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他的床上,她拉起被毯,打算先讓他在陽台外吃點苦頭,再開門讓他進匡。
結果,捲起被毯的她卻不小心睡著了,而且睡得極沉,完全遺忘了被鎖在陽台的安至雍……
夜深露重,安至雍攏緊薄薄的睡袍,蹲下身子,努力不讓對街的住戶發現他的身影,免得被誤以為是色情狂或小偷。
當天際亮起薄曦時,安至雍瑟縮在陽台的一隅,抖著嘴角,只差沒變成「急凍人」。
第五章
溫語涵癟著小嘴,一臉無辜地瞅著對她視若無睹的安至雍。
「咳……」安至雍搗住嘴巴,咳了幾聲後,轉身走進房間裡。
「安至——」那個「雍」字還來不及說出口,他就甩上門,阻去了她的步伐。
她的心被他冷淡的態度給割傷了,難受地揪痛著。
然而,當她聽到他從房裡傳出的咳嗽聲時,罪惡感又瞬間淹沒了她。
唉!要不是那晚她粗心大意地將他鎖在陽台一整夜,他也不會患上重感冒。
連續幾天,他發燒又退燒,嚴重咳嗽且流鼻水,雖然看了醫生,但成效好像不大,害她自責不已。
而且,他像個鬧脾氣的小學生般,和她冷戰,不讓她照顧。
她知道自己這回做得有些過火了,但是他也記恨太久了吧?
不跟她說話、把她當隱形人,甚至連她煮的食物都不碰,讓她懷念起他對她惡聲惡氣的態度,終於,她忍不住打電話向好友張書穎訴苦。
「書穎,怎麼辦?他已經連續一百七十七個小時又三十四分鐘,沒跟我說過一句話了……」語涵蜷縮在沙發裡,無助地捲著電話線。
「大概喉嚨痛,不想開口吧。』張書穎在電話那端,懶懶地說著。
「他這樣令我很擔心……他從來都沒有這麼久沒跟我說話過……」她幽幽地逸出一聲歎息。
即使安至雍大學畢業後,到紐約去念研究所,也仍然會一星期打一次電話給她,聊聊校園的生活瑣事,或者壞壞地在三更半夜時叫她起床上廁所,從未曾像現在這樣,對她不理不睬的。
他冷漠疏離的態度令她心慌、不安,好像他隨時都會轉身離開。
「……你知道嗎?他甚至自己洗衣服、拿遙控器、倒水……」語涵的視線落在他緊掩的房門上。
『那不是很好嗎?你眼中的大魔王終於養成獨立自主的性格,不再把你當成廉價台傭使喚,你應該高興才對。』張書穎打了個哈欠。
上了一天的班,她現在疲倦得只想快快上床睡覺,對於他們小倆口幼稚園式的冷戰,一點興趣都沒有。
「要是在平常,我一定覺得很好,但是現在他在生病……」她擔憂地皺起眉頭,整顆心都懸在安至雍的身上。
每天,她都為他牽腸掛肚,想著他吃飯沒?有沒有定期服藥?辦公室的空調會不會太冷?
房裡又傳來一陣沙啞的咳嗽聲,她的心再度被湧起的罪惡感淹沒。
其實,被他吻一下又沒關係,當時她何必那麼氣憤呢?
三十分鐘過去了,話筒另一端的張書穎實在受不了她的叨叨絮絮,揉著脹痛的太陽穴。
為什麼她上班時要幫安至雍處理一堆繁雜的事務,下了班還要忍受他老婆的疲勞轟炸呢?
