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渾身直打著哆嗦,有股衝動想要跳下去,卻見工作人員已經把門上栓,而腳不懸地的這一方空間正搖晃上升。
媽呀,她有懼高症,受不了這種雙腳不踏實的驚悚!
冷汗沿著背脊滑落,手心腳心「萬汗齊發」,她的心臟像是受不了恐懼撞擊般不斷向大腦提出抗議,而大腦則向各大神經傳輸她的駭意,神經震動過度像是要把魂魄給震出體外。
她要死了!她要死了+
這個瘋子居然還在這當頭以為她是感動?!嗚嗚,她要哭了啦,救、命、啊,
「真的有那麼喜歡嗎?」看她隱隱發顫,尚道還以為她是感動得快要落淚。「我總算做對一件事了。」
就連他都要忍不住佩服自己了。
他說過,他把她的心思都放在心上,鉅細靡遺地來回推敲。
羽占春呼吸困難地瞪著他。
×的咧,對個屁!他沒看到她抖得像是要把靈魂都給抖散了嗎?要是再不放她下去,信不信她死給大家看?!
「你怎麼都不說話?是因為太開心了嗎?」他站起身來要坐到她身旁。
車廂搖晃了下。恍若整個世界也劇烈震動了一下,羽占春擠出恐懼的表情,暴咆著,「不准動!」
「占春?」
「我我。我要下去,」話到最後,她已經是氣若游絲地喃著。
「嗄?!」他想要靠近她,整個空間又晃了下。
「不要動啦!」她吼著,把隱忍在眼眶中的淚水也給震出。「很恐怖耶!」
「嗄?」被她的眼淚,被她的措詞嚇到。
「還嗄,給我坐下!」她用盡力氣,不顧一切地狂吼出聲。
尚道乖乖坐下,有些不知所背地看著她。「占春,你很害怕?」
她聞言,近乎歇斯底里地笑出聲來。
「呵呵,你總算明白了,我有懼高症啦,」她怕、很怕、超怕,怕爆了!
「可是,你不是喜歡看夜景嗎?你還帶我去看雲海!」怎麼可能有懼高症?
「那不一樣啊,我的腳還可以踩在確實的地方,不像現在是懸浮的狀態!」只要能夠站在平穩的上地上,她就可以測量出安全距離,但問題是在這種地方,她還能怎樣?到處都不安全啊!
他聽完,恍然大悟。「難怪你堅決不搭直升機!」
「我可不可以下去?」她哭喪著臉,淚眼婆娑,氣勢嚴重消退,像個脆弱的小女人。
「可是……」他看著窗外,發覺已經升到一半的高度。「可能沒辦法。」
「真的?」不要連最後一線生機都不給她啦!
「你剛才就應該告訴我,我就不會強要你跟我一起搭乘。」他懊惱極了。
「但是,你看起來興匆匆的,又是這架太陽能摩天輪正式啟動的第一天,你要我怎麼說出口?」她也會想要配合他的喜悅啊。
「你這個小傻瓜!」他胸口有著滿滿的感動,然而看著她顫抖的駭懼模樣,心中是怎麼也開心不起來,掏出手機,按下號碼,不一會便聽他說:「把摩天輪逆轉下來……不能。不能也得能!我叫你做就做!」
羽占春意外地看著他魄力十足的神情,心被他臉上的果斷和憐惜給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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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點了嗎?」
硬是把摩天輪給逆轉下來之後,尚道抱著全身無力的羽占春衝到車上,火速送她回家,下了車還貼著她攙扶著,就怕她的腳仍舊很無力。
她微羞地側看著他再認真不過的表情,打從心底被這個男人的包容和溫柔給感動。
「我好多了啦,不用扶著我。」這樣她會很不好意思捏。
「不行,你的臉色很不好。」他不捨地看著她,臉上還有懊惱。「我不該找你去搭摩天輪的。」
他後悔得要命,心疼得要死。
「沒有啦,那是因為我沒告訴你。」說起來,他真的是好紳士。「在老家,我還取笑你怕蛇,沒想到你一點也沒笑我的懼高症。」
「拜託,你都嚇成那樣了,我怎麼會笑你?」在那種狀態之下,他怎麼可能笑得出來?
「這麼說,好像我很沒良心似的。」因為她笑很久,還笑得很大聲。
「才不是,我知道你是鬧著我玩的,我也不討厭被你笑。」當然啦,還是有限度的,不能從早笑到晚,對不?
