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也不是天天到自助餐店報到,他怎會這麼巧地在這裡?
餘光瞥見她看向他腳邊的煙蒂,他大腳一劃,煙蒂消失,口吻有點埋怨了。
「你能再念一次你上次給我的號碼嗎?」很蓄意地質問著。
就不信她還念得出那一串號碼!把他當瘋子,教他白打了百餘通,害得他不得不一得閒就在這裡站崗守候,今天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總算是被他給堵到了。
「呃……」糟,她把這件事給忘了。
「說好要是診查出來有什麼問題要聯絡的,但是你給我的號碼,我怎麼打都打不通,你很沒誠意。」埋怨到最後,已經變成責怪了。
「對不起,我……」二姐有交代,美人遠小開。
二姐說,那些小開少東的,全都是一個個混蛋,能閃多遠就閃多遠,所以她才會謊報號碼,省得糾纏不清。
「不用對不起,只要你當我的女朋友,我就原諒你。」尚道不囉唆,開門見山地說明來意。
「嗄?」羽占春聽得傻眼。
先前不過是見了一次面而已,而且還是在那種狀態之下,他竟要求跟她交往,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
還是她不經意的舉動傷了他的男性自尊,所以他想要將她收為「入幕之賓」再拋棄,以茲報復?
會不會太麻煩了一點?
「不吭聲,我就當你默認。」他自成一派的邏輯,認定她是害羞。
「咦?」這男人很自我意識過剩哦,她只是在震驚之中,他便立即替她下了決定,他會不會是腦子有問題?
可他看起來人模人樣的,挺正常的啊!
仔細看看,他的五官很深,立體的眉骨底下深嵌著黑曜石般波潤的眸,眼色很狂很傲,但卻又不是霸道得會令人厭惡,如果他可以少開口,她想,他應該是會挺討喜的才對。
「所以交往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訴我,你住在哪裡、正確的手機號碼還有家用電話號碼,讓我可以隨時聯絡上你。」口吻利落得像是在談論一宗交易,而且已達最後協商部份。
羽占春忍不住在心裡給他拍拍手、鼓鼓掌、順便放煙火,佩服他可以漠視他人心情到這種地步,就自顧自地說,完全不理他人想法。
這是自戀嗎?以為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拒絕他的欽點嗎?狂妄囂張到令她有點不太爽快。
她什麼都好、什麼事都可以隨性,但卻不能允許被強迫。
沒有人能夠強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嗯?」尚道以為自己說得太快,以至於她沒聽清楚。「還要我再覆誦一次嗎?」
他的目光幾乎沒有轉移直瞅著她,餘光發現人潮和她極為接近,甚至要撞上她的肩,他自然地伸出手擋在她的身側,不著痕跡地將她往他的方向推近了點。
「嘿,小心一點。」他不悅地瞪著一群橫行霸道的人。
幾個人不悅地回頭,尚道也不甘示弱地回瞪。
「沒事、沒事。」羽占春見狀,忙打圓場,「抱歉。」
那些人隨即收回視線,冷著臉離開。
「你幹麼跟他們道歉?」尚道略微不悅道,「他們差點撞到你。」
羽占春抓了抓臉,乾笑,「人多路窄,難免有些碰撞,那是正常的。」有必要為這種事發火嗎?
「才怪,我就從沒在這裡撞到人過。」他的神情很認真。
見狀,她攤開手,為他莫名的堅持投降。
「好,需要我再覆誦一下我剛才說過的話嗎?」他指的是要她的資料。
「不用。」嘖,怎麼又把話題給繞回來了?
這個瘋子八成沒踢過鐵板,她就讓他知道,就算他是天之驕子,也會有人不買賬的。
正要發飆,卻見他遞出紙筆。
「這是……」
「把我剛才念的寫下來啊!」他很強勢。
「你!」
「你穿這樣,不會太涼一點嗎?」視線不由得纏繞著她的削肩背心和牛仔熱褲還有露出腳踝的運動鞋。
是挺好看的,充份地展現出她勻稱的身材,不過也輕易地勾引路人的目光,令他有點不悅。
羽占春很防備地看著他,只因他剛才打量的目光太露骨,讓她覺得他只對她的肉體有興趣而已,正準備狠狠地刮他鬍子一頓,卻見有道人影走來,黑影覆下,她抬眼——
「尚道,我們約在那頭,你在這裡做什麼?」語氣略微不悅。
她瞠目,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不敢相信照片中的人竟然走進現實,來到她的面前。
「我在跟我女朋友聊天。」
羽占春瞪去。女朋友?她什麼時候答應的?
