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志煥猛不防被她一抱,跟著震了一下,身體差點就失去平衡。
「妳!」無法不皺眉。
「對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驚魂稍定,梁雨尷尬的放開手。
結果,他還沒跟她道歉,她反倒先說對不起了。樸志煥卻還不怎麼領情似,被梁雨這麼一攪和,車門也關了。他回身睨她一眼,不發一語,隨便找個空位自顧坐下。
梁雨又跟過去,挨著他身旁坐下,不時斜眼偷覷他。樸志煥先是不理會,最後,像似受不了,轉過臉來,面無表情說:
「妳非得跟著我不可嗎?」
「我又不是故意要跟著你的,我得去咖啡店,跟你剛好在同個地方下車,又同方向。」怎麼說她都有理。
樸志煥在心裡歎個息。跟梁雨折騰了半天,他心裡的不快也慢慢消了。他甚至覺得意外,他居然還會像這樣覺得氣惱,按耐不住地發起脾氣。已經有多久了?他的情緒像這樣起伏過?
想起她剛剛猛不防抱住他,害他差點失去平衡跌倒;想起她那樣窺透進他內心,刺穿他的軟弱處,惹得他失控;想起她故意碰他身體,他竟像個學童似用手肘頂住,不讓她碰到他——想起,唉,想起,這個女孩……
黑眸裡的冷意慢慢消褪,他整個人放鬆起來。車箱晃悠悠的,有時梁雨不小心身體歪向他,碰著了他,他沒有動,任由她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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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志煥說要請她吃晚飯。
「這算是道歉嗎?」梁雨還不識好歹,囉嗦追問。
「妳覺得是,就是了。」樸志煥不置是否。
「請人吃飯怎麼可以一點誠意都沒。」
「我都親自來了,怎麼還說是沒誠意。」語氣微帶笑意。「對了,我的咖啡呢?」
「嗨、嗨,馬上來。」語調拖得老長。
回到櫃檯,韓彬遞給她意味深長的一眼,粱雨裝作沒看見,端了咖啡。
「哪,你的咖啡。」
樸志煥沒加牛奶或糖,直接喝了一口。
「現在有空嗎?坐一會吧。」比了比他側旁的座位。
「你要跟我道歉了,是不是?」
樸志煥抿嘴微笑。「那天我口氣不太好,真是抱歉。」
「呃……」沒想到他當真道歉,梁雨反倒變得口拙,支吾半天,才說:「豈止是不太好,簡直跟凶神惡煞一樣。」
樸志煥又笑,輕聲問:「妳對韓語有興趣嗎?想學嗎?」
「你要教我嗎?」她反問。
「嗯,我可以教妳。」
「不了,謝謝。」梁雨趕緊搖頭。她不會說韓國話,也不想學。用英語溝通得好好的就可以。
「為什麼?」問得很自然。
「到了一定年紀,學外國話,不是不成,但要花費很多時間心力。」她又不是天才,那個時間精力拿來做別的事不是很好。「除非有什麼很大的衝力,要不然……」搖了搖頭。
「比如?」嗓音低低。
「比如戀愛這回事。」說出來,就覺得越過某種無形的界線,莫名的有些不自在。
黑眸深沉,目不轉睛望著她。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又問為什麼。為什麼他有那麼多的為什麼?他那麼聰明,為什麼還要問她為什麼?
「想也知道是為什麼。」她不禁脫口。
他笑了。
「不對嗎?」她瞅瞅他那笑。「戀愛是一種情緒的陷落對吧?讓人處於異常的精神狀態,產生的化學性東西影響人的腦部,讓人有衝勁做一些奇怪的東西。戀了、愛了,你會想知道對方更多的事情,如果兩個人說不同的話,當然就特別努力想學對方說的話,不是嗎?那動力跟衝勁就是這樣產生的,不是嗎?」
「或許吧。」樸志煥又笑。沒像她那麼武斷。
不過……
梁雨又瞅他一眼。
但這是雙方的,為什麼是她學他的話?他也應該學她的。如果他忙沒時間,那說英語就好了,她的時間也寶貴,這都是相對的——
啊!?
她突地一驚,臊紅臉。怎麼想到那裡去了!
