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乖乖的,別在我耳邊吵!」
蘭飛撩起長髮,淡光劃過,一撮白髮削落手中,讓這小狗蛋抱著跳飛回到她腰間的掛袋裡,縮回一顆蛋,安睡在縷縷白髮中。
「這顆小飛蛋沒顧好,未來會替自己找麻煩?」看袋內那縮成一團的圓蛋,不吵鬧的話,是挺圓潤可愛。「魔使者的意思到底是什麼?這種小狗蛋的模樣……會長得更可怕嗎?」
是頭會拉得很長,身體漲得很大,眼睛從烏溜大眼變猙獰血眼?
「哈啾──」她揉揉泛酸的鼻子。「從昨晚鼻子就一直犯癢,最後還渾身竄寒,不會是要生病了吧!」
明知自己已經借力使力,擺脫月帝下在身上的界影鎖定,身體卻彷彿還是能透過月光,感覺到那震怒的波動,真不知是自己多心,還是昨夜月帝真在震怒!
想到此,她忍不住再一陣哆嗦,無論有形無形,是不是真人,光想到月帝那張美過世間任何女子的絕寰面容,眉目一沉時的威嚴,她就會先倒抽一口氣,哎,月帝真是她命中的剋星!
看著手腕上的手煉,還有頸上煉墜,是月帝以他的金色長髮下了月的守護力量,還有「無聲之滅」的黑髮封力,無論莫英東那屬於日帝的「祈光紋印」為真或假,此物上頭有聖君和遠古神魔的力量,以她單人之力,確實洞悉不來,但若借此物……
「喂,你的表情很嚴肅呀,昨晚樣子就不對,不會真病了吧!」英朗秀目的褐髮少年出現在她幽凝的視線內,關切問:「現在感覺怎麼樣?」
「有個問題百思不解,」撇去這一路上的鬥嘴、鬥氣,這張陽光英朗的面龐令人有著好感,蘭飛笑了笑。「擾得心情難以平靜。」
「喝喝這盛產的果實酒,搞不好能激發思緒,想到方法。」莫英東遞給她剛到小鎮內買來的甜美佳釀。「什麼問題這麼困擾你?」從見過魔使者,出了「荒蜃蕪地」後,她就挺安靜的。
蘭飛接過木雕造型獨特的酒瓶,聞到那甜美的酒香。
「我在想……要將一個偽於聖氣之下的妖魔打出原形,不能硬碰,只能……」
蘭飛忽垂首,長指支著眉顎,覆下的兜帽掩去她大半面容,唯一可見的紅唇疾動著,彷彿無聲的自語。
「怎麼了?」忽然安靜的模樣,莫英東趨前要聽清楚她的話,又擔心她是否真病了,正想伸手探她的額,卻發現四周的風揚得異常,金色強光驀綻出──
揚飛出兜帽外的白髮不知何時已成栗發,手上肌膚漂上金穗!
「你──」
那緩緩抬首的容顏,英姿昂凜,眉心櫻花印浮綻,耀動金色光澤。
「你真是日帝的專使?還是妖物的偽裝──」蘭飛沉聲一叱。「以春之聖使之名,喚醒日月之威──」
以她之能或許難以洞悉遠古神魔這等強大魔物的偽裝,但借有聖君和一位神魔所下的,擁有強大威力的物品,出其不意,咒力封身、聖光穿體,還怕逼不出對方真實!
至上界的春之神──給我拔濯、轉化的力量──
在蘭飛頸上和手腕上,有月帝和「無聲之滅」力量的藍白煉墜和淡金手煉,瞬間化成虛無。
「慢著!」莫英東深知不好,才要伸手阻擋,原本覆在煉墜和手煉上的圖騰已浮在他有著「祈光紋印」的手掌上,像緊緊纏繞住光印,黑色圖騰一路往上浮現整個手臂!
「『無聲之滅』的封咒竟能壓住『祈光紋印』顯在你的手上!」蘭飛厲喝!「四季之首豈容妖物愚弄──」
「快住手──你──」莫英東不及喊完,胸口已綻出金藍強浩,月帝化在煉墜上的力量已透過圖騰進入他的體內,纏鎖他的心跳!
就在蘭飛要再次催動「春之印」時,一道紫光竟從莫英東眉心綻出,隨即四周幅射出浩大的紫芒,在他腳邊畫出雷閃似的紅光,強大的護守浩氣,任誰都靠近不得!
「祈光──紫穹──同迸退除──」
莫英東手背上的「祈光紋印」和眉心中的紫光同化於手掌,退去黑色圖騰和體內纏鎖的聖光!
「天尊的『紫穹境光』!日帝的『祈光紋印』!」蘭飛震愕,沉問:「你到底是誰?」
就算是遠古神魔偽裝,也絕模仿不來兩位聖君的力量!
