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箏眨眨眼,眨出了感傷,眨出了感動的淚珠。「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他心疼地輕歎。「我想瞭解你,真正的你,不然男朋友是做什麼用的?」
「我想抱你……」她說,伸出手環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他的肩窩。
她的心暖暖的、甜甜的,幸福地要滿溢出來,如果她還要說有什麼不滿足,那會遭天譴的。
「不過,光抱我,肚子也不會飽。」他揉揉她的發。
「討厭啦……」她又哭又笑,輕槌他的胸膛。「你就會欺負我。」
「喜歡你才欺負你。」
「那我不要讓你喜歡了。」她轉身就走,臉上,笑容好甜蜜。
「喂……」他追上她,握緊她的手。「貨物出門概不退貨。」
「那你的喜歡是不是像你做的東西,可以用很久很久?」
「除非你喜新厭舊,不然保證物超所值,愛用多久就用多久,我記得你還說過是獨一無二,世界上找不到第二個這麼耐用的男人。」
「我發現你根本一點都不木訥嘛,而且還很油腔滑調。」她止不住笑。
「我以前給你的印象很木訥嗎?」他挑眉,似乎還有點得意。
「不是木訥,是機車。」她故意吐槽說。
「哈,這就對了,剛認識我的人大概十個有八個會覺得我很機車。」他倒是一點也不介意她這麼說他。
他的心思全專注於創作,他的真性情只在朋友面前流露,對於外面花花世界的種種誘惑,他從來不曾關注,更不可能受影響,很自我、很孤傲,喜歡純淨沒有無謂紛擾的生活。
然而,他又擁有別人必須配合他、忍耐他的本事。
「那剩下的兩個對你有什麼感覺?」
「佩服我吧。」
「你自己還不是老王,自誇。」
「我話還沒說完,是佩服我機車到這種程度,怎麼還沒人跳出來開扁。」
「哈哈……」她笑彎了腰。「沒錯,有時候連我都想扁你。」
「男朋友只有一個,省著點用。」他扶著笑到東倒西歪的她。「我可沒辦法找人再生一個賠你,就算可以,你起碼也得等十八年後才能用。」
「你在說有色笑話?」她嘖嘖兩聲。「還以為你是正人君子咧。」
「你聽得懂?」他也咂咂舌。「現在的女人都這麼早熟?」
「你真的落差好大,我是不是誤上賊船了……」她沒想過跟他也能這麼無話不談。
「終於發現我的真面目了?」他賊笑。「不過,來不及了。」
「原來你不只油腔滑調,還很三八。」
「這是我的秘密,自己人才知道,」他環住她的脖子,低聲說道:「別洩漏出去。」
「既然這樣,那至少給點封口費吧。」被他當作「自己人」的感覺真好,有點受寵若驚,有點驕傲……
「封口費?」他勾起唇角。「不錯……有進步。」
「什麼有進步?」她不解地看他。
「聽見你心裡的聲音了……」他低下頭。
「咽……」她一怔。
不是這樣……是你想歪了……俞箏原想解釋,但她沒有機會開口。
在出巷口,走進人車來往的街道十公尺前,他再次吻住她。
她渾身躁熱,雙腿微微輕顫,處在隨時都有可能蹦出個人來的巷中,兩人吻到昏天暗地、難分難捨,俞箏沒想到谷正牧也有如此狂野的一面,這旁若無人的霸道如狂風般席捲了她的心、卸除了她的矜持,她再無疑惑、再無徬徨,心裡想著的只有好愛、好愛他。
別管成不成熟,也不必擔心會不會犯錯,在我身邊,只要做你自己,做你想做的自己。
他不必能言善道,不需終日甜言蜜語,更不用大費周章搞浪漫,就這一句話,他已經深深地感動她。
她可以不成熱,可以不懂事,可以任性地做任何她想做的事,因為,有個男人願意無條件地包容她,這樣的幸福對她而言,夢寐以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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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會讓人突然一陣胸口發熱,讓人不自覺地發笑出聲,讓人在該板起臉孔的時候不小心流露出幸福眼神,完全無法控制臉部神經和身體反應。
每月一次的營業會議,由各部門主管輪流簡報並針對問題提出解決方案,俞箏眼睛望著白板前正在做簡報的業務經理,腦中卻不時浮現情人的身影,浮現幸福的片段。
