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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星花

  桐平喝了一口牛奶,原本感覺還不錯,聽到要洗杯子,他就開始後悔。

  杯子要不要洗呢?按常理來說當然要洗,可是他若照她的話做,不就是認輸了?他才不想聽從命令。

  夏星在客廳和奶油玩耍,聚精會神地聽著是否有流水聲傳出。

  沒多久,傳出櫥櫃開啟又闔上的聲音,很大聲,可能真的很不情願的樣子,不過好像有把杯子洗乾淨。

  但新的問題又來了,他有沒有把杯子擦乾才放入櫥櫃呢?

  桐平走入客廳,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坐在沙發的另一端,打開電視,胡亂轉台。

  夏星佯裝在看報紙,實則在觀察桐平,因為實在忍不住,便問:「杯子洗了嗎?」

  快速跳動的電視屏幕突然停住,桐平似乎很不悅,夏星見狀,趕緊把臉藏在報紙後。

  片刻後,桐平才冷聲回答,「洗了啦。」

  「那杯子有沒有擦乾再放入櫥櫃?」得到回答就是得到信心,夏星再問。

  「嘖!」桐平終於發出不耐煩的聲音。

  夏星以為會被大聲咆哮,結果卻聽見桐平回答,「有。」

  藏在報紙後,她為此開懷地笑,不敢發出聲音,有種自己是馴獸師的感覺。

  沒有想看的節目,桐平關上電視,注意力開始集中在夏星身上。

  他不用想也知道,這個女人根本就沒在看報紙,都上下拿反了,她也沒發現。反正也覺得無聊,他開口問:「你跟我爸是什麼關係?」

  夏星從報紙後探出頭,驚覺報紙拿反了,尷尬地放下折好,改和毫不畏懼地坐在他們之間的奶油玩。對於桐平的問題,她輕描淡寫地說:「爸媽互相認識。」

  「哪間公司?還是爸媽是公司的高階主管?廠商?」桐平又接著問。

  「都不是。」

  桐平對夏星的回答充滿好奇。如果她一樣是富二代,名媛千金怎麼會來跟他擠一間房子?但若不是和父親有公事往來的人,他實在想不出,他們的爸媽是怎麼認識的?尤其是他母親,她特地篩選過的朋友圈根本容不下一般市井小民。

  「你身邊都是這些人嗎?像你一樣的有錢人?」夏星反問。

  「還有像嘍囉小跟班的男人、想釣金龜婿的女人。」桐平毫不避諱地說。

  「喔。」夏星應了一聲,態度看似敷衍。

  她還是沒有說清楚,跟他父親是怎麼認識的。桐平想,若不是熟悉的人,他父親應該不會允許她住進來,不然他算什麼?讓他搬出來住的房子,他不爽待,就隨意供陌生人住嗎?

  桐平安慰著自己,心裡仍有些不是滋味。他悵然地將頭靠向沙發椅背,仍有些難以置信自己竟待在無人島快半年的時間。

  當父親要他去無人島時,他沒有反抗,因為他知道自己錯了,只是他以為無人島只是一個稱呼,大概就是要用來發展觀光事業的島嶼,還沒有正式營運而已,沒想到那是個貨真價實的無人島,根本尚未整理開發。

  以前渾噩過日子的他,壓根兒不覺得半年有多久,但他在除了大自然景色外,什麼都沒有的無人島上,簡直就要瘋了,他是怎麼撐過來的,如今已想不太起來,也不願去回想。

  是因為好不容易回到文明世界的倖存感,讓他第一次覺得這個家充滿溫馨嗎?

  多出來的房客也沒那麼討厭……要是以前的他,多半馬上就把人轟出去。

  還是礙於父親的關係?若夏星沒有父親這塊免死金牌,他才不會這麼輕易妥協。

  不過他不得不承認,多了個人,感覺真的差好多。

  以前這裡只是供他更衣的地方,他幾乎都是在那群一起玩樂的人所找的地方廝混,反正只要有錢,哪裡不能去?他從沒在這個地方好好生活過,冰冷、無情是他對此處最大的印象。

  可是,他現在的確深深感覺到家的溫暖……

  他真的被無人島搞瘋了嗎?

