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你以為跑到這個小地方來,我就找不到你了嗎?」一道冷冷且含著怒意的聲音在女人身後響起來。
身著白色連身裙的漂亮女人聽到那遙遠的熟悉聲音,身子一僵,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黑巖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然後來到她面前,盯著那張四年不見的漂亮臉蛋,眸光異常冰冷,「你以為你真的能躲藏一輩子?起舞,你真是太天真了。」
「你……怎麼會……」天啊,他怎麼會找來了,她已經躲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了,為什麼還是逃不開這個男人?
「我來要回我的兒子。」黑巖面無表情地宣佈道。
「不!」白衣女人忍不住大喊道:「曜兒不是你的兒子,不是你的!」女人連聲否認,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
「起舞,你真的太不聰明了。」向來以利益為重的他,如果沒有一定把握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如果我沒有查清楚,你以為你會在這裡看到我嗎?」
「黑巖,求你,不要跟我搶曜兒。」女人知道自己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放低姿態乞求他,「你已經有兩個兒子了,我就只有曜兒一個人,求你放過我們母子吧!」
「不可能,我黑巖的兒子絕對不能流落這種小地方,過著這種窮日子。」男人神情異常冷峻,黑眸直盯著女人的臉蛋,「起舞,跟我回去,你要是還像以前一樣乖乖聽話,那麼兒子還會待在你身邊讓你來撫養。」
聽到他提出的條件,女人猛然搖頭,「不,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我絕對不會再做你的情婦了。」
曾經她以為這個男人是對的人,可是當他為了利益另娶他人的時候,她就感到絕望了,可是那時候她太傻、太愛他了,以致默默地跟在他身邊當一個人人唾棄的情婦,但現在她有了兒子,她絕不能讓自己的兒子背負著情婦兒子的罵名。
「那你就休想再看到兒子!」男人毫不留情地說道,根本就不顧念任何情分。
「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她的世界就剩下兒子了,這個男人卻連這一點也要剝奪,「我絕對不會把曜兒給你的!」
「是嗎?」黑巖眉毛一挑,「你確定你守得住?」
女人看到他這副有把握的神情,猛然覺得不對,轉身就往屋內跑,只見原本應該在屋內玩耍的兒子不見蹤影了。
「黑巖,你把曜兒還給我!」跑上前揪住他的衣領,瘋狂地吶喊:「還給我,把兒子還給我!」
「要見兒子,你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跟我回去。」黑巖一點也不妥協,對她的呼喊哀求視而不見。
「不……」女人哀怨地低吼,身子微微顫顫地向後退了幾步,「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那你就休想見到兒子。」黑巖冷冷地回答她。
女人跌坐在地上,嘴裡絕望地呢喃說:「我可以讓你帶曜兒回去,但你可不可以讓他再跟我多住一段時間?我一定會把他送回去給你,這是我最後求你的了。」
男人沉默了一會,終於開口了,「好,就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後我要看到你把他送回黑家。」
「好。」女人咬緊牙根,用盡全身的力氣點頭,「我一定會送他回去。」
「起舞,你最好不要試圖逃走,知道嗎?」
「我還逃得了嗎?」女人輕輕扯出一抹淒涼的微笑。
「你清楚最好。」說完黑巖雙掌一拍,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牽著一個小男孩,從外面走進來。
「曜兒。」女人急忙起身跑向兒子,雙手在他身上胡亂摸著,「有沒有事?」
「媽媽,我沒事啊,這位叔叔帶我去吃了好多好吃的呀。」小男孩根本就不知道媽媽的擔憂,還一臉興奮地講述自己吃到的好東西。
女人緊緊抱住兒子,淚水悄無聲息地落下。
男人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跟著壯碩男人頭也不回地離開。
清幽淳樸的小鎮到處都充滿了色彩斑斕的生機,這裡的每一個人都過得安逸而祥和。
