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知道就——」
「吱!」這時,車子突然一個緊急煞車,害後座的兩人整個往前衝,差點撞到前排的座椅。
「怎麼了?」顏長靖扶著前面的椅背,不悅質問。
「有人突然跳到車道。」司機一臉驚魂未定。
突然跳到車道?
連晨悠奇怪的抬頭看向窗外,心想著怎會有人突然跳到車道上,是貪快趕時間,還是活膩了想自殺?
「砰!」
一聲巨響突然從前頭的引擎蓋上傳來,嚇了她一跳。但是讓她瞬間瞠大雙眼,既震驚又難以置信的是,站在車子前方用力槌打引擎蓋的那個人,竟然是冉衛!
「突然跳到車道」這句話驀然從她腦中響了起來,她的臉色隨之刷白。
「把車門打開!」冉衛在車外怒聲咆哮,像只蓄勢待發的猛虎,張牙舞爪的對膽敢挑釁的敵人發出最後警告。
「老爺,要開門嗎?」司機有些畏懼。
「是妳跟他說的?」顏長靖怒聲問女兒,怎知她卻絲毫沒有反應,只是目不轉睛,一動也不動的看著擋在他們車子前方的男人。
「把車門打開。」冉衛再度槌了下引擎蓋,大聲狂吼。
後頭,開始傳來汽車與摩托車的喇叭聲,交通也因為他們而紊亂起來。
「老爺,現在該怎麼辦?」
顏長靖用力的吸了口氣,才冷聲吩咐。「照他的話做。」
司機這才傾身,將副駕駛座的車門打開,往外推。對方之所以叫他開車門,應該是想上車吧?
怎知前方的男人卻伸手指著他,「下車。」
司機回頭看向主子,正想詢問下一步指示,剛剛被他推開的車門卻突然被人整個拉開,探進一張臉。
「哎呀,真是好久不見了,親家。」站在車外,冉非樊將頭微微探進車內打招呼。
顏長靖倏然一呆,壓根兒沒想到竟然連老的都來了,看樣子他今天想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計劃又泡湯了,可惡的冉家父子!
「是呀,真的是有一段時間不見,親家公看起來還是這麼的精神奕奕。」雖然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他還是勉強勾起唇角應和。
趁著他們倆對話時,冉衛已從車子前方轉到連晨悠座位的那邊,將車門打開,彎腰進車裡,雙手一伸一抱,便將老婆從虎穴裡救了出來。
他抱緊嬌妻,一聲不吭的轉身就走,把接下來的事交給父親處理。
「既然遇上了,咱們兩老就聊聊天吧,順便麻煩司機先生送我回家可以嗎?」
冉非樊主動坐進車裡,微笑道。
顏長靖完全不知道他想幹麼,但也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的道理。
「不知道親家公想聊什麼?」他不動聲色的問。
「親家應該知道我已經不太管公司裡的事了,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我們老人家能早點退休享清福也不錯,你不覺得嗎?」
「可惜我沒親家公好命,有兒子可以繼承衣缽。」
「其實現在也已經不流行父傳子那套,只要傳給有賢能之人就行。」
「親家公的意思該不會是在告訴我,覺得我該退休了吧?」
「當然不是。只不過一間公司掌舵者的品性好壞,是會影響公司發展的,我真心希望親家的公司能夠永續經營,所以才會建議你趕緊退休,將它傳給有賢能之人,免得成敗全在你一人之手。」冉非樊微笑著說,字字帶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顏長靖倏然變臉。
自從多年前的那場交易後,他的公司撐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關,即使情況再危及,他也總是找得到方式解決,無論那個方式有多缺德無良,總是能讓他的公司屹立不倒,他相信,公司之所以會有如此輝煌的成績,那個詭異的夜晚和契約,只是個小小的助力而已,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他的優秀能力。
而這個老不死的,居然敢明著指責他無賢無能?!