第4章(1)
朗朗晴空下,綠茵的岩石上,是斷續倒抽的抑忍聲。
「很痛嗎?」蘭飛邊替莫英東受傷的手掌上藥,邊問。
「痛。」頭撇一邊的莫英東,不時傳來咬牙的抽息,沒受傷的另一掌握緊了拳。
「你很憤怒吧?!」
「怒。」
「你裹好傷後,不會想伺機還手吧?!」那可對她現在的處境不利,要不要把他的手趁機打得更嚴重一點,讓他抬不起來算了。
「不會。」莫英東轉回頭,朝她很有風度地一笑,卻切切磨牙道:「只會在我小小的心胸上一一記下這些,等見到可以懲治你的人,再一次出手──痛呀──」
才上好藥要纏上紗布的掌忽然被重拍了一下,痛得莫英東五官扭曲,跳起來大喊。
「男子漢器量大一點好不好?不要以為月帝可以懲治我,就想拿月帝威脅我,小心這一路上本聖使真把你作掉!」
不要吃定他身懷聖君封印,她就不敢出手,想她詐死欺瞞聖院都做過了,心一橫,幹一件殺人滅口的事,再傚法夏常說的──屍體拖到「荒魁之原」埋一埋,罪名誣給那邊的半神魔人。
賀格公爵亦正亦邪的個性,對半神魔人幹下的事,只要不危及「荒魁之原」內的平衡,他向來不出手干預。
「我說的懲治是『光城聖院』,在你之上的大司聖或是學院長。」英朗的面龐朝她揚眉。「從頭到尾可沒說月帝呀!」
「是嗎?你沒說嗎?我感覺你要說了。」發現自己心急嘴快,蘭飛嘴硬到底。「總之,從現在起敢威脅本聖使,小心你的命!」
「原來在這世上你唯一害怕的懲治只有月帝呀!沒想到『光城聖院』那些懲治規矩和上司們的懲罰,都比不過月帝呀!」
「聽清楚,我對月帝不是害怕,而是他的地位和能力,讓我有被迫屈人之威的無奈!」蘭飛橫睨他。「本聖使不擔心『光城聖院』的懲治,是因為身為四季之首的我,向來是光城聖使中優良的好榜樣,懲罰很難上我的身,懂不懂呀!」混蛋小子!
「那是說,改天我可以告訴月帝,未來的『銀月古都』之後認為自己是被\yin\威逼迫的,根本就不愛他?」
「你的手想作廢吧?!」
正包紮他傷口的紗布用力一扯,重縛他的手掌,滿意聽到慘號聲!
「你的惡行,我一定會上稟『光城聖院』,讓學院長作主的!」莫英東看著包好的掌,動一下手指,確定傷勢沒大礙。
「那要你能上得了『光城聖院』見到學院長才行。」
「看你的神態,好像對我還有懷疑?」
「本聖使對你已經不叫懷疑,而是確定你很有問題!」一個人能同時擁有日帝和天尊的一道力量,就算不是妖魔,究竟是何身份?跟在她身邊有何目的?這才更令她介意。「真該趁機把你打趴!」
「那為何半途停手了?」
「魔使者畢竟是魔,專愛說六分真三分假的話,本聖使沒到不辨是非!」
「不是發現我的身份和魔物無關,又怕月帝的『界影術』,知道大事不好才停手嗎?」
「我不知道你到底把我想成何路魔物,但是有這兩道力量,已可證明我的來歷不是你所想的妖魔。」
淡紫雙瞳沉凜迎視,對峙的敵意不減,只見莫英東浮綻「祈光紋印」的掌背,緩緩裂出深深的傷口,滲出黑血,接著淌下鮮紅的血絲,這是「無聲之滅」的黑髮力量和他身上的聖君力量起了相沖的作用!
「解開『春之印』,還喚出聖君下了封印的物品轉化力量,你這一次的力量動得不小,『魂神之軀』在月帝身邊,月的力量會保護你,讓你的靈力不至於中斷,退回幼稚化或是虛軟無力,但是──」
「怎麼樣?」呼應他轉為犀利的視線,蘭飛也目光一銳的凜起。
「你把反制月帝『界影術』的飾品都轉化成對付我的力量,『界影術』可能再度鎖上你的身,你跟月帝玩這一手,今晚的月光應該相當令人期待。」他提醒。
蘭飛內心驚喘,既然莫英東不是魔物,她不能下手,現在得面對見到月帝的後果,這下……
「話說回來,我有日帝和天尊的封印在身,所以……」
「你想說什麼,快說!」
「我替你恢復反制『界影術』的力量,直到『雲境迦國』之前,我們同行,我的傷順便──」
「成交!」不待他話說完,蘭飛馬上從腰上暗袋抽出傷藥和紗布。「先恢復反制『界影術』的力量,你的傷和條件都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