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嚴醒沒多做解釋,主動加入這三個圍在一起的司機,順便遞出香煙。
「多謝啦。」說話的是個有著啤酒肚的男人,他接下煙,跟嚴醒一樣開始吞雲吐霧。
「你是替阮家小姐開車厚?我認識原來那個老王啦,他退休前還找我喝過酒咧。」啤酒肚男人說道。
「說真的,我看來看去,這麼多小姐裡面就那個阮家小姐最水,不管是臉蛋還是身材都比那個孫芸芸還贊。」 「澎恰恰」評論,順便拍拍嚴醒的肩頭。「老弟,你運氣不錯,我家小姐就有點……唉,算了,吃人頭路,還是不要講好了。」
嚴醒跟其他人一樣笑了出來。
「不過這些千金小姐一個比一個有錢,隨便討一個都可以少奮鬥二、三十年咧……」發言的年輕司機頂多二十五、六歲,話一出口就被啤酒肚男人在頭上巴了一下。
「還隨便討一個咧!麥肖想啦,這些有錢人家的小姐跟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你還想討人家當老婆,下輩子重新投胎再來啦!」
所有人又笑,但嚴醒卻是笑得極為勉強。
即使這人說的是他完全認同的事實,可不知怎的,聽起來就是有點刺耳。
「啊,卡小聲點。」 「澎恰恰」出聲警告,其他人也有默契地止住笑聲。
兩位衣著入時、剛下轎車的年輕女子正從他們面前走過,顯然也是受到邀請。
其中一名女子說:「我們好像遲到了,希望不會錯過芊芊安排的特別節目。」
「什麼節目?」另一個女子不解。
「你不知道喔?芊芊找來一群脫衣舞男,說是要給菲菲一個驚喜。」女子解釋,似乎完全沒留意不遠處的幾個司機。
「真的?她從哪裡找來的脫衣舞男?」語調有些興奮。
「我也不清楚,反正芊芊本來管道就多,而且我還聽說喔……」女子聲音變得神秘兮兮。「她也看不慣那個阮瀟瀟老是一副自以為冰清玉潔的樣子,想要讓她出點丑啦!」
交談聲隨著兩個女子愈來愈遠,庭院中再次剩下幾個司機。
嚴醒默不作聲地注視著別墅大門,臉上的笑容早已消逝無蹤。
不過是脫衣舞男而已,據他所知,這些人頂多扭扭屁股把衣服脫光,按理說不至於做出什麼過火的舉動。
應該不會有事的……
可是,那女人呆頭呆腦的,隨便一點激將法就能讓她干下蠢事。
更何況,他見過她醉酒的模樣,要是她又喝多了,恐怕……
「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年輕司機忍不住道。
「那個趙家小姐喔,出了名的不檢點,仗著家裡有錢老愛搞些花招,玩起來可瘋了,聽說她不只愛趴踢、愛男人,好像還嗑藥咧。」啤酒肚男人提供他聽來的八卦。
「現在的年輕人喔……」「澎恰恰」則是又搖頭又歎氣。
嚴醒擰熄了煙,視線仍停留在門口。
別墅裡傳出的音樂變大聲了,裡頭的氣氛似乎也愈來愈hi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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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門子的鬼派對?!
阮瀟瀟瞠眼看著那群光著上身、正隨著音樂脫下褲子的肌肉男。
本來派對還算正常,所有人不是吃喝就是聊天,誰知中途芋芊打開一扇房門,五、六個穿著軍官制服的壯碩男人就蹦了出來。起先她還奇怪怎麼會有軍人在場,但是兩分鐘後,她就發現這些「軍官」,並不是真正的軍人。
她好後悔,超後悔,她幹麼答應來這種可怕的派對?
一條褲子飛了過來,幸虧她躲得及時,否則那條褲子就落在她頭上了。
伴隨著其他女人的興奮尖叫,音樂也變大了,阮瀟瀟盡量不引起注意地往角落移動,但是一個壯得像猩猩、身上只剩丁字褲的長頭髮男人擋住她的去路。
長頭髮猩猩對她笑,肌肉糾結的龐大身軀不斷搖擺,愈來愈逼近。
阮瀟瀟防衛地往後退,直到身體貼在牆壁上,但更教她花容失色的是,長髮猩猩居然把手移到丁字褲的褲腰,拇指伸進鬆緊帶。
「不准脫!」她情急大喊。
「瀟瀟,別害羞,他喜歡你嘛。」徐菲菲對她說,但注意力立刻又回到在她面前扭動的光頭猛男。
穿著暴露的趙芊芊正跟一個平頭肌肉男熱舞,眼睛卻朝瀟瀟這邊瞟了過來。
「瀟瀟,你幹麼好像很緊張的樣子?既然來了就別再矜持,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沒見過裸男呢。」
她是沒見過啊!至少不是在真實生活中,又在這麼近的距離之內。
若不是自尊心作祟,不想被他人取笑,她早就奪門逃走了。
這時長髮猩猩又伸手搭住她的肩,像是想跟她跳舞,來不及想,阮瀟瀟一掌就朝他手背打下去,痛得男人立刻縮手。
但是猩猩顯然是個非常有職業道德的舞男,雖然邀舞不成,該做的他還是沒少做,所以他的手又回到丁字褲上緣……
全場又是一陣尖叫,阮瀟瀟臉色發白,緊閉著眼睛,覺得自己快吐了。
天哪,誰來救救她!