「嗄?」宋震遠疑惑地看著他,隨即看向她,驀地,細長美眸像是怔了下,數種情緒飛掠過,稍縱即逝,而後平靜。「你的手腳也太快了吧,才回台灣沒幾天就把上了美眉。」
「緣份到了,就是這麼一回事。」他回答得很認真。
身旁的羽占春一臉很想吐,不敢相信他竟能把這些字眼說得這麼稀鬆平常……也對啦,說不定他常說,已經成了習慣了。
不過,他看起來跟宋震遠很熟,他們是朋友嗎?
忖著,視線忍不住停留在宋震遠身上。
「好了,號碼給我,我要走了,我很忙的。」尚道敏感地察覺這一點,身子滑動,遮去她的視線。
羽占春努了努嘴,實在有股衝動想要跟他說,要是忙的話,儘管滾遠一點,但是礙於宋震遠,她忍下了。
也許宋震遠不認識她吧?但她認識他,只因她知道二姐跟他交往過,後來卻不了了之地分手,而二姐的個性也從此蛻變得很可怕,她這個可憐小妹就被整得天天哇哇叫。
她想知道,當年二姐跟他到底是為何而分手的?
尚道動作利落地脫下西裝外套往她肩上一套。「穿著,我覺得天氣有點冷。」
「嗄?」羽占春疑惑地看著他。
冷?他有病啊?這種天氣會冷?看他眉頭皺得快要打結,她猜,他只是不希望別人看到她穿著太清涼吧?
直說就好了咩,幹麼這麼拐彎抹角?
想法通了,她不由得笑了。也許眼前這個狂傲的男人並不是那麼討人厭,只是……她斂下眼。很是猶豫。
如果可以,她實在不太想跟這種自戀成狂的男人有太多接觸,但是他認識宋震遠哪,要是透過他可以認識宋震遠,也許可以稍稍利用他一下,誰要他這個人這麼自大狂妄來著,非給他苦頭吃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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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很快的,她就先嘗到苦頭了。
「喂,你很大牌耶,你到底是想怎樣?不過是要跟你吃一頓飯而已,幹麼老是推說沒空啊?我這麼忙,都撥得出時間了,你為什麼會撥不出來?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推了多少個飯局?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為了跟我吃一頓飯而爭奇鬥艷?」
電話那頭,尚道劈哩啪啦地罵著,聽得羽占春臉色鐵青,眼角抽搐。
來人啊,把他給拖出去砍了!
這個男人不但傲睨天下還很長舌耶,話多到她連要插縫的機會都沒有,他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肺活量好到這種程度,說話都不用換氣的喔?
「占春,我開始懷疑我們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了,我這麼用心地經營,你卻老是若即若離的,你說,你是不是在玩欲擒故縱的遊戲?我跟你說,我不喜歡這個樣子,你最好別考驗我的耐性。」
是誰在考驗誰的耐性啊?!又是誰跟他說,他們已經是男女朋友了?只是給他電話和地址而已,他可以不用在心底膨脹他們兩人的關係吧!羽占春在心底恨恨地想著。
厚,每次來電都是這種語氣,他以為他是誰?他又以為她是誰?她羽占春是人家隨便邀邀,就隨便赴約的人嗎?
偏不如他的意,國父革命也要第十一次才成功的,不是嗎?
加油,他還有五次機會。
羽占春像只慵懶的貓,在客廳沙發上換了姿勢,把電話丟得很遠,直到對方突地吼了聲,「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就這樣了,晚上七點,我過去接你!」
嗄?!她快手接起電話要回絕,他早已收線。
「厚,真的是太囂張了。」惱火地把電話往茶几上一丟,她瞇眼瞪著前方。
偏不去,看他能拿她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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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
歐多佩拉一走進總經理辦公室,便聽見總經理哼著破碎的歌,壓根不覺他的歌聲已經是二級噪音。
不過看到總經理工作愉快,他總算鬆口氣了。
在今天之前,總經理的情緒始終處於暴走狀態,像頭噴火龍似地到處找人開刀,如颶風狂掃每個部門,讓大眾每天上班都很想哭,但就在他說完一通電話之後,心情陡然好轉,他開始唱歌,唱得他頭都痛了。
可是沒關係,只要他不發飆就好。
「總經理,心情很好?」把最新出爐的數據遞給他,歐多佩拉的心情很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