硬且冰冷的,好像隨時要扭斷誰的脖子似的。
苑曦不知為什麼自己要在這裡?難道沒人感覺她根本就不屬於這個空間嗎?!看著眼前那歡聲笑語的一對,她真的覺得快窒息了。
朱雀翔此刻也注意到女兒太過冷漠的態度。「苑曦,幫大家倒個茶吧。」
朱夫人不喜歡吃飯時間太多外人在,因此和室裡並沒有侍應生。
苑曦默默提起茶壺,依言緩緩站起,沒讓人瞧出她滿腹的不願和蒸騰的怒火,逐一為大家倒茶。
話題持續進行著——
「對了,我記得你母親好像是法國人,那你對法國必定很熟悉了。」朱雀翔喝了口茶,對嚴碩說道:「苑曦好像也挺喜歡法國的,獨自去過不少次。」
「是嗎?」他事不關己地應著。「我在尼斯有一棟小別墅,吉兒身體不好,寒暑假我們一家都住在那。」
匡啷——
苑曦手中的茶壺撞上了吉兒的茶杯,雖然沒有整個翻覆,但也溢出不少茶水,吉兒愣了下,但苑曦仍是一陣漠然。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的美好過去,會有第三者介入……苑曦忿恨地想著。
嚴碩面無表情的微微抬眼,他看得出來宛曦生氣了。
「沒事吧?」嚴碩問著,語氣是擔心的。
苑曦的眼光茫然地朝他飄過來,但發現嚴碩看著的是吉兒而不是自己,她的眼神瞬間又轉為灼人的憤怒。
嚴碩又轉頭看著目光凌厲的苑曦,她會憤怒是當然的。那棟別墅,是五年前他寵愛她的地方,他藏嬌的金屋。
苑曦默然地移開茶壺,緩緩擦乾桌上的水漬,美麗的臉龐摻了些冷硬的高傲。
「小曦,不舒服嗎?你臉色好像不太好。」朱夫人一臉關心地問道。
「我叫外頭的人再加點水。」苑曦沒有回答,輕聲說了句,便拉開紙門。
「我來吧。」
說完,嚴碩起身上前,接過茶壺,佯裝不絕意地輕觸到她滑嫩的手背,她一震,迅速抽回了手。
苑曦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不過是輕輕的碰觸罷了,卻怎麼也抑制不了滿臉的潮紅。
「嚴先生是客人,怎麼好意思這麼麻煩?」朱雀翔仍是堅持讓女兒走一趟。
「不然讓小凱拉去吧。」吉兒打圓場地開口了,摸了摸小凱拉的臉,說道:「你把茶壺拿給外頭的阿姨,告訴她們這個茶壺需要加水,她們聽得懂英文。然後就可以回來了。」
「好!」凱拉聽話地抹抹嘴,起身走到嚴碩身旁。
「要小心喔。」嚴碩溫和地說著,彎下腰將茶壺交給她,她像提個小花籃般穿上鞋走了出去。
嚴碩回到座位上,瞥見隨後坐下來的宛曦仍微愣地撫著手背。
若不是他確定她心臟夠堅強,實在不該這般戲弄她的。
他沒再看她,繼續和朱雀翔交談,有點像在敘舊,畢竟兩家有些淵源,當朱雀翔想要把話題帶到生意上時,便會被嚴碩技巧性地轉移。
他並沒有想要說服「南翔」同「Otisan」合作的意思,甚至歡迎苑曦卯起來跟他作對。
二十分鐘後,吉兒輕聲在對話的空隙中插入:「嚴碩,我和凱拉差不多要走了,半夜的飛機。」
「要回去了?」朱雀翔問道。
「對,有一點事。」吉兒笑著解釋道。
嚴碩瞧了下腕表皺眉。「你們一定要今晚回去嗎?為什麼不明天跟我一塊走?你身體狀況不是很好。」
「我沒事的。」吉兒溫柔地笑著,起身,牽著凱拉對朱雀翔夫婦微微頡首。「不好意思,我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他有些莫可奈何地拿起衣帽架上的簿外套被在她身上,低聲道:「小心點。」
「我會的。」吉兒回給他一個微笑。
他疼愛地撫著凱拉的頭,再吻了下吉兒的臉蛋,用低沉的嗓音深情地吐出一句。「我愛你。」
轟隆——
苑曦頓時臉色刷白,她的細微反應可沒逃過嚴碩的眼睛。
苑曦睜大漸漸失神的雙眼。她有沒有聽錯?他剛剛,是說「愛」嗎?
