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見,不必浪費電,再說就只有我一個人,實在不需要點得燈火通明的。」她趕緊說道。
「你既然這麼想,何不也回去休息,看你趕成這樣,身體吃得消嗎?」他走向她,看看她正在做的工作,「這不是明天的進度?你幹嘛趕呀!」
「我只是想趕緊做好。」
「這個案子是很急迫,但總得循序漸進,加班可不是三兩天的事,你得照顧好身體才能應付後面更繁雜的工作。」夏安崧蹙起雙眉,很認真的對她說:「還是回去吧!」
他這麼認真的對她說,她如果還不回去的話一定又會惹惱他,儘管她一點也不累,還是聽他的話吧!「好,我這就回去。」
然而,她心底的疑惑也更深了,曾幾何時他竟關心起她的身體?
雖然不解,但她心底卻是喜悅的,至於為什麼開心她也說不上來。
「等一下,我送你。」夏安崧趕緊補了一句。
「不用了,總監。」田若琳搖搖頭。
「那麼晚了,我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回去,我去拿車鑰匙,不會太久。」夏安崧走回辦公室。
第4章(2)
「總……」不知為什麼,自從前陣子他的冷漠以對後,每每看見他,田若琳總有著緊張,即便他現在對她的態度已改變許多。然而,上次會讓他從回家全然是因為林大哥的關係,如今還是盡量避免。等他拿了鑰匙出來,她又說:「總監,我可以搭計程車,真的不必——」
「你就只會拒絕我嗎?」他眉頭深深一鎖,只覺得腦子更暈了,「還是說你很恨我?」
「我怎麼會恨你?」雖說她真的曾經恨過。
「少來了,我如果是你,絕對會恨的。」
「你!」望著他那對黑瞳,田若琳心窩一震,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了。
「到底要不要讓我送你?」此刻他凜冽的幽瞳是如此的深奧難解。
「如果你不麻煩的話。」她偷覷著他的表情,很怕自己再堅持真會惹惱了他,不過這一注視她才發現他的雙頰發紅,「總監,你的臉好紅,是不是不舒服?」
「我沒事,那走吧!」夏安崧凝注在她臉上的目光瞬間抽回,而後踩著沉穩的腳步朝門外走去。
田若琳偏著腦袋,疑惑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趕緊快步跟上。
***
或許是冬天將近,夜裡總是寒沁,加上最近接了不少案子,工作壓力沉重,每每都得待在公司熬夜加班,剛剛又和林漢彥喝了幾杯酒,夏安崧上車後覺得更不舒服了。
「你怎麼了?」發現他不時揉著眉心、眉頭輕蹙,田若琳關心地問道。
「沒事。」他搖搖頭。
「怎麼會沒事?你額頭都冒汗了。」她趕緊打開包包,從裡面拿出面紙遞給他,「擦一下吧!」
「不必了。」
她眉心一鎖,忍不住說道:「你怎麼可以這樣?我不讓你送,你卻非要送我回家不可,現在我不過是拿面紙給你,你卻拒絕我?」
「已經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回去不安全,這與我拿不拿面紙根本不相干。」他沒想到她會用這樣的口氣逼問他,表情有點愣住。
「怎麼會不相干?我現在坐在你車上,如果你怎麼了,我的安全誰來保障?」田若琳並不是要跟他辯,而是這男人太不講理!
就算她有點怕他發脾氣的樣子,可也不想再忍了。
「放心,我不會昏倒的。」誰會因為小感冒昏倒呢?
「你就這麼有自信?算了!」她賭氣的不想講話。
夏安崧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頭一回見識她倔強又囉唆的一面,想著想著,他的汗水就這麼滴了下來!
「該死的。」他突然將方向盤一轉,將車停在路邊,整個腦袋抵在方向盤上。
田若琳見狀更擔心了,她立刻搖搖他的肩,「你怎麼了?」
「我可能得去一趟藥局。」頭愈來愈疼,他得去買份止痛藥來吃,免得真的昏過去,那可有得被她取笑了。
「藥局?!」她舉得不妥,「為什麼不去醫院?」
「我現在沒辦法開車,藥局比較好找,你在車裡等一下。」說完,他便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喂……」田若琳也跟著下車,「你別去了,我會開車,我送你去。」
見他竟然用一對質疑的眼神看著她,她乾脆將他拉回車裡,而她則坐進駕駛座,直接開往醫院。
夏安崧靠在椅背上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看著她,眼神慢慢化為一抹溫柔,卻說不上她究竟帶給自己的是什麼樣的感覺?
