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為止,她還沒被他「得手」,不過再這樣下去,難保另一個「晚節不保」的女人不會變成她。
說到底,當唐健有心迷人的時候,真的可以做到迷人萬分。
「吃飯啦!」她拍他一下,把兩人的食物分一分。
唐健用腳勾過一張電腦椅,大腿貼著她的大腿,坐下來開始吃飯。
他替自己買的是漢堡套餐,替她買的是她愛吃的中式食物:餛飩麵和燙青菜。她從來也沒有告訴過他自己喜歡吃什麼,但他似乎總是知道。
不只吃東西,還有許多事,他對她似乎總是瞭如指掌……
「你平常的時間都在幹什麼?」她細細嚼著一口面,忍不住問。
唐健閃亮的白牙陷進漢堡裡,瞄了她一眼。
「怎麼,對我感興趣了?」
惟惟俏顏微紅,埋頭繼續吃麵。
「沒事,隨口問問而已。」她咕噥。
「我要吃一顆餛飩。」旁邊那男人靠過來,嘴巴張開。
惟惟很認命地夾一顆放進他嘴裡。「小心一點,燙。」
唐健咬在嘴裡呼氣,心滿意足地吞了下去。
惟惟被迫和他共用餐具已經很習慣,也毫不掙扎了。
他們這樣到底算什麼?這種親暱的氛圍看在任何旁觀者眼裡,一定覺得就是一對情侶共食吧?可是對於一個你連他在做什麼工作都不知道的男人,真的可以稱之為情侶嗎?
惟惟想心事想得深,唐健抽出一根薯條自己咬了一半,另一半遞到她嘴邊,她下意識的張嘴吃了。
唐健熾熱地盯著她,好想用自己的舌頭替代那根她含進嘴裡的薯條,又或者用別的部位替代也可以……
該死!他變換一下姿勢。
心愛的女人就在眼前,卻只給親不給碰,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多久。
「我在工作。」他果斷的轉移思緒,以免自己在她的公司爆血而亡。
惟惟頓了一下才領悟,他是在回答她剛才的問題。
「什麼工作?」她小心翼翼地問。
「嗯,」唐健咬了口漢堡,思索了一下。「算是和你同行。」
「MIS?」那他都不必顧系統嗎?
「差不多,技術面會更精細一點。」他輕笑,深沉的黑眸閃動。
技術面更深她倒是不懷疑。這兩個星期他已經來幫她做過兩次系統升級,她對他的功力已經賠付到五體投地。
「那你都不用上班嗎?」他每天好像就在她附近晃來晃去,說真的,她很懷疑唐健在她早上上班、中午吃飯和晚上下班之間的這段空檔,都在做什麼。
「我的工作不必上班。」
「那到底是做什麼的?」
「也就東做一點西做一點。」
惟惟白他一眼,不問了。
唐健看著她氣悶的樣子,輕笑起來。
「生氣了?」
「不想講就不要講,幹嘛這樣敷衍人?」
他歎了口氣,深沉的眼裡只有溫存。
「惟惟,我有幾件很重要的事在做,只是不必上班。」他一根手指支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他。「不過你別擔心生活的問題,我完全有能力養你。」
「我擔心的不是錢的問題。一份職業代表的不只是金錢,還有它能提供的成就感、自尊心與自信心。」
唐健摩摩下巴。「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是沒成就感、沒自尊和沒自信的人嗎?」
這男人確實不太缺這些東西。
惟惟放棄。
「你的腦傷好得怎麼樣了?有沒有再回去複診?」
唐健最近倒也為此事所苦。
那一場車禍對他的腦部帶來的衝擊,遠超乎他一開始的預期。
他已經有準備這次要再回來,必定要經過一場極度劇烈的衝擊,才能製造足夠的能量。只是,他沒有想到會傷到自己的腦。
不幸中的大幸是,這些腦部震盪沒有造成永久性的影響。他的肢體機能大部分都已經恢復到正常狀態,只是在大腦的部分,有一些跟中期記憶有關的區域依然未復原。
「從CT斷層上都看不出來有什麼長久性的影響。你的大腦組織正在自我恢復,對於受傷的部分,其他替代性區域會開始接管,之後這種記憶模糊或混淆的情況就會減少了。短則數周、長則數個月,你的中遠期記憶會漸漸歸位。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再做進一步的檢查。」上次回診時,醫生是這麼告訴他的。
問題是,他並沒有幾個月的時間。
他知道惟惟擔心他,不是錢的問題,就是一般人擔心自己關懷的人沒有一份正常的生活。
所以,他想讓她安心。
「惟惟。」他忽然開口。
「嗯?」她嘴裡含了口面,看他一眼。
「我很有錢。」他先丟出結論。
「我知道啊!你爸爸是大地主,在台北有好幾塊地,在東南亞海域工廠。」惟惟點著頭。
「哦?」他倒沒想到這層。
她秀氣的眉蹙了起來。
