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今,他要是不予以鼓舞的話,他還算是個男人嗎?!
毛管賁張,他起心動念,回頭想要給予熱吻,唇貼上,卻突地發覺她的嘴好小,而她的身體、身體……
尚道驀地張大眼,瞪著眼前不斷掙扎的小孩。
怪了,這裡怎麼會有小孩?難道是——鬼啊!
「哇!」他失聲慘叫,鬆開了小小軟軟的身體,連退到床緣,卻失去平衡地滾到床底下,跌了個四腳朝天,狼狽不堪。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房內燈火通明。
「你在幹麼?」羽占春不悅地低罵著,趕忙將房門關上,就怕他的聲音會吵醒父母。
跌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尚道唉聲連連,好不容易爬回床上,看著還坐在他床上的小孩。
「怎麼會有小孩?」不是幻覺也不是見鬼,而是真實的小孩子。「我到你家的時候,根本就沒看到這個小孩,他該不會是你的……」
「在那邊想什麼啊?他是我二姐的兒子。」啐,有夠沒禮貌。她瞪著一臉不解的外甥。「庭樂,姨不是要你叫叔叔起床嗎?」她一把將小鬼頭抱起。
「我以為是媽咪。」羽庭樂扁起嘴,一臉超無辜。
「所以你親他?」
「不是,是他親我。」羽庭樂一派天真地指著自己的嘴。
羽占春聞言,瞇起略帶殺氣的眸。
「我以為是你……」尚道更無辜地垂下臉。
「我怎麼可能爬到你床上啊?」做夢啊?!
「……」他也是這麼認為。
「好了,動作快一點,我在浴室裡放了一些盥洗用具,你趕快去刷牙洗臉。」說完,她抱著羽庭樂走到門外。「記得帶外套。」
「要做什麼?」他一頭霧水。
「看雲海呀,還是你不去?」她一臉他去也可不去也可的表情。
「去,等我五分鐘。」
說著,尚道衝進外頭的浴室梳洗,再衝回房動作迅速地換好衣服,一路跑到樓下,總共只花費了四分二十秒,創下他個人的最快紀錄。
「喝杯牛奶,吃三明治。」客廳裡,羽占春正在喂羽庭樂吃早餐,看他下樓,指了指面前的簡單早餐。
尚道一臉好感動,看著她餵著羽庭樂吃早餐的畫面,腦袋不斷地生出綺想。
也許有一天,這就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寫實畫面呢。
「笑什麼?吃快一點,天都快亮了!」被他傻笑的笨臉給嚇出一身雞皮疙瘩,她不禁沒好氣地催促著。
「遵命。」他勾彎了唇角,幾口就將三明治分解,配著牛奶大口嚥下。
用餐完畢,三人一道走出屋外。
天,是一大片的靛藍摻著幾縷雲絲,籠罩著整片寧靜的村落,明明還沒天亮,卻已看到每戶已點起燈火,聲響四起,恍若眾人早就起身準備一天的工作。
「往這邊走。」羽占春牽著外甥的手,往屋外通向山路的廣場大步走去。
尚道跟在後頭,想了下,向前牽住了她的左手。
「喂。」她側眼睨他。
「我怕有車來嘛。」身為男人就是要走在外側保護自己的女人,是不?
「這裡很少有車出入。」她說著,卻也沒甩開他的手,沿著上坡山道走,走了約一公里遠,靛藍的天轉而變為湛藍,東方天際破曉,射出一道光芒。
尚道這才清楚地看見四周景象,這是一座幾乎未經開發的山頭,這條山道兩旁山壁林蔭拱成隧道,幾乎快要掩去外頭的光線,然而這時分走在這裡,眼前滿是綠浪連綿,微涼的空氣吸入肺部,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
羽占春偷覷他的表情,淺勾著笑,帶著他們穿過這段山路,轉入旁邊的歧道,走沒兩分鐘,便見路旁有座亭子。
「就是那裡。」她指著涼亭。
「這裡?」香菇形狀的亭子是挺有意思的,但雲海呢?
