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來,他多少也摸明白了她的性子。
看起來稚嫩,有時候卻顯得老成,但若真要說多成熟也沒有,偶爾又倔又愛耍小性子,讓他想著以後兩個人一起過生活就會忍不住邊歎氣邊想笑。
他雖然沒想過要娶怎麼樣的妻子,但也沒想過最後會栽在這樣的小姑娘手裡。
像是不哄著她讓她哭了、像是不把她放在手心寵著,就對不起這樣嬌嫩的小人兒一般。
常說女人是水做的,他身邊的這一個卻不太像,反而像精緻的骨瓷,輕不得重不得,看起來脆弱無比,真的碰觸到了才會知道也是硬得很。
他心念轉著,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活像個少年郎一樣,把身邊的女人不斷的揣在心裡想著,直到她因為火生不起來,在灶洞裡塞滿了一堆的柴火弄得周圍都是煙,才回過神來。
他好笑的將她拉到一邊坐著,然後把一堆的柴火給抽了出來,只留下幾根大的迭在下頭,又用幾根細枝圍在上頭,然後從旁邊捏了一把乾草,一下子就點著了火,讓屋子裡多了溫暖。
這期間,他都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做著這些雜事,甚至連接下來的刷鍋煮水他都一手包了。
隨著灼熱的水氣慢慢飄散在屋裡,沈凝香坐在旁邊看著那個在灶前忙碌的男人,心思忍不住恍惚了起來。
一個男人肯窩在灶前,只為了燒一盆熱水,這樣的情景,讓她的心裡熱融融的,心宛如融冰一樣,化成一汪春水。
如果是重生前的她,就算有人為她做這些,她也不會感動,只因為那時的她,心裡看重的從來不是這些。
所以才會在跟著那男人進了侯府後,爭布料爭首飾爭男人的寵愛,爭到最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爭什麼,每晚守著空床的時候在心底問著自己值不值,然後淚濕了枕巾,但第二日又忘記了心中的懊悔繼續爭。
或許只有這樣才能夠讓她忽略早已成了泡沫的甜言蜜語,才能去忽略他日漸增加的嫌棄和厭煩。
那樣的日子裡,她不只一次想著,如果自己沒進了侯爺府,會不會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給一個普通的男人,身旁雖然只有一兩個丫頭或者根本沒有,兩個人也和和美美?
只是到死,那也不過是一個夢,一個她以為再也不可能實現的夢,沒想到……
水一下子就燒好了,外頭的雨依然下個不停,他像個陀螺一樣,先把屋子裡的茶壺給裝滿,接著把剩下的水倒入盆子裡讓她擦拭手腳和臉。
她的眼神隨著他的動作而轉,看著一個男人為了自己而忙碌,她有些不安又有些說不出的愉悅,複雜的心情讓她全然沒注意到自己的眼神有多麼的溫柔。
「好了,你先整理整理,我出去把水給挑滿。」陸排雲的動作很快,快得讓沈凝香來不及攔住他。
在他的保護下,其實她身上並沒有被雨打濕多少,繡鞋髒的地方她是沒辦法了,所以只用帕子略微沾了沾水,將臉上的妝容和頭髮整理好。
才剛弄得差不多了,他也挑著水從外頭進來,方才就已經被雨水打濕了大半的衣裳幾乎已經全濕了,烏黑的髮絲黏在他的臉上、額際,讓他剛硬的面容多了幾分的野性,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讓女人臉紅心跳的魅力。
陸排雲對於這個已經算是「自己人」的小姑娘沒有太多的避諱,一進了門,就把淋濕的上衣脫了下來,然後隨意的用那件衣服擦擦自己的身體和頭臉的水珠,看起來頗為豪邁。
她臉微微的紅了紅,手裡緊捏著剛剛自己用過的帕子,看他豪邁的舉動,想著他該不會在所有女人的面前都是這種作風,心中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不過那一點不舒服一瞬間就被她壓了下去,她有些猶豫的走上前,在他訝異的看著她時,用手中的帕子仔仔細細的替他擦拭。
他深深的望著她,由著她拿帕子擦過他臉上的每一處,她因為抬高了手而露出的一截雪白皓腕勾引著他的心,讓他眸色深了幾分。
沈凝香並未察覺,依舊仔細而溫柔的擦過他的眉眼。
這也算是她第一次認真的看著他的長相。
印象中,他的臉就寫上了兩個字——剛硬,英俊什麼的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仔細觀察後,他濃眉下是一雙凌厲的眼,高挺的鼻樑,如果不笑就緊抿的雙唇,除了剛硬之外,還十分有男子氣概,讓人百看不厭。
她拿著帕子的手停在他的唇上,然後無法動彈,因她的皓腕被他輕握住。
陸排雲的手指骨節粗大,手幾乎快要是她的兩倍大,足以將她的手緊緊包裹著,而黑與白,如此相對的顏色,卻莫名相配。
陸排雲唇角微微勾起,低下頭,唇輕碰上她的手指,感覺她猛然後退時,他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另外一隻手則不客氣的將她從腰攬住。
兩人的身體貼得太近,幾乎是只有一掌厚度寬的距離,彼此的氣息纏綿的在兩人之間流轉。
沈凝香就算這輩子還沒嫁人,但活過一輩子的她不能說對情事一點經驗都沒有。
她怎麼說至少也當了小侯爺五年的妾,男人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她該懂的、該明白的也都明白得差不多了。
只是對上陸排雲這個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她卻真的像個青澀的小姑娘一樣,就這麼輕輕一摟……不對!應該說從他剛剛脫了上衣開始,她就無法控制的臉紅心跳了起來。
不過是身子健壯了一點,不過是胸口和腹部的線條分明了一點,不過就是腿長了一點……
她還想拚命為自己找借口,但是越說她越鄙視自己,明明不過幾眼,為什麼會把一些該看的不該看的全都看得這麼仔細?!
