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方羽羽躺在小花園的貴妃椅了無睡意,她舉手轉動著左手腕上的月光鐲,在明亮的月光下,卻沒有出現一絲相映的光芒。
「那一晚一定是太累看花眼了,手鐲怎麼可能指路、開路……」她喃喃道,並非真的要看見奇跡,只是窮極無聊下做出的行為,她仍把玩著手鐲,心情卻越來越鬱悶。
「啊~」突地,她坐起身,仰頭朝月亮大聲吶喊,幸好每個寢房都相隔一斷距離,即使三更半夜也不需要擔心被聽到。
她煩躁地抓抓腦袋,知道自己今晚失眠及內心鬱悶的原由。
她在吃醋!
該死的,她怎麼會因為他今晚跟他的女人同榻纏綿而吃味難受?
他跟她什麼關係也不是,她甚至懷疑他留著她只是出自好玩。
可是她心裡會難受就表示她對他產生非分之想。
不行!她甩甩頭,理性的組織情感亂放。
方羽羽盤起腿,雙手合十,打算來個靜坐冥思,摒除雜念。
方纔,在長廊上聽到遠處一聲慘叫,沙爾罕急急忙忙奔至她的寢房探看,結果卻發現她坐在小花園自言自語。
他沒聽到她說了什麼,倒是發現她一些怪異的表情舉動,站在一隅的他忍不住勾唇一笑,頓覺心情舒坦清明。
並不知道她真正煩躁的原因,他以為她是悶壞了,不禁考慮著過兩天帶她出門逛逛的可能性。
第二天早上,方羽羽遲到了,她被女僕叫醒才驚覺已經八點了,慌慌張張下床盥洗後,套上長袍隨意纏上頭巾面紗,她三步並作兩步直奔沙爾罕的寢房。
想當然耳,他早離開房間了,她只好轉身奔往議事廳,結果竟空無一人。
她掉頭,再朝下一個目標前進,轉過長廊她迎面撞上一堵肉牆,力道過大她被往後一彈,跌坐在地。
「痛痛痛……」她擰眉,小臉揪成一團,哀哀叫著。
「Are you all right?」一個男人想上前扶起她,卻被沙爾罕搶先一步跨上前。
「你在幹嘛?莽莽撞撞的誰在追你?」他轉身將她一把拉起,還將她散開的面紗覆蓋好。
方羽羽一手撫著發疼的臀部,抬頭看著他。
然後她顯得驚訝的眨眨眼,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穿著西裝的模樣,身材健瘦,英姿颯爽,長髮往後梳理整齊地束在頭後,五官更加貴氣俊朗,一瞬間再度令她砰然心跳。
他旁邊跟著三名白人,也是一身正式黑色西裝,似乎有些意外沙爾罕彎身去攙扶她。
「抱歉,我睡過頭了。」昨晚失眠打坐了半天,直到凌晨才昏昏沉沉的走回床鋪,結果根本醒不來。
「現在才出現在我面前,很好。」沙爾罕語氣有些冷。早上他等了她半個多小時仍未現身,心情無端非常不悅,獨自吃完早餐又看了半個小時的報紙,才忍不住要女僕去叫喚她。
聽到國外投資商提早到來,他只好先前往接見,沒想到半路上會跟她撞個正著。
「我要去開會,你去沙龍廳等著。」交代完,他領著三個投資商前往議事廳。
方羽羽有些意外他這次沒叫她待在一旁罰站發呆。難不成他擔心她跟外國人求救?
她內心是有閃過那種想法,畢竟,在這裡久待可不是辦法,她害怕自己的心會越陷越深。
兩個小時後,沙爾罕走進沙龍廳,看見方羽羽趴在方桌上睡覺。
薄唇一揚,他伸手落下她的面紗,她恬靜的睡顏令他產生一股溫情。
這個東方女人個性迷迷糊糊,糗事連連,嗜吃嗜睡,沒什麼出色長才,但為何總能令他的視線想追尋她?
大掌輕撫她的髮絲,宛如在愛撫寵物。他沒養過寵物,卻覺得她有讓人想珍藏豢養的慾念?
輕笑一聲,抹去荒唐的想法,他知道強留她只能是一時,他不希望她跟外國人有機會接觸,也許是擔心她太早就離去。
他竟對她產生不捨?這是他一開始抱持著玩心強留下她所謂曾預料到的結果。
低凝著她的容顏,她小巧的唇瓣似乎因為夢想輕蠕著,一瞬間他胸腔一緊,喉結滾動了下。他竟然……興起低頭吻住她櫻唇的衝動。
驀地,他因為慾望而心顫了下。他怎麼會對她產生情感?在他的認知裡,她應該只是他的玩具,不是嗎?