  喵……

  桐平突然聽到貓叫聲,嚇了一跳,急忙坐正身子,發現貓正站在他的身邊,似乎對他很好奇。

  沙發另一端的夏星已經不見蹤影,只剩他跟貓咪獨處,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並不討厭動物,但也沒有喜歡……他僵住身子,看這隻貓咪想幹嘛。

  奶油似乎想窩在桐平的大腿上,它感興趣地踏上後,看了看他,試探心意。

  果然,尷尬的心意準確傳達到彼此心中,知道不方便窩下,它便很瀟灑地離開。

  桐平仍不敢動,覺得自己的大腿還殘留著貓咪站在上頭的感覺。

  恰巧這一幕讓洗好澡出來的夏星看見,她循著奶油離去的方向問:「奶油,又欺負人了嗎?」

  奶油當然不甩人。

  夏星代它向桐平致歉,「對不起,又抓傷你了嗎?奶油很健康也很愛乾淨,不過如果擔心的話,你可以去打針破傷風。」

  「還要我打針,你覺得這像話嗎?」桐平厲聲地說。

  「不然你想怎樣?把它丟掉嗎?」夏星揚高了聲。

  桐平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意味深長地露出冷笑。

  「那麼,我只好請你離開了。」夏星一臉認真。

  「這裡是我家,你有沒有搞錯!」桐平錯愕地說。

  「那又怎麼樣?」夏星語氣堅定。

  這是動怒了嗎?她的眼睛睜得老大,淚眼汪汪的,反而很像迷路的小鹿。

  桐平見狀不免失笑。他從來沒有看過如此無法逞兇鬥狠的人。

  「你笑什麼?我很嚴肅的。」夏星沒好氣地問。

  「開玩笑的,可以了吧?」桐平承認,絲毫沒有反省的樣子。

  夏星不覺得有趣,狠狠瞪了桐平一眼。

  根本不痛不癢。桐平想。

  夏星似乎這時才認清桐平的為人,她露出冷淡的表情,直接把桐平當作空氣,反而親切地招呼著貓咪,「奶油,我們睡覺了。」

  不一會兒,她便領著貓,頭也不回地走開。

  桐平靜靜地望著她的背影,情緒有些複雜。

  這個女人竟然對一隻貓就綻放出她的笑容──彷彿擁有全世界般的笑容,是如此純淨地滑入他的心。

  空氣中還飄蕩著她沐浴之後的香氣,現在想想,撇開粉紅色兔兔的睡衣不說,她露在衣外的肌膚是如此白皙粉嫩……

  可惡!

  他咒罵了一聲,以宣洩體內不斷冒出的煩躁與衝動。

  深夜,四週一片漆黑,眼睛在尚未適應時,什麼都看不見,伸手不見五指,但仔細體會,還是會知道不一樣,例如:手摸到柔軟的床、聽不見海浪的聲音,他已經在自己的家了。

  桐平怔怔地站在房間的中央,無來由地想起在無人島上,不論怎麼喊叫都沒有回應,彷彿陷入永無止境的深淵,彷彿已經被徹底拋棄的孤寂感。

  太安靜也會使人不安,桐平突然激動地把他從無人島帶回的行李,發洩般地全用力砸向房間的四處。

  夏星是個淺眠的人。

  夜深人靜時,她聽見房間外有嘈雜的聲音而醒來,腦子一下子就清楚了。她側耳傾聽,好像有什麼東西相繼被弄倒在地。

  待在床上的奶油早就察覺到異狀,警戒地跳開,躲了起來。

  這時,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夏星下了床,隔著門,小心翼翼地問:「很晚了,有事嗎?」

  「開門。」桐平說,聲音幾近哀求。

  「明天再說吧!」夏星勸著。

  「開門……拜託……」桐平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顫抖,語氣顯得很無助。

  夏星遲疑了一會兒,心想如果放著不管,他應該會這樣耗一個晚上,於是心軟開門。

  接下來的事,發生的速度之快,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待意識到時,已經被桐平緊緊抱住。

  受到驚嚇的喘息聲、發抖的身子、被桐平的雙手緊緊纏住……夏星感覺到的不是刻意的侵犯,而是一種不安害怕,所以她放下警戒,乖乖站著,沒有主動做什麼,但也沒有拒絕。

  「一下子就好了。」桐平知道夏星釋出善意,輕聲說道。

  聽起來很悲傷的聲音。夏星想。

  從桐平的擁抱中,她感覺到溫暖。因為動彈不得,她只能張著眼睛,怔怔望向前方。

  桐平像抱玩偶般,把夏星擁入懷中。此時此刻的他需要確實而溫暖的東西來趕走心底揮之不去的恐懼。

  活該。

  夏星默默地想。她對桐平仍有無法釋懷的部分。

  果然這就是人性吧。當造成一切錯誤的人受到懲罰,她感到了一絲的喜悅──縱使對方是那麼痛苦。

  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

  荒唐的桐平。受眾人詆毀的桐平。

  可是,為何她還是於心不忍?

  她應該要拒絕的。對於桐平的擁抱,她竟然一點都不覺得厭惡……

  污穢的過去差一點又從深埋的記憶浮現,但聽見桐平的心跳聲後,她平靜了下來。

  是因為她知道桐平一直都沒有變嗎?他還是那個善良又有趣的男孩。

  她其實一直都清楚,所有的錯,不該全都推在桐平身上。

  小孩子的成長就是如此,時間沒有很長,卻可以讓一個小男孩變成男人。

  夏星不禁想著,他們並不是不認識的關係,只是桐平已經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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