「難道你還沒聽說嗎?」
「聽說什麼?」
「過去和顏氏合作的經銷商和通路商,在比較過顏氏和非樊集團的銷售業績和合約內容後,大多決定以後只和非樊合作就夠了……」
「你胡說八道!」聞言,顏長靖再也無法忍受的大喝,「非樊明明就附屬在我顏氏的合約裡,他們得經過我才能得到販賣的權利。」
「現在是這樣沒錯,但是一旦非樊和顏氏的合約毀了,就不會有這個問題。」
「你們想毀約?」他震驚的瞠大雙眼。
「毀約可是要付雙倍的違約金,我是不會這樣做啦。」冉非樊閒適的攤了攤手,「但是現在當家的是我兒子,他要怎麼做,我就不清楚了。據我對他的瞭解,他被惹火的時候,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剛剛就是一例。」說完,他好整以暇的微笑。
顏長靖臉色泛白,絲毫笑不出來。
惹火了冉衛,他就什麼都幹得出來嗎?連賠上億元的違約金也不在乎?以非樊集團的財力來說,幾億對他們來說的確是九牛一毛,所以可以不痛不癢,但是對他的顏氏企業呢?少了非樊做為吸引力,再加上原本合作的經銷商和通路商的變節,如果冉衛再挾怨報復,趁機製造不利於顏氏的流言……
顏長靖倏地像鬥敗的公雞,頹靠在後座皮椅上,不再言語。
他清楚明白,這一回,他不再有能力解決這個窘境。明白了這一點後,他無法接受這樣的打擊的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
第十章
冉衛的心跳得很快,將懷中人抱得死緊,一路不停歇的直接把人抱回家,走進屋裡之後仍沒有放手,而是直接將連晨悠抱進他們的房間,砰一聲將房門踢上之後,才倚著門,將臉埋進她發間,以著些許顫抖的嗓音喃喃低語。
「還好趕上了,還好趕上了……」
他擔心害怕的心情展露無遺,讓連晨悠的心整個柔軟了下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她歉聲道。
「他有再動手打妳嗎?」抬起頭,他啞聲問。
她搖頭。
冉衛抱著她走到床邊坐下,沒讓她坐床,改讓她坐在他腿上,小心翼翼的檢查她的臉和她的手腳。
「有沒有哪裡受傷?我看見那個混蛋強行抱妳上車,但是距離太遠,只能眼睜睜的看妳被抓進車子裡。我好怕妳會被帶走,好怕自己會來不及阻止這一切……」
「所以你就直接跳到車道上攔車?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
「我不在乎!」
「但是我在乎!」她忍不住提高嗓音強調。
光是想到剛才他擋在車子前頭,以及司機那句「有人突然跳到車道」,她的心臟就緊縮到疼痛。
「如果車子來不及停下來,撞到你該怎麼辦?」她又氣又怕的戳著他的胸口質問,「我受傷你會不捨、會心疼,你受傷,我也一樣會呀!拜託你,以後不要再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好不好?如果你真的不小心受了傷的話,我……我……」一想到可能發生的流血畫面,她忍不住落下淚來。
冉衛從沒想過自己竟會讓她擔心受怕,甚至落淚,頓時慌了手腳。
「老婆,對不起,妳別哭,是我的錯,我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做這麼危險的事了,我發誓!真的,所以,妳不要哭,不要哭了好嗎?」擦不盡她不斷滴落的淚,冉衛只能將她壓進胸前,大手不斷輕撫她的背,親吻她的發,只求她的眼淚能快點停止下來。
她吸了吸鼻子,半晌後才抬起頭來啞聲問。「你怎麼會剛好在那裡?」
「黃太太打電話通知我。」
「我不知道她打電話給你。」她有些訝異,不過想想,黃太太大概是趁她在房裡換衣服的時候偷偷打的吧。
「為什麼要下樓?經過上次的事,妳應該知道他的不懷好意才對,為什麼還要下去,讓他有機可乘?」他的臉上儘是不贊成。
「因為他是我爸爸。」
「他不是!」
連晨悠渾身一僵,腦袋瞬間空白。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他會說不是?
「像那種會動手打妳,還教唆妳做違背良心的壞事的傢伙,根本就不配當妳的父親!」他怒不可遏。
聞言,連晨悠驀然鬆了一口氣。原來他指的是這個意思,嚇了她一跳。
「我要妳答應我一件事。」繃著臉,冉衛突然提出要求。
「什麼事?」
「以後不管他為了什麼事找妳,除非有我在妳身邊,否則不要和他見面。」他認真而嚴肅的說。
她蹙眉。「可是他畢竟是我父親,而且如果是媽媽找我呢?我們怎麼知道找我的人到底是爸爸還是媽媽?這樣行不通的。」
「那就都不要理他們。」他想也不想的直接做出結論。
「這更不可能,畢竟他們是生養我的!」
「他們是生養顏心暖的父母,但不是妳的。」
此話一出,連晨悠驚得退離開他,一雙大眼難掩驚恐。
「你……你說這話是……是什麼意思?」她面無血色,結巴的問道。
「我不想妳再為了當顏心暖而置身危險中了,老婆。」緊握著她的雙手,冉衛深深地鎖住她的水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