還來不及深思,只見一雙長睫搧了搧,方羽羽睜開水眸就看見了他。
她驚嚇地從椅子上彈跳起來,因為方纔他闖進她的夢境,讓她一與他對視更心慌不已。
「你這麼怕我?」沙爾罕不自禁蹙起濃眉。有時分不清她是否真的畏懼他,似乎他的靠近總會嚇到她。
方羽羽搖搖頭,卻又點點頭,說不出她其實是害怕自己會越陷越深。
沙爾罕歎了口氣,內心竟感覺有些不舒坦。
他坐了下來,自己動手倒茶喝,清涼的薄荷茶一入口,卻讓他的心更加燥熱。
「喂喂,開會不順利嗎?」他的臉色凝重,讓她忍不住關心,雖然他從不會跟她談過事業問題。
剛開始以為他只是不事生產的皇親國戚,後來才發覺他其實生活忙碌,經常跟一堆人開會,偶爾還會接見外國人,她猜想,他應該有些投資事業吧!
她對他的認識仍然很模糊,連他的真正身份都沒問明,雖然曾經好奇,卻也覺得並不重要,她不想對他瞭解太深入,以免更不可自拔。
「很順利。」沙爾罕淡然回道,生平沒什麼事情會讓他感到不順利的。
「那你幹嘛臉色那麼臭?」就算他一臉屎面,還是感覺帥得一塌糊塗。
完了,她怎麼越來越被他的費洛蒙所吸引?
沙爾罕抬眸注視著她不語,方羽羽卻是渾身不自在。
「那個……薄荷茶冷了,我再去換一壺!」她拿起銅製托盤,匆匆奔出沙龍廳。
要換茶也不需要她動手,沙爾罕感覺出她的逃避,內心更鬱悶。
連續兩晚,他找來不同的侍妾一起晚餐,平時侍妾們只在各自的寢房內用餐,一旦被他召來寢宮的餐廳同桌,便意味著今晚要對方陪寢,除了方羽羽不在規矩之內。
方羽羽見過了他三名美艷的女人,感覺是同一類型,美麗溫雅,看見她同桌沒有一絲嫉妒,也沒有多餘的疑問。
負責管理他「後宮」是為年長的女傭,會說英文,與她有過幾次交談,她因此得知他的女人確實安分得體,沒有印象中後宮女人爭寵吃醋的行為。
反而是她這個沒身份沒地位的「女奴」,每晚想像他抱著不同的女人狂喝乾醋而失眠。
在月光下獨自歎息、再歎息,多少次,她忍不住想對他吶喊,別再對她精神虐待,讓她能夠安安靜靜的吃晚餐,不要讓她看到他今晚又寵幸了誰!
她渴望離開卻又覺得不捨,這複雜的情緒搞得她煩躁不堪。
而沙爾罕每晚抱著不同的女人,卻是感覺心裡越來越空洞,一番纏綿後,他總是離開寢房,不自覺走往方羽羽房間的方向。
然後遠遠看著她獨自坐在月光下歎息,月光映著她盈白的容顏,漂亮的五官卻染上一抹輕愁,他莫名的難受起來。
他喜歡她爽朗的笑靨,大而化之的可愛行為,看見她心情不佳,他的情緒也間接受影響了。
「欸?跟你出門?」眨了眨一雙大眼,方羽羽很懷疑地再度確認一次。
他竟然要帶身為奴隸的她出門洽商?
「要去?不去?」有必要這麼驚喜嗎?擔心她困在宅邸悶悶不樂,他才想順道帶她出門,而今天的商宴他其實意興闌珊,帶著她應該會增添樂趣。
「去去去,當然要去!親愛的主人。」她馬上化身為哈巴狗,搖尾示好。
離開他的宅邸去外面晃晃,至少能暫時舒緩她每天的煩躁,轉移她的思緒。
也許,還能尋到機會脫逃。
「跟我出門你最好不要有逃跑的念頭,否則可能成為偷渡客被拘禁監牢。」沙爾罕事先警告。
方羽羽一愣。她的心思竟馬上被他猜透。
只是她雖遺失護照,也不至於被以偷渡客定罪吧,不明白他為何會出此威脅?
三個小時後,她便知道答案了。
埃及!
他竟然搭乘私人專機直飛埃及首都開羅!
「天啊!我沒有護照、沒有簽證!」一下飛機方羽羽還是驚惶,她真的成了偷渡客了!
「有我在,怕什麼?」
沙爾罕朗笑她慌慌張張像小偷的模樣。
「從我的專機下來的人,由專門的海關櫃檯通關。」他自傲的表示。他的勢力在阿拉伯世界的二十二個國家暢行無阻。
「欸?!」聽到他的特權,方羽羽非常驚訝。她以為他只在摩洛哥有權勢,沒想到在別的國家也具有影響力。
這個男人會不會太神了!
她一方面敬佩他的權勢,一方面更因為彼此的差距而感覺沮喪,她竟然會對這個金字塔頂端的男人有遐想。
原以為出門可以放鬆心情轉移注意力,但進入衣香鬢影的高級場合,她卻感覺格格不入,雖然她只是奴隸身份,但身上衣著跟上流社會的阿拉伯女人無異,站在發光體沙爾罕身邊更備受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