那個他從來沒對她說過的字……
第九章
半睡半醒之際,一個觸碰紙門的聲音驚動了淺眠的嚴碩。
這是間老字號的旅館,大部分房間為了迎合客人的需求,都改裝成較現代化的設備,但東廂的房間依然維持著百年來的樣子,頂多重新翻修,沒有改變任何擺設,連素材也都盡量不施予太大的變化。
也因此,東廂的房門是沒有上鎖的。
如果來人以為他沒帶隨扈同行,就會任人宰割,那就錯了!
門開了,聲音很輕。
嚴碩緩緩摸向置於枕下的槍,背對來者,維持著方才平緩的呼吸聲,凝神傾聽踩在榻榻米上的窸窣腳步聲。
但三秒鐘後,他移開了握槍的手。
來者想必是個不擅長這種偷偷摸摸伎倆的生手,竟然連吐息都沒有忍住,甚至還透露了身份。
終於忍不住了嗎?
事實上,他就是避免發生這樣的情形,才叫吉兒帶凱拉先回去的。
嚴碩仍是靜靜地側臥著,感覺到腳步聲已經來到他身邊時,嚴碩猛地翻身,將來人的一隻手扣在床墊上,半撐起身子,對上了眼前那雙在月光下被映照得憤怒卻又惑人的美眸。
果然是他的小美人……
發怒中的苑曦,像一朵烈火中的紅玫瑰,仍是美得教人無法移開眼。
「啊——該死的——」
突地,一股火熱的刷痛瞬間爬過嚴碩的手臂,他冷冷地瞥向痛楚的來源處。
那把被苑曦握緊的鋒利短刀閃著懾人的光芒,它成功地在他手臂劃下一道長長的傷口,雖然只是輕輕劃過表皮,血還是汩汩地如絲流出,滴在她白底的浴衣袖子上,暈成一朵艷紅的花。
「睡不著嗎,朱小姐?」嚴碩望著她,有些冷嘲地道,不帶一絲情緒。
他能如此冷靜實在不簡單。天曉得他多想將美麗的她摟入懷中,一次次回味那段美好的時光,紆解這段日子以來壓抑的痛苦。
「放開我 」宛曦瞪著他,看著那道長長的傷口,憤怒和複雜的情感沖得她失去了理智,雖然驚慌又不捨,但卻又忍不下那口氣。
「你劃了我一刀,我不過是抓著你,不為過吧?」
苑曦仍狠狠地瞪著他,抿緊唇瓣,不發一語。
「這麼希望我死?」嚴碩嚴厲地質問道。
「死有餘辜!」沒錯,就是死有餘辜!她咬著牙道。這五年來他無聲無息,他把他的關愛就這麼輕易地給了另一個女人,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的胸口燃著令她快要窒息的憤怒,這些天來,夜裡她根本無法入睡,今夜她的憤怒已經到了極限,她再也無法思考其它,支開如影隨形的四名護衛,抓起短刀就來到他這裡。
「是嗎?」他經笑了聲,將她拿刀的手腕上移,讓那把利刃抵著他浴衣微敞的胸口。「那別客氣,動手吧。」
苑曦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微訝的情緒閃過心頭,她是想將他碎成萬段、不得好死,可是……
她握著刀子的手加重了力道,甩開他的掌握。「你別碰我!」
嚴碩硬是再次扣緊了她的柔荑,語調依舊平板。「那就快點動手!接下來你想要劃在哪裡?臉?頸?還是胸腹?!」
她微蹙秀眉,恨自己怎麼這麼容易就受他影響、受他擺佈。「那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
他冷笑了聲。「但這畢竟是我的身體,我有權過問我的死法吧?」
「不!你沒有!」
「沒有什麼?」他咄咄逼人地反問。
「你沒有決定權!你不過是我不要的東西,只能為我生、為我死,你沒有資格去抱別的女人、沒有資格去愛別的女人,更沒有資格和她生下孩子!」苑曦終於放聲吼道,像是將這幾天來的怨氣全數發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