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突然氣呼呼地離開,連飯錢也沒付,他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她了,心裡有些悶悶的,沒想到又接到她的電話,煩悶的心情立刻釋懷。
從他住的地方到這裡不算太遠,但他仍是拚命加油,迫不及待想趕快見到她。
他做事向來慢條斯理,不慌不忙,心情不曾這麼急切過。
「……」這不是廢話嗎?丁茤萸心裡頭所有的HIGH即轉為歎息,果然是他才會說的話。
呆頭鵝就是呆頭鵝,他就不會說些好聽話哄她開心嗎?唉……
不過,如果他像那些油嘴滑舌的人一樣,她也不會對他另眼相看。
「你的車該好好檢修一下,連續拋錨兩次,很危險。」領著她們坐進老舊的TOYOTA,平穩地開車下山。
「修車廠說我的車沒問題,有問題的是這個地方。」她有些發毛地說。「那天車子進了車廠後,他們詳細檢查過我的車了,完全沒問題,我這幾天開車也沒問題,但一到這裡就拋錨……連續兩次了,分明就是這個地方怪怪的。」
「既然覺得這裡怪怪的,你幹麼還半夜來這裡?」
「來看夜景啊……」丁茤萸有些悶地回答,很清楚自己的行為像個傻瓜。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不是白癡,是什麼?
「夜景?這裡除了墳墓,什麼都沒有,原來你喜歡半夜來這裡看墳墓?」瞪著她看的表情只能用驚異來形容。
「我們不是來看墳墓啦!你不覺得那邊的夜景很美嗎?」坐在後座的美萍連忙指著左邊山下的燈火,澄清她們沒有怪癖。
美萍一雙圓眼就著微弱的光線,好奇地瞪著他瞧,認真地看著這個敢在她家主子面前出言不遜的男人。
這一年跟在主子身邊,高的、帥的、有錢的、學歷優的、家世好的,什麼好男人她沒見地?但她從沒聽見主子主動提起任何一個人過,這個主子口中的呆子是唯一的一個!
她還以為他的條件肯定很優,才會讓主子將他掛在嘴邊念著,沒想到他竟然開著老舊的便宜車,穿著打扮也不很出色,這麼普通的人,一點兒都配不上她家艷麗無雙的漂亮主子啊!
「會嗎?不就是建築物的燈火?」他側頭看了一眼山下輝煌的燈火,立即發表環保高論。「其實建築物點燈過夜不僅浪費電,還非常不環保,人類的自私已經造成了地球暖化……」
「……」車裡的兩個女人同時無奈地搖搖頭。
唉,這個男人,身上根本沒有半點浪漫細胞啊……
第4章(1)
先送美萍回家後,車子繼續開往丁茤萸的住處,結果開沒多久就親眼睹車禍現場。
一個腳踏車騎士被一輛沒打方向燈、強行右轉的車撞倒,當場摔跌下車,躺在地上哀嚎,但是汽車駕駛不僅沒有下車探查,反而還加快速度地逃離現場。
紀可法見狀,馬上在路邊找個空位停車,下車查看單車騎車的受傷狀況。「頭還好嗎?有沒有撞到?」
「那個駕駛太可惡了!」丁茤萸迅速記下肇事者的車號,立刻拿出手機打電話報案,隨後跟著下車,蹲在紀可法身旁,看著他小心地檢查騎士身上的傷勢,拿出手帕替騎士止血。「怎麼樣?他還好吧?」
「還好,除了右腿有骨折現象外,其它都是皮外傷。」還好騎士有戴安全帽,否則就危險了。
「你……你是丁萸?!」本來一臉痛苦的年輕騎士,一看清楚她的長相,不敢置信地驚呼。
「你好。」她親切地跟騎士打招呼。「你還忍得住吧?救護車正在來的路上。」
丁萸?紀可法納悶地看著她,她的名字不是丁茤萸嗎?
「我沒事……我……能不能跟你合照?」看到偶像,哪還顧得了身上的傷?他勉強撐坐起來。
「呃……好啊。」她有些尷尬地答應,蹲在他身旁,讓他拿著手機拍了好幾張。
「我……我好高興……」貪心地照了五、六張相片後,年輕騎士興奮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情緒極為亢奮。
她輕鬆地應付著熱情的粉絲,跟他說話,讓他暫時忘記身上的疼痛,直到救護車將人載走。
「他怎麼會認識你?」兩人再度回到車上後,他忍不住好奇地問。
她為什麼對那個人就滿臉笑,還親切地噓寒問暖,對他就老是凶巴巴、氣呼呼的模樣?害他看得心頭有些悶,恨不得打掉騎士臉上癡迷的傻笑,胸口有股氣鬱悶著,無處發洩,這也是他從未有過的心情。
不管是迫不及待想見她,或是不想她跟其它男人太過接近,甚至是想要暴力相向,這都不是他會有的反應。
好像只要是跟她有關的事情,他就亂了套。
他是怎麼啦?