從他們兩人決定結婚開始,身為好友的她就成了兩人的夾心餅乾,時時要出來調解糾紛,充當愛情顧問。
「語涵,不過是感冒罷了,死不了人的。你要是這麼擔心他的話,就直接去敲他的房門,關心他就好了。你在這裡跟我說再多,他的感冒也不會好。』張書穎沒好氣地說。
她受夠了當兩人冷戰中的傳話筒。
「我怕他又不理我嘛……而且他好像還很生氣我讓他感冒的事……」她為難地咬著下唇,沒勇氣跨出那一步。
『安太太,如果你不想跨出那一步,先去向他道歉的話,那麼以後都不要再打電話給我了,有問題自己去報名「婚姻咨詢室」,讓專業的婚姻顧問給予你中肯的建議!很抱歉,我愛莫能助,現在我只想掛電話去睡覺,再見!』張書穎帥氣地收線。
「書穎——」語涵急急地喚她。
愣愣地望著斷訊的電話,聽見他房裡又傳來咳嗽聲,擔憂的情緒再度襲上語涵心頭。掙扎了一會兒後,她站起身,走到廚房,從冰箱裡取出一顆新鮮的水梨,削皮去核,加入冰糖熬煮,準備讓他服用,治療咳嗽。
安至雍躺臥在床上,感覺喉嚨又傳來一陣搔癢,他起身咳了幾聲。
躺下後,他覷見房間被推開一道小縫,一顆小腦袋怯怯地朝房裡張望著。
他佯裝沒看到她鬼祟的動作,捲起棉被,背對她。
其實,他不是故意要對她冷漠的,而是不曉得該用什麼心情面對她。
起初,他有點氣惱她的行為,想懲罰她,所以才和她冷戰一下下。
但是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太受她的影響,太在乎她了。
他沒有真切地愛過人,以往和其他女人交往時都是憑著感覺走,兩人感覺對了就在一起,淡了就分手,從沒有像現在這般強烈地想去佔有一個人。
一切的失衡,都是從喜宴上那個纏綿火熱的吻開始的。
現在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彷彿連空氣都變得很不一樣,她的一舉一動都強烈地主宰著他的思緒、支配他的行為。
他對她的渴望愈來愈強烈,只要她稍稍一個眼神,就足以令他失控。
所以,他佯裝冷漠,忽視她的存在,想拉出一道安全防線,不料卻反而把兩人的關係弄僵了,害得他現在開口也不是、不開口也不是,唉……
溫語涵端著熬煮好的冰糖水梨,悄聲走進他的房裡,睇著棉被下鼓起的身軀。
她坐在床沿,食指隔著被毯輕戳他的手臂,柔聲道:「你的感冒好一點沒?我熬了冰糖水梨,對治療咳嗽很有用,要不要起來吃一點?」
安至雍一聽到是甜食,厭惡地蹙起眉心,他向來對甜食沒什麼興趣。
他的沉默令她十分自責,更加放低了身段。
「你不要這樣嘛……人家又不是故意把你鎖在外面一整夜的,我是不小心睡著了嘛……」她無助地咬著殷紅的下唇,期盼他能給予回應。
安至雍翻過身,覷著她神情脆弱的側臉。
「你不要不理我嘛,我向你道歉總可以了吧?」她瑩亮的大眼蘊起委屈的淚光。
「道歉要是有用的話,那要警察幹麼?」他挑起一道眉。
「那你想怎麼樣嘛?我都誠心誠意向你說對不起了……要不然,懲罰我照顧你到痊癒,好不好?」以前他欺負她時,她可沒有像他這麼小心眼,記恨這麼久。
安至雍就著暈黃的燈光,凝睇她美麗的側臉,那紅馥的小嘴委屈地噘起,甜美性感得教他心旌搖曳,想吻她的慾望又強烈湧現。
闋閭的眸子更加墨黑,他嗓音低啞地說:「只要讓我把感冒傳染給你,我就原諒你。」
她濃密的眼睫輕輕眨動,掮動了他內心的情火,令他胸腔發熱,彷彿有一股熾熱情慾在他的藍色靜脈裡狂妄地竄流著,灼燒他的體膚。
「我就知道你根本沒有誠意,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可以走了,我想要休息。」見她默然不語,他故意拉起棉被說道。
「你不要這樣啦……」她為難地咬著下唇,說:「那……你要怎麼樣把病菌傳染給我?」
「熱吻三分鐘。只要你沒有感冒,我就不再跟你計較這件事。」他闐黑的眼睛定定地鎖在她微噘的小嘴上。
語涵抬眸瞅著他,那天他就是因為想要她的吻才會生病的,既然如此,她就滿足他的想望吧!
「只能吻三分鐘喔!」她再三強調。
「嗯。」他黝黑的瞳眸閃爍著光芒,一隻大手抬起她小巧的下顎。
面對他灼灼的目光,語涵突然變得好緊張,心跳得飛快,彷彿要迸出胸口似的。
安至雍捧起她的小臉,指尖輕撫過她的眉梢、臉頰,最後落在殷紅微噘的小嘴上。
他的目光令她心慌意亂,馴順地閉上眼睛,感覺到他濕潤灼熱的鼻息噴拂在她的臉上,他緩緩地靠近她,以一個甜柔到了極處的吻封住她的唇。
語涵怯怯地張開唇,讓他火熱的舌探入唇內,他淡而好聞的男性氣息混著苦苦的藥味,充斥在她的嘴巴和鼻腔,熾熱又溫暖的感覺,令她暈眩又興詹,雙戶無肋地攀住他的頸項,笨拙地回應著他熱情的吻。
她柔嫩的觸感令他深深地著迷其中,雙唇滿足了連日來對她的渴望,卻滿足不了下腹間流竄不住的熱息。
仗著身材上的優勢,他結實的壯軀順勢壓覆在她柔軟的嬌軀上,將她囚困在臂膀內。
她慌亂失控的心跳緊緊熨貼在他健實的胸膛下,不安地推拒著他的手臂,喘著息,細聲道:「三分鐘到了……這樣夠了吧?」
他居高臨下地凝睇著被吻得紅腫的芳唇,說:「當然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