「那麼,我來學中文好了。」呼應她心裡想的似。
臉龐更覺燙熱,幾乎不敢看他的眼。
「你有時間嗎?」
「嗯,是忙了一些,但多學一種語言總是沒有壞處。」
「雖然沒有壞處,但也沒有太大的必要。」
樸志煥定眼看她半晌。「不,有必要的。」
空氣中彷彿蕩有回音,從梁雨臉上拂過,暖風似起一陣熱。她眨了眨眼,接觸到那深黑的眼眸,心一慌,張皇低下頭。
「梁雨。」韓彬對她招手。
不曉得什麼時候進來了一些人,他忙不過。粱雨趕忙起身,說:「我得去工作了。」
到了櫃檯,韓彬一邊將煮好的咖啡端到櫃檯上,一邊說:「妳跟他好像聊得很來。」
「還好啦。」
「這樣不是很好嗎?別再想報復粱晴的傻事。」
梁晴?梁雨楞住。表情複雜地看了看韓彬。
剛才與樸志煥相處那片刻,她完全忘了梁晴的事。
第八章
韓彬臨時有事,「時代之風」暫時休息半個下午。粱雨閒著沒事,就去當個好學生,上了一堂課,實在沒那耐性坐在教室裡,下午的課也懶得上,但她到咖啡店時,韓彬還沒回到「時代之風」。
剛打開門,還沒來得及進去,一個富泰的中年太太,一副富家大婦的模樣,後面跟了四、五個差不多年紀的婦女,氣勢洶洶,衝著她直殺過去,尖聲嚷嚷,質問說:
「妳就是那個叫裴裴的狐狸精?」白嫩的手指指著她,幾乎戳到她鼻頭。
那嗓音又高又尖,梁雨根本沒聽楚她說什麼,還搞不清是怎麼回事,那富泰的中年太太跟她身後的幾個中年婦女就朝她破口大罵。
「妳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看妳那騷樣,也不知道睡過多少男人,專門勾引別人的先生,真下賤又無恥!」
劈頭就挨一頓罵,梁雨簡直莫名其妙,生氣說:「你們在胡說什麼!我又不認識你們!」
「周董妳總認識吧?妳這個臭女人,不要臉!」
一把搶進店裡去,大婦發號施令說:「把東西都砸了!有事我負責。」
那幾個跟班壯勢的中年女人,舉起椅子就砸丟在地上。
「妳們幹什麼!」梁雨奔過去阻止她們,叫說;「快住手!不住手的話,我就打電話報警了!」
「報警……那最好了,讓警察來評理,看是誰不要臉,做那種下賤的事,偷別人的丈夫。」
「妳別胡說!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還裝!」幾個女人破口叫罵。「妳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有本事偷別人的丈夫,就別裝得那麼無辜!」
「給我打!」大婦吐了梁雨一口口水。
幾個人扭住粱雨的手,對她拳打腳踢起來,抓她的臉、扯她的頭髮,又打她好幾下耳光,邊打還邊尖聲叫罵:
「不要臉的狐狸精!爛婊子!比妓女還不如。就有妳這種不要臉的女人,為了錢,什麼都可以賣。那麼喜歡賣的話,不會上大街去賣個夠,幹麼偷別人的丈夫!爛婊子!臭女人!」簡直口不擇言。
「放開我!」梁雨奮力反抗,但她們人多勢眾,她敵不過。
「人家周太跟周先生感情那麼好,就有妳這種下賤的女人,專門勾引別人的先生,破壞別人的家庭!」
一開始梁雨一頭霧水,簡直莫名其妙,聽到什麼「周先生」,還有什麼周董的,她隱約明白了。
「妳們在幹什麼……」樸志煥正巧來,撞見她們踢打粱雨,立刻奔過去。
他用力推開抓著梁雨的那些人,護住梁雨。怒視那些女人,生氣說:「妳們怎麼可以隨便打人!」
見有外人干涉,幾個女人怕惹事,面面相望,都望向那個富泰的中年女人。
大婦吊著白眼,由下往上打量樸志煥,態度非常傲慢。她不知道、也不在乎樸志煥說些什麼,哼一聲,對梁雨撂下話:
「這只是給妳一個警告,妳要是再犯賤,就不會這麼便宜了事。」揮個手,指揮眾跟班。「我們走!」
幾個女人跟在大婦屁股後,一邊出去,嘴裡一邊罵著「不要臉」、「狐狸精」,或「活該」、「賤女人」。
「怎麼回事?」樸志煥關心問。
梁雨只是搖頭。
「妳受傷了,我送妳上醫院。」
「不用了。」梁雨不肯。
「還是讓醫生看看比較好。」
梁雨還是搖頭。
她可以感受那種憤恨怒氣。她要是那大婦,說不準也會這麼做。
「怎麼了?」韓彬這時走進來,見店內亂成一片,桌椅東倒西歪的,覺得奇怪。「發生什麼事了?」
再看見梁雨狼狽的樣子,吃了驚,快步過去。「怎麼回事?誰打妳了?」
「韓彬。」看見韓彬,粱雨忍不住,抓著他的衣服,半撲在他懷裡,像尋求慰藉。
樸志煥心刺一下。眼裡殘留梁雨撲到韓彬懷裡的印象。他閉閉眼,抹掉那殘像,將發生的事簡單對韓彬說一遍。
「那些人是來找裴裴的。」梁雨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