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過了大半個月,她發現每每回府時他的神情都非常疲累,因而特製了玫瑰薄荷茶,想為他解解勞、提提神。
當晚,她熬好茶又在房裡等待許久,卻始終不見他回來。
此時小春噘著唇走進房裡,嘴裡抱怨著,「不是要投靠親戚,又跑來幹嘛?真搞不懂這對父女到底在想什麼,還真不喜歡他們。」
正在寫花茶療效的琴眉不解地問:「你嘀嘀咕咕的在說誰呀?」
「還不是葛祀與葛吉雅那對父女,我們這些下人們沒一個看得慣他們,可王爺與貝勒爺卻對他們和和氣氣的。」看來整座府邸只有少福晉不清楚這兩個人的為人。
「阿瑪、額娘不過是希望和氣生財,你說的他們究竟是誰呢?」
「是一對投靠咱們府邸的父女,三年前王爺與福晉前往江南,貝勒爺把宅子賣了,我們只好搬到草屋,可他們受不了辛苦就突然說在河南有親戚可投靠,既然如此,現在又回來幹嘛?剛剛聽老喳說他們送信來,後天就會抵達北京城了。」
「原來是這樣,不過既然阿瑪、額娘都以禮相待,我也應該如此才對。」
「可是……那個葛吉雅她……她……」小春突然噤了聲,不知詼怎麼解釋,就擔心會愈解釋愈糟。
「嗯?」小春欲言又止的模樣反而令她更好奇了,「吉雅姑娘怎麼樣?」
「您還是問貝勒爺吧,話我不能亂說的。」小春假裝忙碌的東摸摸、西摸摸,「對了,劉二娘剛剛要我去幫忙,我得過去了。」
她愈是這樣,愈是讓琴眉起疑,於是笑著擋住她,「我才不信劉二娘找你,說吧。」
「不,我不知道怎麼說。」
看小春這麼緊張,好像自己逼得過火了,「好吧,不想說就別說,只好等他們來了之後,我再看看怎麼應對了,你去找劉二娘吧。」
小春步出房間時,腦海中淨想著這番話,是呀,她怎麼沒想到,什麼都不說,少福晉被蒙在鼓裡,這樣反而對她不利。
即便她問了貝勒爺,說不定他也不會說清楚,這對少福晉是很不公平的。
唉,她到底該怎麼做?
走出房間不久,小春又折了回來,琴眉見了不禁問:「忘了拿什麼嗎?對了,如果見了劉二娘,請代我轉告她,午膳的桂花糕好吃得不得了。」
「好,如果我見了劉二娘會替少福晉轉達,只是……只是……」
「只是?」
「我有話想對少福晉說。」不管了,還是提點一下少福晉,免得她將來吃了那個吉雅的虧。
「怎麼又想說了?那就說吧。」寫完花茶療效,她又繼續刺繡,上次的平安袋丞允很喜歡,她想再繡個荷包送他。
「剛剛……剛剛我說的那對父女真的很不好,少福晉一定要多多小心。」她再次提醒。
「反正我無害人之心,這樣人家也害不了我吧?」
「不是這樣,是那個吉雅……她……她很喜歡貝勒爺,三番兩次勾引他。」
「呃!」捻針的手突地一偏,刺進了拇指內。
「天,怎麼了?」小春衝過去一看,「哎呀,流血了呢!」
「我沒事,只是小刺了下。」琴眉漾出笑容好安撫妣,可心底卻因為她剛剛的話掀起波濤。
「還是得上藥。」
「不必了。」琴眉思考了會兒又問:「對了,你剛剛說那位吉雅姑娘喜歡貝勒爺,那貝勒爺呢?」
「貝勒爺對她是挺好,可我看不出有什麼男女之情。」說到這,小春發現自己多說了,於是捂著嘴,「少福晉,您就別再問小春了。」
「別緊張,我不再多問。」瞧她這樣,不就是其中有內情才會這麼倉皇,「那我只問最後一個問題。」
「是……少福晉就問問看,小春若知道什麼會盡力回答。」
「那對父女是何時進入毅親王府的?」她揪著心問。
「什麼時候呀?那時小春十二歲,剛進府幫劉二娘的忙,應該是……六年前。」小春確定的點點頭。
「六年……」琴眉身子一垮,她一直不敢問,沒想到如今答案擺在了她面前,她竟是這般無法承受!
他說過,他認識他心愛的女子已有六年,這不就是指那位吉雅姑娘才是他的所愛,但為何他不娶她?
發現少福晉的身子在發抖,小春很是緊張。難怪老喳常告誡她,不該說的話別亂說,一句話就宛若毒針,可殺人於無形。
可她……她卻嘴碎的說了這麼多,害得少福晉抖得這麼厲害。天,她真是罪過呀!
