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兩人匆忙整裝,倉促的出門。
蔣國法開著車送老婆前往機場,之後才進到地檢署。
他一身鐵灰色西裝,神清氣爽,臉龐僵硬的線條因為愉快的心情而軟化許多。
邱大山看見他走進來,忙不迭上前報告。
「學長,有位劉先生跟我取的聯絡,關於魏雄的殺人未遂案,他可以提供線索。」
「人呢?」
「我約他十二點在西卡咖啡屋碰面。對方很怕身份曝光,早上跟我約了好幾次才定案。」
蔣國法看看表,十點四十五分。
「我們十一點半出發。」
「好,十一點半我會在門口等。」邱大山點點頭,然後抱著一疊厚厚的訴狀離開,先去處理手上的事。臨走前,邱大山腳步一頓,回頭喊道:「喔,對了,張檢找你,關於一公司內線交易的案子,張檢好像找到新的證據,要跟你討論,請你今天務必騰出半小時給他。」
「他人呢?」
「幾分鐘前才走出去,好像是去會議室……」
「我這就去找他。」蔣國法率先踏出辦公室,闊步走過明亮通廊。
第2章(2)
結束與張檢察官的討論會議後,蔣國法開著他的黑色休旅車與邱大山直奔會面地點。
停好車,他們走過馬路,進入白色招牌的西卡咖啡屋。
這是一間位於林口住宅區靜巷內的咖啡館,販賣自家烘焙的咖啡豆以及咖啡、簡餐。
老闆阿西是邱大山的同學,每次只要邱大山和線民們有事情要密商,常常會約在這裡碰面,阿西會將唯一的包廂保留給他們使用。
非假日的中午,店內沒什麼人。
蔣國法跟阿西點了點頭,接到眼神示意,旋即走往後方的包廂。
包廂裡,已經有人佔據一邊座位。
蔣國法跟對方頷首後,瀟灑落座。
「學長,這位是劉敞榮先生,魏雄的朋友。」邱大山也坐下來,替兩人介紹。
「劉先生,這是承辦案子的蔣檢察官。」
「劉先生,我們邊用餐邊談,請你慢慢說,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這個案子目前罪證不明確,很難辦下去,若你能夠提供進一步線索,對辦案很有利。」
「我知道……」劉敞榮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潤了潤乾澀的喉嚨,接著放下杯子搓著手,如此無意識的重複動作,十分忐忑不安。
「不用緊張,慢慢來。」邱大山連忙安撫他。
為了讓劉先生放鬆,兩人並沒有一開始就切入主題。
他們先點餐,待餐點都送上來後,先用餐,待吃飽後,這才慢慢引導劉先生將內情吐出。
這件案子真的很棘手,被害人張香蘋在住處慘遭人持刀砍傷,刀刀見骨,傷勢很嚴重,經過急救後雖撿回一命,但目前還昏迷躺在加護病房裡。
這件殺人未遂案懸疑重重,歹徒闖入屋內,沒偷竊錢財和貴重物品,卻以置人於死地的方式砍殺被害者。
初步調查,鄰居魏雄曾跟張香蘋發生口角,或許有感情糾紛,最有可能涉案,但因為沒有證據,加上魏雄堅持不肯認罪,因此並不能羈押魏雄。
魏雄被釋放,旋即銷聲匿跡,案子陷入膠著。
但即便如此,蔣國法仍沒放棄,檢警雙方皆積極搜證,希望能有進一步的證據,將魏雄羈押,並提起上訴。
「蔣檢察官,我、我是鼓起很大的勇氣才跟你聯絡的,魏雄是我的情人,這件案子發生後,他就失聯了,這段時間以來我想了很多,我覺得我不應該再沉默下去……」劉敞榮用顫抖的雙手掩面。
「很抱歉,我不能曝光,我有我的苦衷,我希望蔣檢察官能幫我保密。」
「我知道。」蔣國法不動如山,沉穩的安撫劉敞榮。
「劉先生,你可以百分百相信蔣檢察官。」邱大山給了更有力的暴政。
「我知道,我查過蔣檢察官的委任,因為信任,才敢出面。」劉敞榮是經過一番掙扎才決定先生。
「其實……這件案子,我雖然懷疑他,但也無法百分之百確定是他做的,我只能將我所知道的內幕說出來,給蔣檢察官做參考。」
「那可以開始了嗎?」邱大山將錄音筆放在桌上,一邊做著記錄,靜靜等待劉敞榮回復情緒,好提供線索。
「沒關係,慢慢來。」蔣國法說。
劉敞榮又花了點時間才冷靜下來,蔣國法循序漸進的問案,讓他將內情吐實。
劉敞榮爆出一個驚人的秘密,原來魏雄跟被害人並無感情糾紛,兩人之所以種下心結,只是為了一隻貓。