「你真傻,對我這麼好做什麼咧?」他對她愈好,她就愈是跟著無法自拔,很怕有一天自己會步入二姐的後塵。
「因為我愛你。」深不可測的眸是堅定不移的深情。
羽占春看著他,粉頰一寸寸地被逼紅,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想,自己應該是喜歡他的,但是要說出口,實在是很難耶,她的臉皮很薄,這種噁心話,真的難以道出。
可是,要是不回應他,好像只有他在演獨腳戲,對他而言,一點也不公平。
「到了。」看出她的窘迫,尚道好心地轉移焦點。
反正一切盡在不言中,她不需要說出口,只要他懂就夠了。
「哦哦,那我要進去了。」她回神,才發覺他已經送她到門口。
「我送你進去。」
「不用了。」
「一定要。」他強勢得下容置喙。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再堅持下去也很沒意義。掏出鑰匙開了門,走上玄關,拐進客廳裡,還沒說話,坐在客廳的人已經先開口了。
「羽占春,你有本事就別回來,居然給我徹夜不歸!」羽良秋溫聲喃著,卻是殺傷力十足。
「二姐,我……」這個樣子,像不像蹺家少女被家長訓話的畫面?
「我什麼我?!」羽良秋火大地起身,怒瞪著妹妹,瞥見站在她身旁的男人,要罵出口的話瞬間消失,腦袋一片空白,而後趕緊轉過臉,避著那個男人。「誰讓你帶他進門的?!」
「二姐,對不起,實在是占春身體有點不舒服,所以我堅持要送她進家門。」尚道禮貌地解釋著,目光卻緊攫著她。
好面熟啊,他肯定是在哪裡見過她。
「你哪裡不舒服?」羽良秋聞言,走到妹妹身旁,然而一對上尚道的眼色,不禁又氣又惱,只因她在他的眼中瞧見了疑惑。
「沒啦,他帶我去坐摩天輪,我嚇到而已。」羽占春呵呵乾笑,壓根沒發覺身旁兩人正在以眼力較勁著。
「你沒事帶她去坐摩天輪幹麼?」羽良秋不悅地把槍口對準他,連發數道。「你有沒有病啊?不知道我妹有懼高症?還有,昨天為什麼是你跟我聯絡?說!你對我妹做了什麼事?有沒有防護措施?!」
反正他認出來了,對不?認就認嘛,她不怕,但她不爽他帶著占春徹夜不歸。
「二姐,」羽占春抱著她撒嬌,掩飾燒得火紅的臉。「沒有啦,我只是在他家避雨而已,沒有你想的那種事啦。」
「真的?」她不信。
「真的。」
羽良秋看著她,想了下。「你去換衣服,順便洗把臉,早早上床休息,我看你的氣色差勁透了。」
「那,他……」
「我來送客。」
「二姐,你不會扁他吧?」她小聲問著。
「我打得贏他嗎?」他高頭大馬的,她才不打沒把握的仗。
「呵呵。」羽占春輕聲笑著,漾出可愛梨窩,回頭看著尚道提醒,「開車小心一點,到家的時候,再給我一通電話。」
「嗯,記得明天早上九點,我過來接你。」
「好,掰掰。」
她一溜煙地上樓,客廳裡只剩氛圍弔詭的兩個人。
「你可以走了。」羽良秋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尚道微瞇起深邃的眸,啟口道:「如果我認錯人了,那麼我道歉,不過我覺得你很像我朋友曾交往過的一個女孩。」由於年代久遠且只見過一面,所以他根本記不起她的名字,但是她的臉……
「是又怎樣?」她惱道。
「庭樂長得很像震遠。」他突地點出重點。
羽良秋抬眼怒瞪著他,大有以眼光狂殺猛砍他數回的氣焰。「你想說什麼?」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跟震遠分手的,但沒道理因為你跟他之間的事,就反對我跟占春吧?我不是震遠,占春也不是你,你再反對下去就很沒道理了。」想起她的瞬間,他把所有的事全都聯想在一塊,猜測的結果到底是不是結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能因此破壞他們的婚姻。
「天曉得呢?」羽良秋哼道。
尚道挑起濃飛的眉,撇了撇唇,「明天有一場拉力車車展,是我和震遠家的寶成集團合作的,你想,如果我把庭樂的事情告訴震遠,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
「你敢?!」目露殺氣紅霧。
「只要你敢阻止我跟占春,我就敢。」他斬釘截鐵。
「你在威脅我?」
「可以這麼說,看你站在哪個角度看待這件事。只要你不反對,你會撿到一個好妹婿,你吃虧嗎?」雖說他專精的是芯片研究,但他不是老學究,多少還是懂一些談判技巧。
「我又怎麼知道你一定會待占春好?」
「我的表現還不足以說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