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出來的漢堡不是我記憶中的樣子,她就補償我幾道很特別的雞蛋料理。」
見到她臉上滿足的笑容,蔣懷良覺得好鬱悶。「你去那兒是為了漢堡,結果只有雞蛋料理,你還那麼開心?」
「當然,比起漢堡,我更喜歡雞蛋料理。」
「你這個丫頭為何如此喜歡雞蛋料理?」
「喜歡就喜歡,哪用得著理由?」
那一瞬間,蔣懷良彷彿聽見遠遠傳來一道聲音,也是相同的話——喜歡就喜歡,哪用得著理由?語氣還帶著率性灑脫,他不免怔愣了下,但很快的他便回過神來,不懂為何最近老是出現這種怪異的感覺。
「喂,你還在嗎?」白陌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蔣懷良的目光轉為深沉,深深的看著她,彷彿要看透她的靈魂,明明是相同的人,為何感覺如此截然不同?
以前,他一直覺得她的性子很討厭,可是如今看她,處處透著一股靈動,就如同翩翩飛舞的彩蝶,讓他的目光不知不覺就會隨著她一起飛舞。
「你……蔣哥哥為何不說話?」她是不是眼花了,要不然為何覺得他的眼眸好像竄出火光似的,灼熱逼人,害她心跳都亂了。
蔣懷良屏除心裡的雜念,回復原先略帶粗魯的口氣,「以後不要獨自去天菜。」
「為何?」
「京城這麼多酒樓之中,天菜是朝堂上小道消息最多的地方,可想而知,那兒成日聚集一些官吏士子,你是公主,經常出入那兒很容易就會牽扯到朝堂上的事,若因此招來公主關心朝堂之事的傳言,不但於我,於太子殿下都不好。」
她也知道酒樓是消息流通的地方,倒沒想到天菜是其中的翹楚,如此說來,她還真的不適合出入那個地方。
「我知道了。」
「對了,今日太子問起你,說許久不見你進宮了。」
「我最近身子有點不適,過些日子再進宮。」皇宮之於她就是個是非之地,如今她有任務在身,還是不要招惹是非得好。
蔣懷良慌張的跳下炕,來到她面前,心急的想幫她檢查,可是又不知從哪兒著手。「你身子哪兒不適?」
「也沒什麼,只是貪嘴吃了蟹,起了疹子,過幾日就沒事了。」
話剛剛落下,蔣懷良已經抓起她的手,扯著衣袖想看。
這可嚇壞她了,慌張的一邊將手抽回來一邊保證,「我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有沒有請御醫?」蔣懷良還是不太放心。
「不必了,擦了以前御醫給的膏子,疹子已經退了。」白陌趕緊跳下書案。「蔣哥哥還有事嗎?若沒事,我還要更衣,我要去寧遠居。」
「我同你一起。」
她很樂意晨昏定省有蔣懷良同行,她總覺得蔣夫人對他好像有什麼心結,一見到他就會回到原來的樣子,她記得曾經聽過這麼一句話——母子沒有隔夜仇,可是,連面對面的機會都沒有,無論是化解心結,或者重新聯絡感情,這都不可能,因此她也想過為他們母子製造相處互動的機會,不過……她看了一下他身上的官服。
蔣懷良順著她的視線低頭一看,這也注意到了。「我先回文華閣更衣,待會在寧遠居外面等你。」
白陌點了點頭。
蔣懷良歡喜的對她揚起笑容,轉身走了出去。
白陌突然感覺到有一股電流竄過四肢百骸,今日不但蔣懷良不對勁,她好像也不對勁了。她連忙拍了拍雙頰,教自個兒振作一點,什麼事都先擱到一旁,更衣去寧遠居請安才是要緊。
白陌對現代的喜歡不單單是歸屬感的問題,更重要的是,現代休閒活動多,日子從來不會無聊,而在這個古人的時代,她能夠用來打發時間的生活樂趣屈指可數,某些樂趣礙於公主的身份,更是只能偶爾為之,譬如研究雞蛋料理。還好,最近她有了全新發現,姬安茜喜歡看話本,某一日她隨手拿起一本翻閱,竟然看出樂趣來,尤其一想到和離的問題卡住動彈不得,她更是只能透過話本來解悶。
她一看書,屬於現代人的隨興就會冒出來,譬如將兩隻腳拱起來縮到炕上,讓書背靠著併攏的大腿,一隻手負責翻書,一隻手負責拿起一旁幾上盤子裡的蜜餞果子扔進嘴裡。
「醜死了!」姬安茜實在無法忍受白陌粗魯的樣子,若是教人瞧見,真是丟臉極了。
「看書是一種享受,舒服比較重要,何必在乎美醜?」
「這不是你的身體,你當然不在乎。」
搖了搖頭,白陌忍不住糾正道:「我覺得你的人生常常搞錯重點。」
姬安茜緊抿著嘴瞪著她。
