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問,可偏偏從驚愕的得知這消息到密集的找尋證據,時間也有兩個月之久,他及他的人竟毫無所獲。
倒是那些與他「假分身」曾接觸過的將軍、王爺等人,在行徑上卻愈顯猖狂,彷彿那名假分身已取得政權。
見他不語,金茵忍不住又追問:「義兄確定今晚一定會有大事發生嗎?」
「我確定,以我的人皮面具密謀竄位,肯定是針對我來的,就皇上那兒所查到的證據也不利於我。」他一臉凝重,「那群人相信皇上就算只有九分證據,也會阻撓我們明日的成親大典。」
「為什麼?」
「密謀叛國罪誅九族,一旦你與我成了親,你也逃不了一死,但斬殺蒙古公主是何等大事?還有可能引發兩國戰火,這絕不是百姓之福。」
「原來義兄會找上我,是因為我的身份可以逼迫這件仍在搜集證據的叛國大事提早見天日,就連宣佈我們的婚事,也是要逼只有幾分證據的皇上出手。」金茵恍然大悟,「而那些人中勢必也有知道皇上要動手的人,所以,若我沒猜錯,他們一定會比皇上早一步,至少要先下手為強,畢竟事跡已露了餡,戰了,還有機會成王,不戰,卻當定階下囚。」
他點頭,「但皇上是何許人也,他早已派人掌控那些有嫌疑者,有的甚至已被擒,但能不能逮住主謀者……我沒有信心,那個人太小心了。很會保護自己。所以,今晚過後,你立即回蒙古,不要捲進這場風波。」
「不行,我怎能丟下義兄自己離開?」她想也不想的搖頭。
勤敬嚴肅的看著她。「你若留下,出了什麼意外怎麼辦?到時縱使我大難不死,又要如何向你父皇交代?聽著,你先回去,說不定之後還可以幫上我的忙。」
聞言,金茵也只能妥協,好在她早有一名青梅竹馬的戀人,要不,肯定會愛上這名在遊走天涯時與她相遇相知結拜的好哥哥。
此時,外頭突然一陣混亂,還有馬蹄聲及刀槍打鬥聲。
「看來皇上的人到了。」深吸口氣,勤敬伸手折了一小截桂樹枝葉,寶貝的放入袍裡,轉身往外走去。
擰眉也看了那盆桂樹一眼後,金茵搖了搖頭,轉身跟著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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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天啊!不好了!小姐,大事不好了!」
尼姑庵裡,一間鋪著軟墊讓人靜坐的禪房裡,被老師太拒絕收為弟子的朱小小才剛脫下鞋子,先是聽到乒乒乓乓的腳步聲,又聽到小清急得像是要哭出來似的聲音,嚇得轉過身來,卻一眼就看到小清,幾乎是撲跌進來跪倒的,她連忙蹲下身來扶起她,「怎麼匆匆忙忙、跌跌撞撞的?」
小清猛吞了一口口水,眼眶泛淚,「喜事就要——不,確定要變喪事了!」
朱小小一愣,「你在胡說什麼?」
她拭去淚水,「是真的!」
接下來,小清連珠炮似的將勤敬叛國奪位,與幾位頗有野心的將軍、大人聯手密謀,這事被皇上發現,就派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逮捕了一干人犯,而所有人都作證是勤敬找上他們的,還搜出了些物證,因為罪證確鑿,所以要誅連九族……
「誅連九族?」朱小小簡直要呆了。
「是啊,這是幾天前發生的大事兒,所以,王府裡的所有老老小小應該已被押到北京城,全被關進天牢裡,擇日就要行刑了!」
「謀反竄位……」她難以置信的喃喃低語,虛弱到不得不坐下。
「對啊,好在小姐被休了,跟他們一家子半點關係也沒有,要不然.小姐現在也是木枷、腳鐐的被關在天牢裡,見到官兵也要躲呢!」
小清真的好慶幸,雖然王府的人待她不錯,可是這個待她更好的主子是如何被踢出王府的,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這也算老天有眼。
「勤敬、額娘跟阿瑪的身上都被戴上了木枷、腳鐮?」朱小小忍不住聲淚俱下。
「幹麼為那一家無情的人哭呢?小姐,你太善良了!」說是這麼說,但小清自己的淚水也掉個下停。
為什麼?勤敬壓根不是一個會謀反竄位的人,他從未展現對權勢的野心啊!
但你又何嘗想過他會是個見異思遷、喜新厭舊的人?她的心裡突然冒出另一個聲音。
也是,原來她從沒有真正的認識過他,卻可以愛他愛得那麼深,簡直是個無可救藥的大笨蛋!