「我是個模特兒。」她謙虛地帶過。
「模特兒?」側過頭看了她的臉孔和身材,點頭認可。「嗯。」
「嗯什麼?」他怪異的反應,看得她一頭霧水。
「你臉部的輪廓立體分明,身高夠高,可以當模特兒。」非常中肯的一評論。
「你的意思是說,我的五官立體出色,身材夠高嘍?」他真是一隻呆頭鵝,連個好聽話都不會說。
「嗯。」他點頭認同。
「還嗯咧!你還記不記得曾說過我像『屍斑』?」既然他也承認她長得不錯,那她哪裡像屍斑了?
「對呀!」
「對?還對?」丁茤萸氣到沒力。「我哪裡像噁心的『屍斑』了?」
「屍斑一點也不噁心,它是研究屍體死亡時間的——」他振振有詞地替「屍斑」伸冤。
「停!」連忙伸出右手制止,她一點都不想聽到「屍斑」的簡介,她只想知道——
「你為什麼說我像『屍斑』?我哪一點像『屍斑』?」
「屍斑」是她有生以來聽到最打擊她自信心的形容詞,她當然要知道哪裡相像,然後讓這個關聯點完全斷絕!
「你的表情每一分鐘都不一樣,變化萬千,就像屍斑,每分每秒都在變化。」他接觸的事物有限,只能以自己最熟悉的東西來形容她。
「這是讚美嗎?」如果「屍斑」是讚美人的話,那絕對是她聽過最詭異的形容詞。
「讚美……」他認真地沉吟許久,然後才慢慢開口。「我不知道算不算讚美,不過你是我碰過最多變的人。一下子笑,一會兒生氣,然後又擺出一臉愛笑不笑的表情,每一次看到你都不一樣,很難捉摸,但也很吸引人。」
「OK,我就當它是讚美,謝謝。」他的解釋讓她的心情一百八十度大翻轉,「屍斑」在她心中的地位也由黑翻紅。
天哪,她甚至還有些暗爽被他說她像屍斑!
一定是跟他相處久了,頭腦也開始不正常……
「你不會又要請我吃飯吧?」聽她道謝,紀可法聯想到之前有過類似的劇情,皺著眉頭側臉看她一眼。「我不想……」
「跟我吃飯有這麼痛苦嗎?」好心情再度被破壞,他排拒的態度不只讓她生氣,更是狠狠傷了她的心。
就算她是一般的女人,一再被男人拒絕,她的心也是會受傷、會痛的,更何況她是眾男人捧在手掌心爭寵呵護的丁萸,所受的打擊,更是其它人的好幾倍啊!
她沒忘記之前發出的豪語——不把他迷得忘了爹娘,她就跟他姓!
只要她出手,沒有一個男人不手到擒來。原以為誘惑他是件簡單到不行的小事,沒想到她使出渾身解數了,不但誘惑不了他,還讓自己的自信心越來越低落,兩人交手數回,她一直處於弱勢。
威脅、誘惑、嬌嗔、怒罵,全都行不通,更慘的是,她已經想不出其它法子來對付他了。
她當然可以放棄,不再理會這個呆子,反正他也不知道她發下過什麼豪語,但,她就是放不下。
要不然,今晚也不會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他,這代表她一直將他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看上他,她不會巴著他,甚至在第一時間叫他來救人。
仔細想想,這只呆頭鵝在她腦海裡的時間,比其它男人的總合還要多呢!
看來,她不只看上他,甚至還喜歡上他了。
「我不是不想跟你吃飯。」她臉上的痛楚表情讓他的心揪痛了一下,連忙解釋。「我是不想再進去那種高級餐廳,我不喜歡吃個飯還要綁手綁腳的感覺,很不舒服。」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約你去其它地方,你就會去嘍?」他語氣裡的急切讓她聽了後,心情好了一些些。
「……應該會吧。」
「還應該?」他話中的模稜兩可,又讓她上火。
「要看你約的時間,如果我剛好有工作在忙,當然就不能答應啊!」
他這個男人果然一板一眼,不會胡亂許下承諾,應該是個一諾千金的人。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約你時,你沒工作在身,我又不約在高級餐廳,你就會答應我的邀請嘍,對嗎?」
「對。」明知這是個承諾,他還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