「既然你跟魏雄是情人,為何我們找不到任何證據顯示你們來往密切?還有,你說魏雄愛貓成癡,張香蘋卻討厭貓,常常找魏雄抗議,嫌他的貓叫聲太吵……這件事大樓警衛並沒有提到,張香蘋若嫌貓吵,應當會找大樓警衛協調不是嗎?」蔣國法撫著下巴沉吟道。
「我已經結婚了,妻子和小孩都不知道我有情人,所以我跟魏雄的關係不能公開,雖然我跟魏雄住在同一棟大樓,但總是低調互動,就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即便兩人在電梯裡碰見,也佯裝不認識……我跟魏雄大約一個月會見一、兩次面,見面地點在北部山區的一處私人住宅,那件平房是魏雄用假名租下的,我們一直很小心……」
「所以,截至目前為止,同棟大樓的住戶並不知道你們的關係,你的妻子和孩子也被蒙在鼓裡?」每個疑點都必須要有合理的解釋,蔣國法得先弄清楚魏雄、張香蘋以及劉敞榮之間的關係。
「是的。至於張香蘋嫌貓吵,為何不找警衛協調,每次都親自找上魏雄抗議,我也不得而知,不過魏雄曾跟我抱怨過好幾次,他多疑躁鬱,對張香蘋屢屢登門抗議感到厭煩,有幾次,甚至說出要想辦法讓張香蘋閉嘴……」
「魏雄要張香蘋閉嘴……」蔣國法目光微微一閃,他和邱大山叫喚了一記眼神。張香蘋聲帶被割,往後的確很難再開口說話。
「這會不會造成魏雄種下殺機,還有待商榷,但我們一定會小心求證,絕不冤枉無辜的人,也不會縱放嫌煩。」
關於劉敞榮所提供的線索,他心裡暫時保持著存疑,一切端看後續的查證才能下定奪。他辦案向來小心,每一條線索和可能都不會放過。
「劉先生,謝謝你的出面,我們會盡快找出答案,關於那處民宅的地點,你可不可以把詳細地址提供給我們?」蔣國法接著說。
「我們的關係算是終止了吧……那間民宅不是很好找,附近都是農舍,晚上沒有路燈,旁邊也沒什麼住家。」劉敞榮從口袋掏出一張紙,攤開放在桌上。
「嗯,我知道了。」蔣國法把紙折起放在西裝口袋裡,他起身跟劉敞榮握手,感謝他的配合。
「飯後還有附餐咖啡和蛋糕,劉先生請慢用,我有事先走一步,以後有事可跟我連絡。」邱大山也跟著起身,順便抽走賬單。
兩人一前一後步出咖啡屋。
邱大山機靈,老早就摸透學長問完案後一定會先行離去,避免被有心人發現,一早就私下交代老闆把附餐打包成兩份外帶。
「學長,這是你的附餐,美式咖啡和起司蛋糕。」一上車,邱大山把袋子遞給他。
「你先拿著,我們找個公園坐下來吃。」關於劉敞榮提供的線索,他需要消化一下。
「好,運動公園就在附近,停車位很好找。」
順著邱大山的指示,蔣國法把車開往附近的運動公園。
冬日暖陽很舒服,他跟邱大山找張長椅坐下,一邊喝咖啡吃蛋糕,一邊討論案情。
飛機在花蓮機場降落。
杜蕬蕬戴著大墨鏡,身穿連帽外套,圍著灰色粗針圍巾,渾身上下包的密實不透風。
一下飛機,一輛租來的進口廂型車已經等在機場門口。
艾咪、藍妍佳與杜蕬蕬快步走出機場,將行李放在後車廂,接著跳上車。
經紀人艾咪開車,藍妍佳坐在副駕駛座上。
杜蕬蕬摘下墨鏡,一個人蜷縮在舒適寬敞的後座。
「你不熱嗎?車上放暖氣唉。」艾咪透過後視鏡看著她,直覺有異。
在飛機上,她忍住不問,怕被空姐和其他旅客聽見,知道現在才開口。
「……我不熱。」她不敢對上艾咪端詳的眼神,別開臉望著外頭。
一幕幕風景迅速掠過,外頭風很大,感覺很冷,車裡頭則暖氣放鬆,將冷意驅逐在外。
寒意被隔絕,溫暖的密閉空間力,她卻包的如此密不透風。
說真的,還挺熱的。
「你是不敢脫吧?」涼涼的聲音從艾咪的嘴巴吐出。
杜蕬蕬張開快合上的眼皮,乾笑兩聲。
「你真是……」果然不妙!「一定有鬼!」
艾咪一臉挫敗的轉頭看著一旁的藍妍佳。
的確有問題!藍妍佳低頭竊笑著。
艾咪可一點也笑不出來。
「小妍,這下得辛苦你了,她身上的吻痕、捏痕全部都要藏好,絕對不准露陷。」但願藍妍佳能發揮鬼斧神工的化妝功力,把一切不該留在肌膚上的痕跡全部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