這個男人撲面而來的男人味,讓她即使裝得鎮定從容的看著他,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在輕歎中,他的薄唇輕貼上她的,放在她腰上的手也猛地收緊,讓兩個人之間再也沒有任何的距離。
雨聲,在瞬間消失,耳裡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還有雙唇相交時肌膚碰觸輾轉的曖昧聲響。
他先是在她的唇上輕壓慢磨著,好一會兒,才霸道的撬開她的貝齒,靈活的舌頭竄進她口中與她的糾纏。
他一寸寸的進逼令她差點喘不過氣,只能軟倒在他懷中,又讓他渡了口氣過來繼續。
陸排雲骨子裡的侵略性很快的就不甘於這樣淺嘗輒止。
他的手不知道何時已經拉開了她的衣裳,讓她外裳半褪,纖細白皙的肩頭就這麼展露在他眼前,精緻的鎖骨上貼著一個以紅繩穿過的長命鎖,金紅兩色襯著雪白的肌膚上,有種撩人的美麗。
陸排雲有些克制不住的沿著她的脖子落下一個又一個的輕吻,最後在她抹胸上方重重的嚙咬了下,讓沈凝香一聲悶哼,回過神把他給推開。
兩個人都氣喘吁吁,她甚至得用手撐在桌子上,才不會腳軟的癱在地上,陸排雲則好了許多,除了眼裡還有著無法消除的火熱慾望外,看起來如平常一樣。
還沒等沈凝香緩過氣來斥責他的魯莽和放肆,他已經先道了歉。
「這次是我太過了,你放心,接下來再也不會了。」說著,他拿起衣服穿上,然後就坐在門口處,背對著她,讓人看不清神色。
沈凝香一愣,訝異的看著他的背影。
他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她還以為他會先問為什麼要推開他?甚至不管她的意願做些什麼的……是她把人想得太糟了嗎?
她衝動的問:「你為什麼……」話一出口她就懊惱的閉上嘴。
她想問什麼?問他為什麼停下來?還是問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做,毀她的名聲?
這樣問未免太可笑,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問未婚夫婿為什麼不做下去,只會讓人覺得不知廉恥;若是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剛剛她並沒有太大的抗拒,這樣的話說了只會讓人覺得矯情。
就像是以前那些想爬上江水平床的那些女人一樣,明明眼底的喜悅得意都無法遮掩了,卻還是硬擠出幾滴淚,說自己「身不由己」。
那時候她有多討厭那些女人的姿態,就多無法忍受自己做一樣的事。
她可不想重活,卻越活越回去了。
沈凝香懊惱的咬著唇,幾乎可以想見陸排雲等等會說出什麼話來。
陸排雲輕笑了聲,完全沒有辜負了她對他的「期待」,一開口就是讓她面紅耳赤的話。
「幸好你推了我那下,要不我們可能就在這裡做出什麼事情來,雖然我是挺想的,尤其是剛剛那衣裳都扯了一半了,就是再扯掉一半,揉揉你軟綿綿的身子,讓你多喊我幾聲也是不錯,但是我可沒那麼沒品和下流。」他語氣中滿是可惜。
沈凝香幾乎要咬碎了牙齒,這樣還不下流?那要怎麼樣才算下流?!
「我既然應了這門親事,該給的都會給,該守的規矩也會做到的。」他看著外頭細密的雨絲,懷念的說:「女子一生一次的婚禮,總該了無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