可是儘管承認了自己的愚蠢,她的心還是不爭氣的抽痛著。於是第二天,在她的堅持下,小清打扮成小廝,再替她扮為一公子哥。
女扮男裝是她不想讓人認出來,她不想聽一些無聊耳語或批評,只想靜靜的再看一眼勤王府,然後,遠離天津這個傷心地。
兩人告別了一直想挽留她們的師太,再三感謝她的照顧後,便下了山,回到睽違多日的勤王府,只見兩扇大門已被貼上官府封條,昔日的意氣風發不在,徒留人去樓空的黯然及淒涼。
「小姐,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呢?小姐的家嗎?」小清難過的問。
一個被丈夫休掉的女兒,而女兒的丈夫還是個反叛份子?!朱小小苦笑搖頭。算了吧,何必丟臉丟到家裡去,再說,她也沒臉回去面對那些熟面孔。
「我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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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的西暖閣裡,御沙貝勒一臉凝重的看著皇上,幾乎在得到勤敬與多名重臣密謀叛亂被補的消息後,就馬不停蹄的直奔北京向皇上請求務必刀下留人,但求了這麼久,皇上只是面色凝重,連句話也沒有。
「皇上——」他忍不住又要開口。
「甭說了!朕要怎麼刀下留人?朕不想就地正法都不成啊!」
皇上懊惱的揮著手。每個叛變的臣子,身為天子的他都一一審問了,每人都咬死了是勤敬,說是他最喜歡的御賜閒人主動找上他們的,他能怎麼辦?!
他再也坐不住的起身:心裡的混亂焦急也不下於御沙,只能走來走去。
「皇上——」御沙又拱手。
「御沙貝勒,請不要再說了,皇上也有許多無奈,其實這件事皇上早就知道卻壓著不辦,完全是信任勤敬貝勒的為人,可是事實勝於雄辯,找不到反證,皇上也無法包庇。」
說話的是站在皇上身後一名嚴謹的五十多歲老者,幹練沉穩的眼神直勾勾的看年輕又文武雙全的御沙。
御沙識得他,雖然僅有一面之緣,那一面也是在這西暖閣裡,但他印象深刻。
他是皇上身邊秘密組織「鷹」的主腦人物,是皇上的心腹也是眼線,而「鷹」的成員是從大內高手及宮外的江湖能人裡挑選而出,他是惟一知道所有成員名單的人,也是他把這些人安排隱藏於皇宮任一角落及宮外任何一地,再四通八達的掌控各式各樣的情報。
他擰眉看向皇上,就見皇上歎息一聲,「是,朕很早就知道了,甚至要他們揪出真正的幕後主使者,但那人相當狡黠,武功更不輸鷹的成員,在意識到事情可能會浮出檯面後,朕還親筆修書一封給勤敬,把整件事源源本本的告訴了他,朕是要他有最壞的心理準備啊,畢竟朕一直無法找出有利他的反證,他必須為自己或家人做最後的安排。」
這是他的用心良苦,而就他後續掌握到的消息,勤王府上下都要跟勤敬同進退,包含老王爺跟老福晉,惟一不知情的朱小小及她的貼身丫鬟,則在朱小小被休後,連袂離開了。
「朕對勤敬其實是又愛又氣啊,原想要他為自己多爭取一些時間,好揪出陷害他的人,可沒想到他為了顧及朕的安危,卻逼迫朕不得不搶先一步出手!」在掌握到線報,得知金茵公主出現在勤王府時,他就有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勤敬拿與她成親一事逼他出招,讓他不出手都不成。
他忍不住再歎一聲,「勤敬是個有心人啊,因為他明白這事拖不得,時間愈長計劃只會更周全,加入的人也會愈多,畢竟權勢太誘人啊!」他搖搖頭,再看向默不作聲的御沙,「你明白了吧?朕若沒對勤敬就地正法,如何杜悠悠之口?又如何杜絕此風再漲?」
貴為天子,他竟然有非殺不可的無奈。
此時,又見太監總管急急走進,甩袖行禮,「啟稟皇上,倪太妃在殿外請求覲見!」
「又來了一個——」揉著微疼的眉心,他無奈的看了御沙一眼,再看向太監總管,「宣吧。」
「喳!」
不一會兒,倪太妃也一臉凝重的走進來,不意外的,她也是在得知這件大事後,便奔赴北京前來面聖,為勤敬一家子請命。
皇上快頭疼死了,動王府一家老小他已網開一面,將那些人關在普通牢房,而不是不見天日的死牢,但勤敬及那些謀反的重臣們全只能往天牢裡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