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新皇登基,四處緝拿貪官一污吏,那縣官終於伏了法,但那道龍鳳呈祥卻一直流傳至今。
「而這麼多年來,經過歷代廚師的加工改良,石鍋裡慢慢又添了更多山珍海味,味道不知道比從前美味了多少倍……」
聽他這樣一說,玉鈺兒忙不迭拿起筷子,夾了塊燉得軟嫩入味的肉咬了一口,立刻讚聲連連,「好吃,真是極品美味啊!」
眾人被她誇張的模樣逗得忍不住露出笑容。
鬼谷真見她戴著斗笠,吃東西對得撩起面妙,忍不住幫她拿下,「要想好好吃頓飯,就別戴著這個礙眼的東西。」
她的臉露了出來,湛青的那一面正好被長髮擋住,如不仔細觀察,倒真是看不出異常之處。
她鼓著腮幫子一邊嚼東西一邊瞪著鬼谷真,小聲叨念,覺得他多管閒事。「如果我被沐湛派來的人抓回去,看誰還能治你的病!」
鬼谷真也不生氣,夾了顆香噴噴的炸丸子放到她的盤子上,「這麼多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
「我很能吃的,再來一桌子的美味也堵不了我的嘴。」
鬼谷真瞪她,她則氣人的朝他吐舌頭。
這兩人每天總要鬥上一陣,鬼谷炎和榮華富貴等人早已見怪不怪。
此對,門口處突然傳來「啪!的一記清脆的耳光聲,伴隨著大罵,吸引了眾人目光,原本吵雜的酒樓也頓時安靜下來。
「臭要飯的,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嗎?還不給我滾出去。」打人的正是店裡的掌櫃,一個五十來歲的胖老頭。
只見一個七、八歲大的小男孩正可憐兮兮的捂著右臉,而那不知從哪桌要來的一個饅頭也被打得滾落在地。
小男孩身上穿著到處是破洞的衣褲,左腳上的鞋子早已不見蹤影,赤腳的踩在冰冷的地上。
他一臉畏懼,彎下身,想去撿那顆已經髒了的饅頭,但身材肥壯的掌櫃卻抬起腿,對著男孩的屁股踹了過去。
榮華富貴見狀氣得就要起身,卻被旁邊的鬼谷真冷冷瞪稚。。
那男孩被踢倒在地,依然死死握住那顆髒掉的饅頭,眼淚汪汪的回頭道;「我妹妹就快要餓死了,你們行行好,讓我把這顆饅頭拿出去吧。」
掌櫃冷冷碗了小乞丐一眼,轉頭命夥計把饅頭搶回來,「就算是餵狗,也不給你這個小要飯的。」
酒樓裡一些正在吃飯的客人們因掌櫃的刻薄話哈哈大笑,更有幾個衣著華麗的男子,滿臉嫌惡的要掌櫃趕緊將小乞丐趕出去。
在他們的眼中,乞丐就是下等人,又髒又臭,會影響他們吃飯的興致。
那幾個華衣男子一張口,一樓有幾桌客人也跟著起哄,要掌櫃的把人踢出去。
玉鈺兒對之隆況始終沒吭聲,只看了鬼谷真一眼,就見他氣定神閒的望著樓下,眼底閃著幽深的光芒。
鬼谷炎有些看不下去,正想開口,卻被鬼谷真用眼神制止。
他們身邊還帶著玉鈺兒,要是在這種時侯強出頭,很有可能會引起別人的泣意。
雖然鬼谷真並非什麼俠義之士,但平日裡看到不平之事也會出手相助,只是現在的情況有些特殊,若把事情間大,會對他們不和。
鬼谷炎略一思素便明白堂弟的意思,竄上來的火氣也因此慢慢壓了下去。
玉鈺兒不知道這兩兄弟在搞什麼把戲,但她終究是對這種欺凌弱小的行徑嗤之以鼻。
她順手拿過被鬼谷真奪走的斗笠戴上,讓面紗遮去她的面貌,隨即對著樓下朗聲道:「店小二,你們這酒樓裡的臭豆腐,味道可真不錯。」
樓下的客人聞言,視線紛紛轉了過來。
鬼谷真眉心一夔。這女人肯定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
第3章(2)
店小二聽見貴客誇自家的菜色,自然是喜上心頭,忙不迭道:「姑娘果然內行,凡是來我們酒樓的客人,可都會點上一盤本店的招牌臭豆腐呢。」
玉鈺兒點了點頭,又道:「可是我聽說,有些人為了讓臭豆腐的味道入味,就用大糞溝裡的尿尿來泡製,因為從尿尿裡泡出來的豆腐,味道又臭又香,吃在嘴裡特別香濃可口,回味無窮啊……」
樓下有幾桌客人聽了這番話,一個個臉上都露出噁心的表情,更有幾桌客人動作僵硬的停下筷子,盯著自已桌上那吃了半盤的臭豆腐。
鬼谷真饒富興味的揉揉下巴,他想看看這丫頭究競想做什麼。
榮華、富貴和鬼谷炎紛紛放下筷子,順便將自已面前的臭豆腐推得老遠。