當知道她為了還父債,忍辱負重做著一般女人都不願意做的事,他對她除了打從心底產生敬佩之外,還有一股濃濃的歉意。
他實在不該在沒弄清楚狀況之下對她產生這麼深的偏見,甚至不曾給她好臉色,可是她現在卻關心起他的小感冒,這讓他的心口蕩漾著柔情,面對她的時候再也冷硬不起來了。
到了醫院門口,田若琳轉首問道:「你可以自己走嗎?要不要我扶你。」
「我還沒有虛弱到那種程度。」夏安崧硬撐著下車,緩緩往醫院走去。
經醫生診斷後,他確實是得了感冒,拿了三天藥就離開了。
待他回到車上後,她又問:「你住哪兒?我送你回去好了。」
「不,我先送你回去。」本來要送她回家反而被送,豈不是很可笑?
「你現在還有精神計較誰送誰?反正方向盤在我手上,由我作主。」雖然他是她的上司,但是事情有輕重,哪能全聽他的?
「你!」老天,現在他頭疼得要命,沒力氣與她爭辯這些,「算了,那你就送我回公司吧!」
「在公司哪能好好休息,難道你明天還要上班?」她深吸口氣,「現在已經下班了,你的身份不是我的上司,所以你得聽我的。」
他瞇起眸仔細瞧著她,想不到她居然有這種膽量,「現在不是,明天還是,難道你不怕我趕你離開公司?」
「若真要趕就趕吧!你不是很早就想這麼做了?」這輩子她已經受夠地下錢莊的威脅,如果現在連作主的能力都沒有,那她真的別再做人了。
「算了,我沒精力與你辯論,我家在敦化南路……」這還是他頭一次屈服在一個女人的固執之下。
田若琳滿意地笑了笑,開車送他回家,到了他住處的大樓外停下車,她才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見他微微蜷縮身體,她從車後座拿來一件外套為他披上,還為他整了整衣領。
突然,夏安崧伸手抓住她的手,她猛地嚇到,卻怎麼也抽不回手,可見他抓得有多牢了!
「你——」田若琳驚疑的望著他,發現他正用一對略帶慵懶與探究的眼神看著她。
「到了嗎?」或許是剛醒來,他的嗓音有點嘶啞。
「到了,可是我不知道你住哪一樓?」田若琳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謝謝你,車子你開回去好了。」他推開車門下車,才走一步身體就晃了下。
田若琳見狀趕緊下車扶住他,「我看我還是扶你上樓吧!」
夏安崧沒有拒絕,因為他知道自己此刻絕對沒有逞強的本錢。
上樓進入他家後,田若琳將他扶進房間,安置在床上,見他躺好就立刻退開兩步,顧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連多看他一眼都沒有就離開房間。
來到客廳,她才打算離開,卻意外看見茶几上放了一本關於設計的書。
無法控制的,她坐下來打開書,才發現裡頭全是夏安崧的創作,從他國中時期一直到近期的都有。
當一頁頁翻過去,她發現他進步得非常神速,直到近幾年的每一份平面手繪廣告都令她讚歎不已!
就在她看得渾然忘我之際,突然聽見房門推開的聲音,循聲望去,就見他無力的撐在門邊,半瞇著雙眸看著她,「你在做什麼?」
「呃!」她倒吸口氣,連忙站起來,「對不起……我只是在欣賞……」
「喜歡就拿回去看,不過別搞丟了,我只有一本。」他揉著太陽穴,正想走進房間又踉蹌了一步!
看他這副虛弱的樣子,她才想起他還沒吃藥,「對了,你該吃藥了,我去倒水,廚房在哪兒?」
「我自己來就行。」
「這種事還需要逞強嗎?」她乾脆直接找到後面的廚房倒了杯水過來,並打開藥包遞給他,「快吃。」
「你走我就吃。」他吃藥最不喜歡讓別人看見。
「不好意思嗎?」她偷笑,「面對你的屬下,你何必怕丟臉?」
「你!我不是——」他臉色一變,瞠大眸子看著她,當看見她臉上那抹似調侃又似關心的笑容時,心被深深的觸動!
想到之前對她這麼冷漠,如今她還會在乎他吃不吃藥、甚至不怕惹惱他?難道她忘了自己也有壓力與煩惱的事?
瞧他也不接過藥,只是瞬也不順的看著自己,田若琳不好意思的別開雙眼,「你到底吃不吃?」
夏安崧勾唇一笑,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水杯與藥,把藥吞下,「好了,你明天可以不用來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