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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舒淺

  楔子

  每當清晨第一道陽光灑下來的時候,秦若瑩總是會坐在別墅中向陽的那間瑜伽室的地板上,隨著輕柔的音樂,靜靜地伸展著自己的身體,而房間的一角,正在煮著香濃的咖啡。

  暖意與香氣,缺一不可。

  但是秦若瑩卻並不認為這是一種享受,自從她又恢復單身、孤獨相伴之後,這些事情早已變成了生活中無法剔除的習慣。

  所有的舒展動作都完成後,秦若瑩在毛毯上閉目了幾分鐘,便睜開眼起身,給自己倒上一杯剛煮好的黑咖啡;當走到窗子邊時,剛好看著送報紙的少年開心地騎著車子離開,身後跟著的是他的白色狗狗。

  嘴角難得揚起一抹笑意,她猜想自己也該養一隻貓或狗,至少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孤獨;只可惜,她沒有時間去照料好寵物,畢竟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彎腰拿起瑜伽墊上的鋼筆,握在手中無意識地用力摩挲著,她就是因為放不開一些事情,所以才會讓自己被束縛住了;就像是這支鋼筆,她已經每天帶著有三年之久了,不過是簽過離婚協議書的鋼筆、不過是離開她的那個男人的鋼筆,為什麼珍貴得讓她捨不得丟掉呢?

  也許是她不夠溫柔、也許是她不能夠讓他覺得信任、也許……

  總之有那麼多的也許,秦若瑩也沒有得到過一次肯定的回答,男人只是告訴她,他要離開了。

  一紙離婚協議書,她恢復單身,失去了他的消息。

  秦若瑩想說她活得很好,這個世界上誰離開了誰都會好好的活著;可是,她卻不想用停止心痛這個理由,去換忘記他的可能,忘不了的感情,始終是忘不了的。

  都說時間可以淡化一切,如果真的可以,十年夠不夠?三十年又夠不夠呢?

  但她不是一個可以享受平凡生活的女人,她是楚幫的堂主,是有著一方勢力的女老大,所以她不允許自己輕易地落淚。

  不久前,楚幫與商業龍頭,世貿集團發生衝突之後,那男人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帶著那種讓她熟悉又覺得遙不可及的溫柔眼神;那時候她就清楚地知道,她從來沒有忘記過他,哪怕是一天。

  想到這裡,秦若瑩的手握緊了鋼筆垂在身側,喝了一口苦到心裡的咖啡;如果她沒有從他的口中得到一個能釋懷的理由,就絕對無法收回付出過的那份真心。

  第1章(1)

  夜晚的燈光總是讓人眼花撩亂,紙醉金迷的時刻,永遠不會缺少的,就是人,尤其是在PUB街上。

  秦若瑩總覺得自己像是同時活在兩個世界的人,白天她喜歡安靜地做一些自己的事情;但是夜晚來臨,她就會穿上自己楚幫西堂主的身份,在暗處觀察著一切。

  今晚,她便穿著一身黑色的修身西裝,長髮束起在腦後,整個人凌厲又顯幹練;屬下報告說,最近一直有人故意在這家西岸酒吧搗亂,所以她準備留在這裡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若瑩,今天我在這裡,不會發生什麼事情,你不是還有夜校的課要去?」年紀稍長的廖叔是楚幫地位不低的人,但是卻甘心幫著秦若瑩打理西堂口的事情,這點讓秦若瑩一直都很感激。

  她從不認為在黑幫內,女人就會沒有地位,因為就連楚幫的幫主,楚念,也是一個女人,所以有能力才是重點。

  「廖叔,不如我以後再學,每晚都是你在忙,身體會吃不消的。」秦若瑩想來想去,作了決定,雖說她會有一些不同的想法,不想讓自己只單單有處理楚幫內部事務的能力,但是她也不能任性過頭了。

  準備讀經濟學的MBA,所以特意去讀課程在上午的學校,這樣就不會影響到她在楚幫處理事物;但是最近教授因為研究課題,將課程改到了晚上,這就讓她覺得有些為難了。

  本來楚念因為幸福婚姻而樂不思蜀地周遊世界去了,但有楚幫的軍師兼北堂主陸初辰在,她也不會覺得有多忙,畢竟他們都是單身沒牽掛;結果,三個月前,陸初辰也結婚了,整個人面若桃花得讓她看到就無奈,而原本由他負責的東、南兩個堂口的事,也突然壓在她的身上。

  身為楚幫老大的楚念,嫁的也是個律師;不過陸初辰娶的那位更出彩,是一個前任國際刑警,雖說她都是衷心祝福他們,但他們能不能也給她一些回報?不要讓她一個人被楚幫的事務壓到快發瘋了!

