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夢吧?她真的喝得太多了,加上混酒,會有這樣的情況也是正常……
幾秒後,她的身子被告人自背部撐起,一杯水湊到唇邊:「把水喝下去,全部喝完。」
茫茫然的聽話照做,岑璨雪半枕著有力的手臂,久違的安心感忽然湧現。
「泡熱水澡還喝這麼多酒?你有沒有常識?」唐以雲簡直氣急了。要不是他眼尖注意到她提了一大堆酒,又佯稱要給女友驚喜,才得以在房門外稍稍偷聽,偏偏聽見她放洗澡水的聲音,便驚覺不妙。
跟民宿老闆說了,他擔心女友會浸在熱水裡亂灌酒,相當危險,而且就他的經驗,她的酒量非常差。
所以阿香姐才主動試探,敲門果然沒人應,便急著進來看看。
「酒……」岑璨雪忽然坐直身子,「對啊,我的酒。」
「還喝?」唐以雲正從浴室出來。酒量差的她,竟然灌完兩瓶啤酒加一個玻璃瓶的白酒?
她坐在床緣,皺著眉看著出入她房間的男人。這會不會太真實了一點?意識逐漸清明的她,眼睛越瞪越大……
「唐以去?」終於,她跳了起來。
浴巾啪一聲落地,岑璨雪一驚,低首往下一看……標準一絲不掛,旋即在尖叫聲中拎起浴巾,又躲回床上去。
唐以雲把空瓶扔進垃圾桶裡,回首看著她,現在的她恍如驚弓之鳥,蜷縮著身子,把自己藏在被子裡,笨拙的在被窩裡將浴巾圍好,一雙眼慌亂得不敢直視他,眼神卻放在床上攤開的婚紗照上。
所以他走了過去,一屁股就坐上床緣,她嚇得往往裡頭移了幾寸。
大手把相本拿過來,她緊張的探身向前,「你帶這麼大本出門?」
「我……行李箱輕,需要一點重量才可以平穩。」天吶,她在說什麼鬼啊?
「嗯……」他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
岑璨雪咬了咬唇,從恢復意識開始就不敢直視唐以雲的她,腦袋裡混沌不清,直想著為什麼他會在這裡,而且到這裡來做什麼。
「你……有事嗎?」鼓起勇氣問。
「我有事想問你。」望著一身狼狽的她,唐以雲發覺其實自己也很妙,明明該是恨著她,在見到她平安後,怒火卻平息許多。
他直覺她會到小琉球來,抵達時果然很快就從店家問到一個「怪怪的女人」,最近總是漫無目的的在沙灘邊發呆。
一直到親眼看見坐在沙灘上的身影,他頓時覺得鬆了一口氣。
他人好好的,非常平安,這似乎比什麼都重要。
「對不起……」岑璨雪忽然衝口而出,「真的很對不起……」
她一直想道歉,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能再見他一面,直接就說出口了。
唐以雲聞言,怒火卻忽然翻湧而上,「對不起我什麼?」
「我……」她猛然抬起淚眼,看著這讓她深愛的男人,此時此刻他依舊沒有笑容,用冰冷的眼神望著她,「我……我不知道……」
對!她為什麼要道歉?她到底想跟以雲說對不起是為哪一樁?
「你不知道?」
「我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我一開始的確是要幫璨星教訓你,誰教你要這樣玩弄女人!可是,我後來發現多半是女人一廂情願,因為你並沒對誰放下承諾……」
她情緒因為酒精高昂起來,「然後我就真的喜歡上你,愛上你了,我到底哪裡有錯了?」
唐以雲還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理直氣壯的道歉。
「我就只有騙你一件事,就是當初你問我是否為了璨星接近你時,我撒了謊!但是以後的事我不是演戲,也沒有瞞你什麼……我根本就不是會演戲的人,如果我會的話,我應該要演那種甜姐兒給你看,我幹麼一天到晚自曝其短?」沒給唐以雲說話的機會,岑璨雪劈哩啪啦的喊了起來,「我連穿高跟鞋都不會走路,也不會穿裙子……還一天到晚穿牛仔褲,我白癡嗎?這樣怎麼吸引你注意!」
問題是,這反而就是吸引他的地方。
她哭吼不已,瞪著唐以雲。為什麼她突然好想海扁他一頓?
