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朱誌慶氣結。「皇上莫不是忘了為什麼派臣去長沙的吧?您把臣當成祭品的送給太上皇,這可是枉了臣對您的一片忠誠啊!」他恨恨的說。
南宮盛被說得頗為尷尬。他到長沙請三弟再給他一次機會管政,那傢伙卻說在長沙無聊,想找個人玩玩,點名朱誌慶過去,他能說不嗎?
再說,只要討得那小子歡心,在長沙別喊無聊要回來,就算送上十個朱誌慶,他也願意。「朕派你當傳話欽差,只要你安分,三弟又怎麼會拿你開刀,是你自己要去糾纏那姓謝的女人,如今不思檢討還來怪朕,這是要朕再治你一個辦事不力的罪名嗎?」
朱誌慶這才心驚發現,原來南宮家沒有一個好東西。「臣……臣知錯,還請皇上息怒。」他忍怒,不敢與南宮盛翻臉。太上皇擺明不會放過他,目前這傢伙可是他唯一的依靠,再怎麼說也得忍下這口氣。
「哼,這事朕就不怪你了,說說,那小子要你帶回什麼消息給朕?」南宮盛擺了臉色後,想起正事,又變得心急如焚。
他暗自冷笑。「您要臣去問太上皇是否肯回京輔政,他的回答是——」
「如何?」
「他說,近來心情不錯,長沙是個養老的好地方,暫時還不想回來。」說起這個,朱誌慶也惱。皇上明明就怕太上皇回京,卻偏要他去敦請那惡魔回來,若他真的做到,只怕這男人非剝了他的皮不可,不管如何,他都成為他們兄弟的玩物,遲早被他們玩死。
「那小子當真說不回來?!」南宮盛聽了大喜。
「臣回京時,太上皇是要臣這麼傳話的。」
南宮盛喜上眉梢了。「那他還說了什麼嗎?」
「他說、說『公主』在長沙殷切盼臣回去,要臣向您覆命過後,盡速再回去陪伴『公主』。」他恨聲說。
「看來你真的讓他很歡欣啊,那……你就回去吧!」南宮盛竟是狠心的道。
「皇上……」朱誌慶臉色慘白下來。以為他至少會想辦法救他一命的,想不到他卻是這般絕情!
「你的犧牲朕都牢記在心頭,將來……將來朕會補償你的。」南宮盛勉強安撫道。
「補償?」朱誌慶心頭起了另一個希冀。「若皇上真有心補償,當初說好將安儀公主指婚給臣的事——」
「三弟主婚,你已經有了『正妻』不是嗎?」南宮盛斜眼睨他,打斷了他要提的事。
他漲紅了臉。「那只是一隻貓!」可恨!
「就算是一隻貓,也是三弟的畜生,他指給了你,就是你的正妻,你已有妻有妾,安儀自然也不方便與一隻貓爭夫,不然,這笑話就鬧得更大了。」南宮盛冷笑說,徹底滅了他的希望。
「那臣敢問,皇上所謂對臣的補償又是什麼?」他對南宮盛已是惱恨至極。
「這個嘛……朕會想到的。」
這根本是屁話,這傢伙討好太上皇都來不及了,哪可能真心想補償他什麼!
他怒不可遏,握著拳,雖然恨透了,卻對南宮盛的無情無義也無計可施,不得不為自己回到長沙後的命運感到悲哀了。
此時,殿外立了一名女子,神情亦是憤怒。敢這般羞辱人,她是不會善罷罷休的!
「哎喲,這大冷天的,姊姊怎麼沒多加座爐火,萬一著涼了,可怎麼得了?」
太皇后高玉賢一進來,見到殿裡只起了一座爐子,便假惺惺的說。
自從楊宜死後,她對謝紅花的態度已然轉變,不敢硬著來,於是放軟姿態,見著她總是噓寒問暖,表現得好不關切,惺惺作態的架式十足,讓謝紅花幾次招架不住,直想拔腿就跑,盼這輩子都別與這人打交道。
她乾笑著。「其實天氣回暖了,沒臘八的那幾日冷。」
「是嗎?但姊姊身子骨弱,還是多注意些好,否則染上風寒,莫說太上皇要心疼,妹妹我也捨不得的。」瞧這話說得連身旁的人都要起雞皮疙害了。
「堂堂太皇后喚她姊姊?這對嗎?!」忽然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
謝紅花這才發現原來在高玉賢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這女子裝扮高貴,一身錦衣精緻,臉上嬌氣天成,是個美人兒,但她是誰呢?