明明上個月業績較去年下滑百分之十,業務經理面如槁木,其他主管都正襟危坐,獨獨她聽得如沐春風,面如桃花,不時報以微笑點頭,渾然不知有雙嚴厲的眼正緊緊盯著她。
俞箏的工作量突然間呈倍數成長,除了自己本身職務上的工作要忙,俞母開始帶她出席大大小小的商界活動,要她為將來累積人脈。
一個多月過去,俞箏每晚只能在睡覺前打個電話給谷正牧,有時聊著聊著,呵欠連連,忍不住睡意,居然就握著話筒睡著了。
好不容易空出一個晚上,母親和老同學聚餐,俞箏一下班就急忙趕過來,見朝思暮想的情人。
不過,她沒料到會看見一大群人。
除了住在這裡的幾個男人,小兔、馮亞克的未婚妻,連繆婷婷都在,他們正熱熱鬧鬧地辦著BBQ,香噴噴的烤肉,清涼的啤酒,讓近來忙於工作的俞箏扼腕——她究竟錯過了多少活動。
「小箏……」谷正牧先發現到俞箏來了,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過分——這麼好康的事都沒叫我……」她走向谷正牧,鼓起臉頰抱怨。
兩人在喧鬧的人群中悄悄地牽了牽手,默契地對看一眼,這一眼,包含了多少愛意與思念。
「是你們家阿牧說你最近忙壞了,讓我們別去煩你。」李浩念端了杯啤酒給她。
「是嗎?」她抬起頭問谷正牧,眼中儘是柔情。
「誰知道你鼻子這麼靈,大老遠都聞得到烤肉香味。」谷正牧捏捏她的鼻子。
「喂、喂……夏天了,不必再增加熱度,別欺負我這個黃金單身漢。」李浩念往臉上揚漏風,一副受不了的樣子。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黃金單身漢?哪來的黃金,我看只有狗大便。」繆婷婷睇了李浩念一眼,一聽他說話就忍不住抬槓,忍不住損他。
當然,最後不悅地直視俞箏。
俞箏佔有慾十足地環住谷正牧的手臂,就怕她又硬生生擠進來;女人間的戰爭,一旦觸及愛情地雷,就是生死之戰,她絕不退讓。
「哼……」繆婷婷撇開臉,故意哼一聲,表示她的輕蔑。
「今天誰生日啊?這麼熱鬧。」俞箏不理會繆婷婷的幼稚。
「不是生日,是慶祝PARTY,阿牧要去法國了。」
「阿浩——」谷正牧來下及阻止。
「什麼意思?」俞筆一臉怔愕。
「你還沒告訴她?」
俞箏和李浩念同時轉頭看向谷正牧。
李浩念見谷正牧一臉歉意,知道自己話說得太快恐怕惹出禍來,抓了繆婷婷就跑,以免小倆口因他的多嘴吵架,掃到「颱風尾」。
「這陣子你忙,我找不到時間告訴你……」谷正牧將俞箏帶進屋裡。
「嗯……」俞筆一顆心揪得好緊,有種想逃離的衝動,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聽他接下來要告訴她的事。
「這件事我還沒做最後決定,阿浩他們太急了……」谷正牧凝視著她的眼,說明李浩念剛才提起的那件事——
法國一間已逾兩百年歷史的傢俱公司總裁,十分著迷東方廟宇相關的民間藝術,在朋友家見到谷正牧創作的「龍子」,驚喜萬分,立刻親自到台灣走了一趟,邀請谷正牧到法國成立工作室,擔任他計劃許久的「神秘東方」系列傢俱的設計總監。
谷正牧沒有立刻做出決定,而那位總裁一直沒有放棄,後續仍積極地托人來談,給予的條件與創作空間一次比一次誘人。
沒有藝術家不嚮往法國濃厚且多元的文化氛圍,不樂見自己的作品流芳萬世,谷正牧亦同,只是過去他對自己的未來沒有太積極的規劃,然而現在不同了——
他有了她……
「就是你上次在我這裡見到的那個法國人。」
「嗯……」俞箏一直沒忘記微笑傾聽,儘管只覺耳中嗡嗡作響,無法思考這消息將改變什麼現狀。「要去多久呢?」
「如果答應的話,至少要簽三年約。」他一直注意她的反應,有些話還未說出口,也不知道這個時間點適不適合說。
「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當然要把握。」她以堅定的眼神告訴他,他應該答應。
俞箏又變回了那個成熟、懂事的女人;她知道這對谷正牧來說正是能讓他大展長才的機會,而且對方不僅欣賞他的才華,也給予極為尊祟的禮遇,她想不出他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你鼓勵我去?」他微微一笑。
「當然,我為你高興。」她衝上去踮起腳尖緊緊抱住他,眼眶不知怎的泛起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