「我告訴你,我唯一做錯的事就是愛上你!我還白癡到想著同居第一天要做一頓早飯給你吃,連食譜我都印好了……」她嗚咽的泣不成聲,然後沒下文的回身,竟用力往牆壁槌下去——
可惡、可惡、可惡!為什麼她得受這種煎熬跟折磨啊?早知道就不要承諾璨星了,接近唐以雲一開始就是個錯……
大手忽地由後止住她槌牆的拳頭,趕緊把她往後抱,他緊緊的把她扣在懷裡,不讓她再傷害自己。
「噓……」唇貼在她耳畔說著,要她鎮靜些,「你什麼時候這麼粗魯?」
「我本來就很粗魯……」她咬著牙回應著。
「你……到小琉球來,為什麼完全沒交代?安淨急得要死。」
「我……」是嗎?對喔,她好像沒說!「我忘記了。」
「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又不敢找我,還托大哥轉告我。」唐以雲輕聲說著,「然後,我卻為了一個可能欺騙我的女人,擔心得要命……」
「我才沒有騙你!」她氣急敗壞的一旋身,在他懷間坐了起來。
鼻尖差一點抵上他鼻尖,岑璨雪一驚,尷尬的向後退。
大掌抵上她光裸的背,不讓她逃離。
「沒有騙我?」他銳利的目光凝著她的雙眼,又問了一次。
結果,岑璨雪只是瞅著他看,瞬間又淚如雨下,她哇的一聲,忽然圈住他的頸子,緊緊的擁住他。
唐以雲揚起淡淡的一抹笑,也使勁的回擁她。
再多的誤會也不及她失蹤帶給他的衝擊,這之中的輕重立見分曉,就算今天她真的有意欺騙他,他只怕也成了心甘情願的傻子。
一路上都在擔心她出事,心急如焚代表他有多在意她。
他早就找到她落腳的民宿,在暗處看著她騎車進來時,神情憔悴,正如阿香姐所容易的「行屍走肉」,手裡拎了一大袋酒,他就覺得不妙;剛一進房,婚紗照就攤在床上,沒有人出遊還帶這麼厚重的相本——尤其如果她對他毫無情感。
但他們之間的情感互動是真切的,如果不是彼此都有付出,是不可能感受到幸福;大哥說的對,他又不是普通的傻子,在法界這麼多年,會分不出什麼是真情、什麼又是假意嗎?
她回應的情感直率,如果說是刻意裝出來要讓他深陷其中,那她選擇的角色扮演就太差了,完全不符合「勾?」的角色。
「別再嚇我了。」他吻上她的頸子,「以後不許不說一聲就搞失蹤。」
嗯?岑璨雪眨著淚眼。他在說哪樁啊?
「你搬到哪裡去了?」細細撫摸她的背,這浴巾還真是單薄……
「一個離你很遠的地方。」她悶著聲說,「你說永遠不要看到我的。」
「要不要搬回來?」他邊說,一邊把浴巾往下拉了點。
「搬回——」岑璨雪立刻坐起身,不解的望著他,「搬回哪裡?」
「跟我一起住?」唐以雲忽然吻上她錯愕的唇。
她倒抽一口氣,一臉不可思議的蹙起眉頭,緊咬著唇別開眼神。
「我是騙子,我欺騙你的感情……我不想帶著這種芥蒂繼續生活下去。」她的聲音在顫抖,事實上她剛剛聽到時好感動。
「你剛剛說你是真的愛我。」
「我是,問題是你信嗎?」岑璨雪倏地瞪向他,「一段錄影、一段日記就能讓你動搖了,那我——」
她激動的嘴瞬間被堵住,驚訝的瞪大雙眼,但旋即又被這思慕的吻所軟化。
「我信你。」淺吻方休,他劃上滿意的微笑,「我或許是對自己沒信心。」
「咦?」
「不相信我竟然能真的愛上一個人,也不相信有女人會真心愛上我。」他說出心裡最沉痛的疙瘩,這才是關鍵。
因為背景與外貌,他始終認為得不到真心對待,這當然跟兄弟之間的互相影響有關,尤其是大哥,他到現在仍舊堅持女人是錢比情重。長年灌輸之下,加上身邊女人們的表現,也在在證明了物質可以買到愛情。
所以他們三兄弟都認為,只要自己維持著黃金單身漢的一天,就不愁沒有女人在側,但卻也不可能得到真情。
可是二哥找到了,那個即使知道自己是替身也要嫁的女人,義無反顧;接著他也找到了,這個根本對他擁有的一切不放在眼裡的女人。
「你怎麼會這麼想?」岑璨雪忽然覺得心好痛,撫上他的臉頰,「我就是真心愛上你的那個蠢蛋啊!」
唐以雲笑彎了眼,再次吻上她的芳唇,輕啄深吻,大手不安分的移上她胸前,尋找浴巾的某一角。
「喂……」她都快躺上床了,及時握住他的手。「你的手在哪裡……」
「在找塞進去的那一小角……啊!」他不懷好意的微笑,啪的一聲把浴巾給抽起來,「找到了!」
哇呀!岑璨雪頓時春光外洩,急忙抓著棉被又要遮掩,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