在一棟看起來已有些年頭的兩層小樓裡,一對母子正在屋前的空地上栽種青菜。
「媽媽,我們要種完這一塊地嗎?」大約四歲左右的小男孩抬起頭,閃著黑亮的眼睛望著身旁正在勞作的美婦。
「沒錯,曜兒有信心種完嗎?」一張美麗的臉蛋稍稍低下,水漾的眼眸深處卻透著一股即將要離別的憂傷,她努力含笑望向小男孩。
「有!」小男孩用力地點頭,小手握成拳頭以表決心。
「那好,今天我們就把這一塊地都種上你最喜歡吃的青菜,好不好?」美婦再次開口說道,語氣隱約帶著哽咽聲,使她不由得別開臉,以免兒子發現自己的異樣。
「好!」小男孩一聽到要種自己喜歡吃的青菜,就高興得大喊起來,「媽媽,那我要種很多很多的胡蘿蔔。」
不像別的小孩一樣對胡蘿蔔的味道感到厭惡,小男孩偏偏鍾愛胡蘿蔔,恨不得把它當成水果吃。
「你喲,又不是小兔子,怎麼那麼喜歡吃胡蘿蔔?」美婦見狀,忍不住輕輕刮了一下兒子的鼻尖。
「老師說胡蘿蔔很有營養。」才剛上幼稚園的小男孩把老師的話牢牢記在心上,不時地拿出來向媽媽炫耀一番。
美婦凝視著兒子紅通通的臉蛋,心裡感到一陣酸楚,這個她拚了命都在保護的兒子,就要放手了,她再也沒有能力保護他了,再也不能看著他長大了。
「媽媽,你怎麼了?」敏感的小男孩發現媽媽的眼眶異常的紅潤。
「沒事,媽媽的眼睛不小心進沙子了。」說完美婦抬起手佯裝揉了一下眼睛,隨即笑著對他說:「我們開始吧。」
小男孩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蹲下小小的身子開始在土裡挖坑填種子,時間彷彿就定格在這瞬間,暖暖的陽光灑在母子身上,宛如一幅經久不衰的永恆畫面。
「媽媽,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牽著媽媽的手,小男孩望著前面這一扇銅色鏤雕的大門,「這裡好像童話故事裡的城堡啊。」
「曜兒,以後你要住在這裡,高興嗎?」女人強忍著悲傷,揚起一抹微笑對兒子說。
「媽媽呢,你不跟我一起嗎?」小男孩敏感地察覺到不一樣,緊緊抓住媽媽的手,「你不住,我也不要住。」
「傻孩子,媽媽當然也跟你一起住了,但是媽媽要先回原來的家,幫你摘種好的胡蘿蔔呀。」女人輕柔地對兒子撒謊,「要不然你就沒有胡蘿蔔吃羅,你先住在這裡等媽媽來好嗎?」
「可是……」小男孩還是掙扎著。
「曜兒,媽媽回去要摘胡蘿蔔又要照顧你,會很累的。」女人假裝摀住胸口,一副不舒服的樣子。
「我不要媽媽不舒服。」小男孩知道媽媽身體不好,總是容易生病,所以體貼地說:「好,我會在這裡乖乖等媽媽來,媽媽,你要記得快點回來哦。」
「嗯,媽媽答應你很快就回來。」女人的眼眶開始泛水氣,抬手按下門鈴,不一會大門就緩緩打開,男人從裡面走出來,「曜兒,這是爸爸,你先跟爸爸住,等媽媽摘完胡蘿蔔就會回來陪你,好嗎?」
「嗯。」小男孩雖然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爸爸,但還是很乖地對媽媽點頭。
「你不後悔你的決定嗎?」男人抓起小男孩的手,看向女人再次確認道。
「不。」女人搖搖頭。
「很好,記住你的話。」說完男人拉著小男孩的手,頭也不回地往裡面走。
「媽媽,你要快點回來哦!」小男孩一邊被拉走,還一邊回頭對媽媽大喊道。
女人望著遠去的兒子還有那一道緩緩關上的大門,淚流滿面,久久都止不住。
第1章(1)
「臭野種,快滾回你的地方去!」小男孩雙手環抱著自己站在一旁,兩個年齡比他稍大的男孩竟然拿著小石頭朝他扔了過來,嘴裡還說著很難聽的話,「滾回去,小野種!」
被打中的小男孩狠狠瞪向他們,「我不是,我才不稀罕來這裡,我媽媽會來接我的。」
「哼,那就快滾!」兩人裡其中比較大的那個男孩對他冷哼道。
小男人蹲坐在階梯上望著大門口,媽媽說過等她摘完胡蘿蔔就回來的,可是為什麼好久好久了,她都沒有回來?這座像城堡的地方他一點都不喜歡,那個自稱他爸爸的男人還有他要稱之為大媽和哥哥的人,他都不喜歡。
媽媽,你快點回來,我不喜歡這裡,我要回家……小男孩雙手緊緊環住自己的小身子,在心裡不斷呼喊著媽媽。
然而他等了又等,媽媽一直都沒有再出現,直到那個冷酷的男人對他說,他的媽媽不要他了,把他送回黑家,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了。
「媽媽……」一張銀灰色大床上的男人猛然從夢中驚醒,他張開眼睛盯著天花板,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已經很多年了,他都沒有再作這個夢了,沒有想到昨天在黑家大宅那一頓不愉快的晚餐,又勾起了他不願意回想的那段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