一起走進亭子裡,尚道被眼前的畫面給震懾住。
他分不清楚踩在腳下的是雲還是霧,潑墨般的色彩,像是從畫中飄出來的山水,再一會,眼前是一大片的金色光芒堆砌成的如綿雲浪,像是霧也像是嵐,但在這時分,那確確實實是雲海,恍若有蛟龍在雲中翻騰鑽動著,雲浪在飄,在光芒中不斷地變幻著姿態,教他忍不住想要再往前一點。
「喂,前面是斷崖!」羽占春忙拉住他。
尚道一愣,才發覺自己站在亭子的欄杆前,而再往外不到一尺寬的距離,就全是草木叢生的崖壁,其餘的皆教雲海吞沒。
「到這邊坐著。」她怕他笨病發作,只好強將他拉到石椅上坐下。
她坐下之後,從包包裡取出飲料,幼兒用的杯子遞給羽庭樂,再替他倒上一杯香醇的咖啡。
「我小的時候,很喜歡跟我爺爺一起到這裡看雲海,如果你是冬天來的話,景觀會更壯麗,而最美的時段,一定是要在天亮之前。」她也看著外頭的雲海,很快的,隨著光芒逐漸強烈,雲海像是被迅速蒸發般,不斷地朝中央靠攏,四周露出原樣的斷崖風景。
「難怪你要催我趕緊出門。」他這才恍然大悟。
「再晚一點就變成這樣了。」她指著外頭。
尚道看著漸漸消失的雲海,回頭環顧著四周,發覺到處都是綠浪環繞,讓人心曠神恰,舒緩了他向來緊繃的神經。
「真是個令人覺得舒服的地方。」他由衷道。
他想,他會愛上這裡。雖說天未亮就起床,讓他疲累透頂,但卻覺得很值得,因為這裡很美,讓他徹底地放鬆。
「這是我爺爺家,我小時候曾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因為我爸說,一個小孩子要是連泥巴都沒玩過,那就太可憐了。」
「那我不是很可憐?」
「沒關係,現在還來得及,晚一點我帶你到菜園踩泥巴。」羽占春笑得很賊。嘿嘿,有個免費志工,她怎能不好好利用呢?
「好啊。」
「那我們走嘍,回去幫我爸媽準備早餐。」收拾桌面,她牽著羽庭樂走在前頭。
「嘿,等一下,你把這個包包拿來裝飲料?」他眼尖地發現她掛在肩上那有著金色煉條提把和繁複刺繡的包包。
她回頭看他一眼,「對啊,還滿方便的,裡頭還可以放庭樂的玩具。二姐說,這個包包是你送的裡頭最便宜的一個,所以我就姑且拿來用,至於其它價值幾十萬的包包,可不可以麻煩你拿回去退貨?對了,還有那些鑽石,不要老是放在我家,害我很難睡耶。」
尚道聞言,笑得眼都瞇了。「你知道這一個包值多少錢?」
「不知道。」她搖搖頭,看他笑得很詭異,心裡有點緊張。「很貴嗎?」
天啊,要是很貴的話,她就立刻還給他,只是她拿來裝飲料,內裡有沾到一點點漬,不知道擦不擦得掉?
「不會很貴啦!」善意的謊言是存活在這個世界最必須的配備之一。
「真的?」
「真的,只值這樣。」他比了個三。
「三萬?」她聽過這個名牌,價錢很嚇人的。
「嗯哼。」錯,是三十萬起跳,但正確金額他也不清楚。
「太貴了,回去換別的包包。」太可怕了,那種高價位的奢侈品,對她這種還沒出社會獨立的人來說是很大的戕害。
「不用,我也覺得很適合放飲料。」
「真的?我也是這麼覺得,外頭這邊還可以放庭樂的尿布。」
尚道見狀,還是很捧場地點點頭。想想,羽庭樂還真是好命,拿這麼上等的包包放尿布。
眼光瞥到走在前頭的羽庭樂,忽見他蹲在地上,而他的面前是一長條狀的……
「啊!」他放聲大叫,山裡傳來回音。
羽占春抬眼瞅他,卻見他雙眼暴若銅鈴,長指直指著蹲在地上的羽庭樂,而羽庭樂也一臉下解地回頭看著他。
「怎麼了?」
「蛇!蛇啊!你沒看到嗎?」難道是他產生幻覺?!
天啊!趕快去救那個小子,否則那蛇要是有毒的話,怎麼辦?!
羽占春瞧他扭曲的五官,笑到差點趴在地上。
「還笑?快點!要是蛇咬他怎麼辦?!」要不是他很怕,他老早就把那小子抱起來逃命!
「那不是蛇啦!」她笑到快斷氣。
「不是蛇?」他一臉惶恐不信。
「是大蚯蚓。」真是笑到沒力。她拉著他走到羽庭樂身旁,他卻閃避著不想看。「你看,是蚯蚓啦!」
羽占春捧著他的臉直視著,發覺他沒反應,硬是撥開他的眼皮。
尚道大眼暴突,血絲滿佈,然而過了三秒,他眨了眨眼,跟著蹲在羽庭樂身旁,研究起那條超過一尺長,看起來很像蛇的蚯蚓。
「天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尺寸超大。
「叔叔丟臉。」羽庭樂側看著他。
尚道微瞇起眼,卻突地發覺他的眼睛好像某個人,還沒想到是誰,便瞧他被人拉走。
「走了,再不趕快回去,待會要是真的出現蛇的話,叔叔會尿褲子的。」
「喂,不要跟小孩子說一些有的沒的。」他臉頰燒燙,自覺很丟臉。
「啊,有蛇!」羽占春指著前頭,抱著羽庭樂跳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