「不然你要跟我說什麼?」
唐健斟酌著該對她透露多少。
「大約在十年前,有一個美國人——我們姑且叫他約翰.史密斯好了。他為美國政府主持了一個秘密的研究計畫。這個計畫的影響性很深遠,所以美國政府給了他充分的預算,幾乎是予取予求,只要他的研究計畫能有所斬獲。」
「等一下,美國人?我們現在在聊美國人?」
唐健揉揉她的頭髮,繼續:「對於這個研究,約翰其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有自信,於是大約在七年前,他開始替自己安排『出路』。」
「每一個月,他會取出一小筆現金,數字不至於大到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可以很簡單地藏在某個雜項的條款下。就這樣,一個月一點、一個月一點,漸漸地,他累積到某個程度的金額。」
「然後,他在開曼群島的銀行設立了一個人頭賬戶。這個賬戶的擁有者完全是虛擬的,但是所有的身份證明、護照、出生證明、財務資料、人生背景,總之該有的都有。」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法定上存在,但實際上不存在的人?」惟惟點點頭,道。
「對。約翰在這七年來扣下來的錢,全部存進這個虛擬人物的戶頭裡,而提款的所有資料都掌握在他自己手中,所以除了他,幾乎沒有人知道那個賬戶的存在,也沒有辦法去動那筆錢。」
可是……惟惟還是不懂這和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第5章(2)
「在四個月前,約翰去瑞士度假,卻死於一次滑雪場的意外。」唐健咬一口漢堡,繼續說。「他一死,那個戶頭就如所羅門王的寶藏,靜靜地躺在銀行電腦裡,再也沒有人知道。」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他就這樣突然的跳出來一個故事,讓她迷惑不解。
「惟惟,沒有任何人見過這個虛擬的人物,即使行員也沒有。也就是說,任何持有身份證明和取款密碼的人,都可以變成『他』。」唐健直視著她。「惟惟,我上個月出國,就是去搞定這件事。」
惟惟啞然無聲。
「你是說……你去領了那筆錢?」
唐健的唇輕扯一下,笑意極淡。反正那傢伙還欠他工資未發,他收了那傢伙再也用不到的七千萬美金也不算什麼。
如果一切依他的計劃運作,其實那七千萬美金也有可能用不到。但,他凡事都想好退路。如果真的不行,那筆錢就是下半輩子的靠山。
惟惟的腦袋發脹,這種事只會在電影上出現吧?而且通常都是什麼特務黑吃黑的事,難道,難道……
她突然指著唐健的鼻子,語音發顫。
「原來你是『詹姆斯龐德』?」
唐健不禁「嘿」的一聲低笑出來。
「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是間諜。」
「那,這件事既然沒有任何人知道,你為什麼會曉得?」
唐健又露出那種深遠的眼神。
「因為我就是替他把那個人頭變出來的人。」他決定吐實。
惟惟愕然良久。
他們現在說的不是駭進遊戲伺服器偷寶物之類的事,他們在說的是無中生有的「製造」出一個法律上存在的人,並且在一間國際級的銀行完成開戶,這中間光要經歷過的關卡,對抗多少系統,破解加密的問題等等,這種規模,一間不是她坐在電腦房裡,看看記錄檔可以比擬的事了。
她知道他很強,但是,強到這種程度?
七年前,七年前他才二十一歲,他們還在念大學。
「所以,這就是你大學時期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原因?因為你在當駭客?所有的那些爛成績都只是掩護?」她揮了揮手,腦子裡有點亂。
唐健點了點頭。「另外還有一些其他的事要忙。」
惟惟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一段天方夜譚。
「其他的事是什麼事?」半晌,她終於問。
此時此地實在不是談話的好時機,於是唐健決定運用一下他曾經是病人的優勢。
「不曉得,我忘了。」
「忘了?」
「我不久前才腦部受過傷,記得嗎?有一些細節的東西還很混亂。」
領走那個銀行賬戶的錢只是為了解決最基本的生活需要,讓他能專心於手邊要做的事。否則,憑他的本事,要功成名就、富可敵國,又有什麼困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