「對不起少福晉,很多話是小春瞎說的,您萬萬刖信。」她跪了下來。琴眉趕緊上前,扶她站起,「沒事,我只是覺得冷,跟你無關。」「冷?」小春趕緊找來外套為她披上。「謝謝。」
「少福晉,您跟我謝什麼呢?小春不敢當。」少福晉愈是這麼說,她就愈是不安。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讓我心底有個譜。」穿好外衣,她遂道,,「你退下吧,我想歇會兒。」
「是。」雖然很不安,但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悶悶地退下了。
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裡,琴眉半句話不說地定在椅子上,等了妤久終於等到丞允回府。
見丞允回房,她還沒開口,他便先拉起她的手,笑了笑,「瞧,我平安回來了,是不是安心了?」
「嗯。」他的手好溫暖,將她冰冷的心熨熱了不少,「累吧,我去讓小春沏壺熱茶來。」
「等等,我有話對你說。」將她拉回椅子上,他笑盈盈地說:「剛回來的時候聽見老喳說過去長期住在我們這兒的一對父女要過來了。」
「我也聽說了。」
「哦,消息走得還真快。」他隱隱一笑。
「你怎麼說得如此自然?」她以為他會有些忐忑與不安的。
「要不然我得用什麼態度說,開心?憤怒?」突然,丞允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聽說這對父女的行徑讓府邸上上下下很不以為然?不過我這個做主人的也只能大器點,事後再看著辦。」
瞧他說得這般坦然,琴眉才發現是自己太多心了。沒錯,現在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就算他與那位吉雅姑娘有過去,也真的只是過去了。
「你放心,他們既然是客,我也會以禮相待。」
「那就好。」
第7章(2)
「對了,我有樣東西要送你。」丞允掛著微笑,然而在笑容背後卻藏著一個秘密。
「什麼?」
「皇太后賜給你的鏈子呢?」他又問。
「在這兒。」琴眉從襟內將它掏了出來,「我一直隨身戴著,怕遺失會惹了大禍。」
「那就好。」他從腰袋中拿出一枚指環,「它就是我要送你的東西,將它套在金鏈上藏在胸前就行了。記住,千萬別給任何人看見,這東西很重要,我就交給你保管了。」
「很重要嗎?那我知道了。」他既然都將重要的東西交給她保管,她著實沒什麼好計較的。「對了,案子調查得如何?」
「有點眉目了,你不用擔心。」
「既然知道雲莊那個老管家在使壞,他八成有嫌疑,為何不直接抓來詢問呢?」這是她一直不明白的地方。
「因為他不是主使,會這麼做可能是受脅迫,抓了他等於打草驚蛇,我先擺著他自有用處。」他撇嘴一笑,「用晚膳了嗎?」
「還沒,等你呢。」
「不是早提醒過你,以後先吃別等我。」看她手裡的新繡,「這真美,是給我的?」
「嗯,我一直以研習花茶為樂,對刺繡一直沒怎麼學習,上次的平安符繡得並不好,是相公不嫌棄,所以我打算再繡只荷包給你,讓你瞧瞧我進步的成果。」雖然談不上真的進步,可她是很用心的。
「那我期待著,一起去用膳吧。」
「嗯。」她溫柔地應允。
很快地,葛祀父女就來到了毅親王府。
琴眉帶著下人們到大門口迎接他們,葛吉雅一見到琴眉就沒好臉色。
「葛大爺、吉雅姑娘你們到了,真不好意思,貝勒爺正好有事外出,應該馬上就回來了。」丞允不在,琴眉代為盡地主之誼,「快裡面請。」
「什麼嘛!早就來信今兒個會抵達,他怎麼可以出去呢?」吉雅噘著嘴兒不依地說。
「因為他手裡有個急案,不得不出去。」琴眉心裡對這個無禮的吉雅感到詫異,更不解為何丞允會心儀這樣的姑娘?
「少福晉,貝勒爺手上有什麼樣的急案哪?」葛祀突兀地問道。
「這是貝勒爺的公務,我女人家就不便多問了。」琴眉懂得分寸,並沒胡亂應答。「說得是、說得是。」葛祀虛偽一笑。「兩位快裡面請,阿德備茶,小春去廚房拿點果子與點心。」琴眉吩咐。「是。」小春癟癟嘴,這才不情不願地離開。
「哎呀,這獲使喚人的事本該我來做的,阿瑪都怪你,非要投靠什麼親戚,讓丞允因此怨我怨得不得了,這才便宜了這個女人。」雖然她像是自顧自念著,卻明顯是故意念給琴眉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