店小二臉色一變,不懂這姑娘究競是什麼意思,急忙澄清,「我們店裡的臭豆腐,保證正宗——」
「我沒說你店裡的臭豆腐不正宗,不正宗的臭豆腐都不用屎尿做材料,只有正宗的臭豆腐才用屎尿泡製,因為只有糞坑那又臭又嗆人的屎尿,才是製作臭豆腐的上等配方……」
她故意把「又臭又嗆人的屎尿」這幾個字說得又重又狠,擺明讓人作嘔。
其中有幾桌客人已經聽不下去,起身捂著嘴巴紛紛離桌,其它幾桌客人也起身結帳,決定以後不再光顧這噁心的酒樓。
見客人一下走了大半,玉鈺兒在面紗底下露出得意的竊笑。
店小二和掌櫃不悅的對著玉鈺兒道:「這位姑娘,你是不是存心和我們過不去,為何要趕走本店的客人?」
她無辜的哼了哼,「腳長在他們身上,是他們自己選擇離開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那是因為你污蔑我們店裡的東西不乾淨。」
「我說你們店裡的臭豆腐口感正宗、臭味恰人,難道這話有錯嗎?」說著,她不客氣的站起身子,對著樓下那小男孩勾勾手指,「你過來。」
小男孩一臉恐慌,發著抖的走近,卻不敢上樓,只待在樓下,仰頭看著她。
玉鈺兒垂著頭,對樓下的小男孩道:「你說你妹妹快要餓死了?」
對方老實點頭。
「你妹妹在哪?」
小男孩猶豫了一會,指了指外面。
隔著酒樓的窗戶,玉鈺兒看到外面站了十幾個衣衫檻樓的乞丐,男女老少都有,他們正跪在街口要飯,看樣子像是從外地來的。
小男孩顫聲道:「我們家鄉庵大水,我爹娘都死了,就剩下我和妹妹,那些人和我們是同村的,我們一路來到這裡,已經三、四天沒吃過飯了,我妹妹年紀小、身子骨弱,已經快撐不住了。」
玉鈺兒聞言,覺得這掌櫃實在可惡,這孩子只不過想撿個饅頭給妹妹充飢,掌櫃不但不同情他,居然還對他謾罵貴打,她忍不住心生憐憫,對小男孩道:「你把他們都叫進來,想吃什麼儘管點,這頓飯錢本姑娘包了。」
掌櫃雖然氣極,卻也無可奈何,這年頭花錢的就是大爺。
不多時,那男孩便將外面的災民一一領了進來。看來他們的確餓得不輕,抓到饅頭便一口吞下,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更是餓死鬼投胎一樣,一口一個饅頭的直往肚子裡吞。
「沒想到玉姑娘竟然這麼有同情心。」鬼谷炎對她剛剛整治掌櫃的那招感到心眼口服。
玉鈺兒哼笑一聲,「本姑娘就是看不慣那些仗勢欺人的壞蛋。」
始終沒吭聲的鬼谷真正一派優難的端著杯子,聞言斜睨了她一眼,「居然請這麼多人吃飯,你還真大方。」
「又不是我掏銀子。」
「那是誰掏?」
玉鈺兒緩緩揭開斗笠的面妙,與鬼谷真對視,「當然是你,我又沒錢。」
鬼谷真冷冷一笑,「我憑什麼幫你付銀子?」
她被鬼谷真反問得一對啞口無言。
見她一臉吃癟的模樣,鬼谷炎笑了笑,勸道:「真弟,玉姑娘這麼做是好心,你別欺負她了。」
堂弟平時足智多謀,冷靜自持,可每次與她在一起,總不經意地流露幾分孩子氣。
鬼谷真貴備的瞪了玉鈺兒一眼,恨鐵不成鋼的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之以漁,這個道理你懂是不懂?」
說著,朝樓下幾個吃飽喝足的年輕人打了聲響指,示意他們上前。
那群災民知道他們並無惡意,其中一個領頭的人快步走過來,一臉恭敬道:「今日多謝公子相救,我等願做牛做馬侍奉公子。」
鬼谷真不與他客套,冷聲問:「聽說你們家鄉發生了洪災,將來可有什麼打算?」
那人歎息的搖搖頭,「我們這些外鄉人,無論走到哪都備受欺凌,要找能養家的活談何容易。」
「害怕吃苦嗎?」
對方再次搖頭,「我們從小就是吃苦長大的,什麼苦都吃過怎會怕呢?」
鬼谷真從懷裡掏出一塊令牌,交給對方,「若不想一輩子都乞討,就拿著這塊令牌去懷平鎮天府找劉將軍,他自會安排你們的去處。」
那人接過金澄澄的令牌和榮華遞上的盤纏,眼中閃爍著感激的淚光。
突然,他伏跪在地,磕了三個響頭,「公子的再造之恩,我們定會永生不忘。」
鬼谷真並未多言,起身拋下一錠黃金,瞅了目瞪口呆的玉鈺兒一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