「不懂嗎?舉個例子來說,明明是敬仰崇拜,偏偏要當成此生不渝的愛戀,搞得我如今還得為你的和離傷腦筋。」白陌受不了的重重歎了一聲氣。
姬安茜對於她的說話方式實在有點吃不消,決定好好弄清楚一件事,「你到底是哪裡來的孤魂野鬼?」
白陌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我的等級沒這麼差!」
「我看你就是個亂七八糟的孤魂野鬼!」
唇角一抽,白陌做了一個決定。「我放棄跟一個等級太差的幽魂對話。」
「喂!」
白陌用雙手食指塞住兩耳,又低下頭去看書,姬安茜無可奈何,也只能在旁邊飄過來飄過去以示抗議,可惜沒有用,白陌全部的注意力都投注在話本上。
「不是說身子不適嗎?我瞧你精神很好嘛!」
「哥哥!」
白陌還來不及消化剛剛出現的男聲,就被姬安茜激動的叫聲嚇得差一點從炕上滾下來,要當真如此,她真的沒臉見人了,尤其是姬安茜,肯定恨死她了。她悄悄瞥了姬安茜一眼,發現她正癡癡的盯著某人,不對啊,按照姬安茜的邏輯,這樣的目光應該用在蔣懷良身上,可是她……
不過這會兒可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白陌連忙收拾混亂的思緒,同時在心裡嘀咕,皇太子怎麼來了呢?
雖然很狼狽,她比較想找個不用見人的地方縮進去,然而,她還是安安分分的從炕上下來迎接貴客。
「我不是說了,公主只是有點不適,沒什麼大不了。」蔣懷良跟在姬安順後面。
「就是啊,沒什麼大不了。」白陌抬起頭來看到姬安順那張臉,瞬間有如被雷劈中了,不會吧?
「還說沒什麼大不了,我瞧你的臉色很不好。」姬安順擔心的伸出手觸摸她的額頭,並沒有發熱。
她不想活了,開什麼玩笑,這是在玩她嗎?
「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蔣懷良也緊張了,趕緊扶著她在炕上坐下。
白陌對此非常感激,因為她覺得自己快暈倒了。
「我立刻宣太醫。」姬安順轉身便要招來在外面候著的內官。
「不,不必了,不過是從炕上跳下來急了點,身子一時吃不消,哥哥不也知道我的身子就是如此,沒什麼大不了的。」白陌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事情已經擺在眼前了,這會兒著急也沒有用。
見她神色緩和下來,姬安順這才同意的點點頭,望向蔣懷良。「愷之,能否讓我與茜兒單獨說幾句話?」
蔣懷良略一遲疑,實在放心不下,可是又不能拒絕太子殿下的請求,終究只能點頭應允。「我在院子的涼亭等殿下。」行禮後,他便先行退出小書房。
愷之……白陌感覺心臟好像被什麼刺了一下,為何如此?
「我聽說愷之如今待你極好,還帶你去天菜用膳,原是半信半疑,今日一見,我終於相信了。」他真的很生氣愷之娶了茜兒,卻又不好好待茜兒,為此,他幾乎與愷之斷絕關係,可是,他終究對愷之存了期待,愷之不是那麼沒良心的人,所以不時讓身邊伺候的姑姑跑一趟尚書府見秦嬤嬤,瞭解茜兒在這兒的生活,也不時派暗
衛查探,就是盼著有好消息傳來,果然,愷之沒有令他失望。
白陌來到這一世,第一次有種想放聲尖叫大哭的衝動,因為她終於體會「晴天霹靂」是何種滋味。
姬安順竟然是孟傳溪的轉世,換言之,姬安順是姬安茜命定之人,這不是亂倫嗎?瘋了瘋了,這是在開她玩笑對不對?天神啊,不可以這樣子玩我啊!
「茜兒,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姬安順擔憂的看著她。
這會兒不是委靡不振的時候,她要先冷靜下來。「許久不見哥哥了,好像在作夢。」這是她的期待,若眼前這一切只是夢,該有多好啊。
「傻丫頭,我是真的。」姬安順握住她的手。
「是,哥哥真的在我面前,我知道。」她明明是一塊當老師的料,可是這會兒倒成了專門騙人眼淚、騙人笑聲的演員。
「既然想我,為何不來見我?我聽說你還進宮見母后。」姬安順是在登上太子之前就出宮建府,因此如今的太子府是在宮外。
「出嫁的女兒常常回娘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