「真是的,本宮都忘了先介紹,安儀,這位就是謝姊姊了。」高玉賢馬上回頭對著身後的人笑說。
安儀?那她應該是南宮家唯一的公主,太上皇芳齡十八的妹妹了,她怎麼也來到長沙?「臣女謝紅花見過公主。」她忙對安儀福身見禮。
對方卻是哼了一聲。「見了本公主,為何只是福身而不下跪,你這是有規矩沒有?!」
謝紅花被罵得惶恐,就要跪下補禮。
春風姑姑正由內殿趕來,立刻道:「公主,太上皇有旨,小姐免跪任何人。」
她阻止謝紅花雙腿點地。
「什麼?三哥的意思?!」安儀臉色難看了。「本公主就道這是倚誰的勢如此驕矜?原來是教三哥給寵的!」她怒視著謝紅花。「不過是個沒名沒分的女人,以太皇后之尊要見你,還得候在外頭等通傳,就算有三哥撐腰,你這派頭也未免太大了吧!」
謝紅花聞言難堪。這些都是那男人規定的,才導致她難做人,還傳出她恃寵而驕的說法,讓後宮沒人敢親近她,可那我行我素的男人才不管這些。
「以後我會交代,太皇后與公主若過來,誰也不許攔。」她尷尬的說完後,就見春風姑姑已經面露難色,這表示那男人也一定不同意的,可話都說出口了,也管不了這許多。
「瞧你說這話的口氣,怎麼,其當自己是這宮裡的女主子了?這後宮的尊卑規矩什麼時候已經一塌糊塗成這樣了!」安儀馬上藉題發揮。
謝紅花不解。自己與安儀公主這是初次見面,對方何以咄咄逼人,態度像有嫌隙?
「公主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
「不用說了,本公主是明眼人,瞧得出太皇后在這座離宮裡的地位,還比不上一朵俗氣的紅花!」
安儀這話如利刃,割出去後兩面傷,連高玉賢也黑了臉,忍不住妒恨的瞥向謝紅花腰間的環珮鈴鐺,恨不得那東西能夠繫在自己身上。
沒錯,她不只在這座宮裡沒地位,就連在外頭,如今恐怕人人都只認得她謝紅花,至於太皇后是誰,誰理會呢!
她這個太皇后當得可夠窩囊的,但不說破,她表面的架子還維持著,一說開,真教她無地自容!
「公主難得來到長沙,就別為這種小事不高興了。」她雖滿腹怨氣,還是陪笑忍下。「你說想見謝姊姊,這人也見過了,而咱們也一陣子未見,不如就回我的鳳殿去敘敘舊吧?」她討好的道。
她未進宮前與安儀就熟識,但安儀過於目中無人,兩人之前倒是沒有深交,不過這回安儀突然造訪長沙,而且一來就點名要見謝紅花,那神色顯然是對謝紅花有諸多不滿。
她當然樂見安儀對付情敵,馬上就領來見謝紅花,若她能夠幫忙除去敵人,那麼,對於這公主一些討人厭的嬌氣與不中聽的話,她無論如何也會忍下來的。
第十一章 公主駕到(2)
「謝姊姊?本公主方才就覺得奇怪,這女人在輩分上不是咱們的表姑嗎?你卻亂了輩分的稱她姊姊,這傳出去像話嗎?」安儀立刻又發難。
高玉賢暗喜。安儀這是有備而來啊,好,真好!「這……」她故意表現得很無措委屈。「姊姊現在跟了太上皇,這輩分是由太上皇那亂起的,我也不好……」
「皇嫂真是太無用了,就是因為如此才會讓一個小姬爬到頭上撒野的,本公主聽說三哥已許久未到後宮了,可真是如此?」
「這……」高玉賢一副汗顏的模樣。
「三哥也真是的,放著後宮一堆年輕貌美的女人不理,偏偏寵幸一個老女人,待會我就去見他,把這事對他提提——」
「不,不可以!」高玉賢突然大喊。
「不要提!」就連謝紅花也阻止了。
安儀愕然的瞪向兩人。謝紅花爭寵,不願三哥到後宮她能理解,可高玉賢為什麼也怕三哥臨幸?
「皇嫂,你這是怎麼了?」安儀臭臉問,一副她不識好歹的模樣。
高玉賢連唇色都變白了。「多謝公主的美意,只是太上皇近來忙於建造新宮之事,精神耗支不少,後宮之事小,就暫時別去煩他了。」她忙說,表現得體恤,但事實是,她才死裡逃生,可不願意再經歷每夜李三重前來抽籤報喪的惡夢。
「是啊、是啊,別讓他再去了!」謝紅花也緊張的說。她以死要脅,好不容易才阻止他再去殘殺後宮,倘若安儀公主再去提,那傢伙逮到機會一定會欣然答應,那不知又會害死多少後宮女人。
安儀不明就裡,只當高玉賢是不敢得罪謝紅花,對謝紅花更加的不諒解。「這離宮裡出了妖孽,真不敢相信三哥會受你這樣的女人擺佈!這事本公主管定了,皇嫂,你放心,三哥縱然不好溝通,但我是他妹子,這事還是說得上話的,我會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