「先生、先生!你不是客人,不能進去!先生!你等等!」
門口突然起的一陣騷動,破壞了原本狂歡的氣氛,阮瀟瀟也注意到週遭好像安靜了許多,所以她忍不住睜開眼——
那個趙家僕人攔也攔不住的人,是嚴醒!
「嚴醒!」她從來沒像現在那麼高興見到他。
他大步來到阮瀟瀟面前,二話不說就扯住她的手,將她拉出門外。
也許是因為他的臉色太嚇人、殺氣太明顯,在場那麼多人,居然沒一個敢出聲制止。
「等一下啦,你走太快了!」阮瀟瀟一路被拖著來到別墅外,忍不住小小抱怨了兩句。
哪知她不說話還好,一開口就引發嚴醒的怒火。
他甩開她的手,轉身就吼:「太快?!你還沒玩夠啊?」
阮瀟瀟被他的嗓門嚇了一大跳。「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是笨蛋還是白癡?交那什麼莫名其妙的朋友,又參加那什麼莫名其妙的派對!那些光屁股的猩猩有那麼好看嗎?動物園裡不是更多!」想到那個光溜溜的男人幾乎貼在她身上,嚴醒簡直氣爆了,要是他再晚一點進去,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長這麼大從沒被人罵過,阮瀟瀟先是愣住,很快火氣也飆了上來。
「你那麼凶幹麼?我哪裡知道會是這樣子的派對!那些脫光光的男人又不是我找來的,你以為我想看哪!」
「不想看就不會走人?你腦袋是長好看的是不是?」
對著口氣又差、臉色又凶的嚴醒,阮瀟瀟忽然鼻頭發酸,覺得自己好委屈。
虧她原本還很高興他救了她,沒想到他現在又對她那麼壞。
「你走開!我不要跟你說話!」她氣憤地推他一下,繞過他又往前走。
怎料不到兩步,一隻強勁的手臂又將她扯了回去,接著一片陰影落下,她的腦子也在瞬間化成空白。
灼熱的唇瓣覆上她的嘴,也剝奪了她的呼吸,瀟瀟頭暈目眩,渾身虛軟,覺得腳下的地面好像突然消失了,若不是他緊緊擁住了她,恐怕她會因此往下墜落。
他的吻,彷彿帶著憤怒似的,有種野蠻的霸氣,如一場風暴席捲而來,她微微顫抖,有點害怕,卻又忍不住為之引誘,想要更多。
但是冷不防地,他分開兩人。
若不是他及時扶了她一下,瀟瀟可能連站都無法站穩。
「上車,我送你回去。」嚴醒的氣息仍有些急促,聲音也較平時低啞。
阮瀟瀟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呆呆點頭。
兩人都沒發現,原本在附近聊天的幾個司機全看直了眼。
他們個個都想知道:為什麼這麼好康的事,沒發生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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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阮宅的路上,嚴醒一直保持沉默,粗獷的臉上卻時不時流露著一股懊惱。
阮瀟瀟則因為那一吻,仍處在飽受震撼的狀態當中,對週遭變化毫無感覺。
她下意識地觸著自己的唇,剛剛發生的事,像作夢,卻是一場美好的夢。
差別好大……那些脫光光的肌肉男就連靠近她一點,都讓她覺得反感,可是嚴醒的吻,卻讓她好喜歡。
她看著前方專注駕車的背影,回想近來所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忍不住問自己,她是不是……有點喜歡上他了?
第七章
阮瀟瀟因為一個親吻,整夜失眠,直到清晨才入睡,但這樣一來,準時九點上班的嚴醒,只能在阮家庭院裡等待,等到僱主起床為止。
嚴醒自然不知道阮瀟瀟失眠,只當她賴床。至於他自己,雖然睡眠未受影響,卻也心煩意亂。
他在庭院中走來走去、四處閒晃,最後在一張木製的長椅上坐了下來,煩悶地點了煙。
阮家寬廣的庭院經過專人設計,車道的兩邊除了應季花卉之外,還有數排修剪得極為美觀的樹木,這張供人休憩的長椅就位於一排常綠灌木叢後方,一公尺半高度的樹叢,正好給了嚴醒思考的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