  「年輕人有動力就得去做,處理這樣的雜事,有廖叔在就可以了。」廖叔是從秦若瑩十六歲開始就看著她長大的,十年間的時間轉瞬就過了,他現在很驕傲小丫頭已經出落得可以獨當一面了。

  與楚幫頗有一些交情的秦父在遇害前,托付楚老爺子要幫忙照料女兒,所以當年父母死於一場蓄意的意外後,楚幫便在暗中保證秦若瑩的一切生活不變;可是有一天,當她穿著高中制服,從馬路上衝出來擋住楚老爺子的車時,廖叔就知道,這個小丫頭的倔強不是一般,那也是他到如今都忘不掉的一幕。

  秦若瑩從此一生都留在楚幫,只要她能為父母找出兇手!楚老爺子雖然依然讓她來去自由,但是秦若瑩鐵了心一定要留在楚幫,做到今天的位置,全靠她自己的努力。

  不過,他大概也是幫內唯一知道秦若瑩在三年前有過一段婚姻的人,那是秦若瑩絕口不提的過去,所以他也將這件事當成絕對的秘密。

  調酒師小夏靠過來,藉著倒酒的機會跟秦若瑩報備一下。

  「秦姐,你注意到角落的那個男人了嗎?他已經連續三天晚上都在這裡,每次都是坐在那個位置,喝酒到打烊。」

  秦若瑩聽到此話馬上警覺地望過去,卻發現小夏所說的那個位置並沒有人。

  「人呢?」她反問。

  「欸?我就低頭倒個酒,怎麼有人動作這麼快?」小夏愣愣地看了看那已然空去的位置感歎,不過,離打烊時間還久,人怎麼就走了呢?

  「既然覺得行為奇怪就盯緊點,現在青合幫的那些雜魚不安份得厲害,一定不能在我們的場子裡出亂子。」秦若瑩喝下了面前的酒,看了看時間,也該回去上課了,還要回家換一次衣服,這樣的裝扮去學校,絕對不是好主意。

  小夏馬上機靈地點頭,明白她的意思;廖叔從一邊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放心的走。

  秦若瑩起身迅速地從後門離開,走向停車場的近路,一條昏暗燈光的小巷裡;突然手腕被人用力地抓住,帶向牆邊,她下意識地想用反擒拿的動作,但是撞上男人的胸膛時,她的動作停下了。

  那曾經幸福地停留過的懷抱,她怎麼都不會忘記,甚至是反射性地僵了身子,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放開我!」秦若瑩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裡逼出來的,她可不覺得前夫一直出現是個好訊號。

  「是你出現在我的面前,而不是我主動騷擾你。」梁左誠說得很簡單,他的確沒有刻意出現在她的面前,誰料到她會走進後巷?

  「你想做什麼?」

  秦若瑩甚至不敢深呼吸,她不想讓他的味道擾亂了自己的思緒,突然抬手果斷地推開他,卻感覺到一手的濕熱,熟悉的血腥氣味引起了她的警覺。

  「你受傷了?」秦若瑩想冷漠地無動於衷,卻失敗得很徹底,滿腹的怒火已經無法掩飾了;她居然在他消失這麼久之後還擔心著他,真是太可悲了!

  「我沒事……」梁左誠的嗓子有些乾啞,聲音很輕,過度的失血讓他幾乎虛脫。

  秦若瑩不是那麼大驚小怪的人,可是如果這次不是她湊巧走了這條路,那梁左誠就會躲在暗巷裡面任血流盡嗎?尤其是在受傷後還跑到她地盤上喝酒,這絕對是讓人無法容忍的混帳行為。

  小夏說這幾天出現的奇怪男人,指的就是他吧?梁左誠受傷了還跑來喝酒,是嫌命太硬嗎?

  「梁左誠,你怎麼能這麼混蛋?」她撥開他的手看了一眼,是明顯的槍傷;如果不是因為會心痛,她真想在他的傷口上再補一槍。

  梁左誠聽著她焦急的怒罵,反倒是在黑暗裡笑得有些過於開心,然後引出了連串的咳嗽聲,他能感覺到滾燙的血液順著衣角滴落而下,所以知道不能久留;傷口很痛,但是現在的心卻很滿足。

  「只是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我先走了。」梁左誠從牆上吃力地站直了身體,他只是想來看看她;受傷後他開始考慮一件事情,如果明天他就丟了命,那個時候,他只會遺憾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

  「你……」秦若瑩咬牙,卻沒有繼續罵下去。

  這男人怎麼能拿自己的命當兒戲?看著他搖晃的身影,她握了握拳,然後冷冷地問:「你覺得我脾氣很好,所以會對拋棄我的前夫不計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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