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傷痕纍纍?」
「沒有試過就逃避的人最糟糕,在愛情上或是人生上,只有勇於嘗試、懂得珍惜把握的人,才能得到幸福。」
「……」小姨的話重擊著她的心,如果她什麼都逃避,卻又想獲得幸福,那不是太……
「你就勇敢去愛吧!相信小姨,不然你以為小姨丈是怎麼來的?」不是她自誇,她那集優點於一身的老公,如果不是她使了些「小手段」,敦厚內向的他,怎敢向她求婚呢!
「對喔,要不姨丈一介書生,怎麼會落在『賊婆娘』的手裡。」她恍然大悟地道,卻惹來林靖芳的一記敲頭。
「你找死啊!」
「這話是外婆說的嘛!」她摸著被敲的頭,和小姨對看一眼,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星期二,淺藍色合身襯衫配上淡卡其色及膝窄裙,方杜若整個人顯得清新可人,才走進公司便巧遇維修部主任孟俊宇。
「方秘書心情不錯哦!」他藉故與她閒聊著,眼底的欣賞十分明顯。
她禮貌性地笑了笑,心裡卻嘀咕著:不錯個頭啦!她現在可是淚水往肚裡吞,強顏歡笑。
「是不是崔秘書快回來了,你心情比較放鬆了?」孟俊宇揣測道。
「有些吧。」她微笑敷衍著。
是啊,崔秘書的產假就要結束了,下週一她就會回到工作崗位上,而她也將回到秘書室,如此一來,她和他見面的機會將少之又少……
孟俊宇接著說了什麼,方杜若完全沒聽進去,她只是一直想著,只剩四天了,她該如何碰觸到他的心呢?
她原本準備要傾訴滿腔的愛意,但卻苦無機會。齊非石待她依舊只有冷淡,中午還是與人有約。他和誰有約?為什麼身為秘書的她完全不知道。原本就是「工作狂」的他變本加厲,連隔壁的特助都跑過來抗議工作超時。
星期三,情況依然沒改變。
方杜若覺得自己的勇氣快被他的冷漠給摧毀了;他待她如同陌生人一般,客氣而冷漠。她幾次放下矜持,鼓起了勇氣,但還未開口,就被他冰冷的眼神打斷。
她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家,進家門前趕緊收起一臉愁思,不想讓父母擔憂。
「爸爸的手藝是不是退步了?」飯後父女倆坐在長廊的地板上,方承燾問著。
「怎麼會?爸爸的廚藝是一流的。」
「那你這幾天怎麼吃那麼少?」她雖然沒說什麼,但他這個做父親感受得到她最近很不快樂。
「人家在減肥啦。」她故意用撒嬌來掩飾自己低落的心情。
「以前從沒聽你說過要減肥,何況你也不胖啊!」他心疼地瞧著女兒。小若臉上雖然甜甜笑著,但眼裡卻有一抹愁緒。
「在爸爸面前,不需要偽裝堅強。」說著,他心疼地摸摸女兒的頭。
方杜若一聽,眼眶泛紅,用力吸著氣,不想讓淚水奪眶而出。她將頭輕輕靠在父親的肩上,「我沒事的。」聲音有些哽咽,一點也不像沒事的樣子。
「爸爸相信你會沒事的,因為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有我們。」他不勉強女兒說出來,只想讓她知道家人會永遠支持她。
眼淚終於沿著面頰俏然滑落,她幽幽地說:
「如果可以不要長大多好,可以一直賴在爸爸的懷裡。」
「爸爸疼你們、愛你們,不是要你們賴在原地下前進,而是要你們健康成長,能以一顆包容的心去愛人、去看待整個世界。」
「嗯,我會努力學習付出的。」她由衷一笑。父親的話撫慰了她慌亂的心靈,讓她突生一股動力,彷彿看到希望就在不遠處了。
昨晚明明覺得充滿希望,今天一早她卻像是掉到地獄。
等電梯時,耳邊一直傳來同事的談話聲,她原本沒有特別留意,直到聽到「總裁」雨個字,她才豎起耳朵注意聽著。
結果她聽到他們在說什麼報紙娛樂版頭條新聞、與女模密會、親吻等等,她心裡十分不安,一到廿二樓,她馬上衝進辦公室找報紙。
一翻開娛樂版,映入眼簾的是大大的標題——「名模當街熱吻商界黃金單身漢」。底下是一幅版面不小的照片,照片中的女主角貼靠在男主角懷裡,雖沒有拍到女主角的臉,但可推斷兩人正熱烈親吻著。
方杜若快速掃過內文,內容大致是說:名模李依人昨晚在知名Pub慶祝二十五歲生日,凌晨一點由友人護送回住處,兩人一下車就摟摟抱抱,忍不住還在街頭熱情擁吻。文中還指出,她那位友人的身份正是「齊拓集團」的總裁齊非石。版面右下角,記者還特地將兩人以往的情史列表做比較。
方杜若知道記者寫的大半是瞎掰廢話,這是身為記者的好友巫青勻所說的,但她實在無法不在意那張照片——雖然有些模糊,但還是看得出來男主角那頤長的身形和俊逸的臉龐——那不是齊非石是誰?
她突然覺得好累,她全身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現在這是什麼狀況?
不到一個禮拜他就可以將感情轉移到另一名女子身上,那他之前的親吻跟告白又算什麼?她這幾天的難過和反省突然變得好可笑,原來一切都只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齊非石快九點半才到公司,這幾天他睡得很不好,昨天又太晚回去,今早竟難得的賴床。
才走進公司就遇到他的特肋朱得揚,想不到這位大牌特助竟比他這個總裁還要自由好命。
「哇,難得老大會這麼晚才到公司。幹嘛,昨晚和李大美人大戰幾回合啊?」說著還用手肘在齊非石的手臂上頂了幾下,表情曖昧得很。
「誰像你滿腦子污穢思想。」齊非石撥開他的手肘,沒好氣說道。昨晚的事上報了?這些狗仔的效率還真驚人。
「是,你思想不污穢,你是『行動派』的嘛!」說完還哈哈大笑起來。
「少在那自以為幽默!」他不客氣地給了朱得揚一記白眼。
「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他是看齊老大這幾天像是低氣壓罩頂,心情很差,才故意鬧著他玩的。
齊非石睨了他一眼。算他有自知之明,知道適可而止。
兩人進了電梯,朱得揚突然說:
「你最近心情不太好,但也不要對秘書太凶,人家只是個小女生嘛。」方杜若可愛的短髮讓她看起來有些稚嫩,所以朱得揚以為她才畢業沒多久。
「小女生?」拜託,她都廿八歲了。他正想糾正朱得揚,卻又覺得疑惑,「你怎麼會認為我對她凶?」他都快被她氣得頭頂冒煙,仍捨不得對她說些重話,朱得揚竟然指控他對她凶?
「不是嗎?我這幾天常看她從女廁出來,總是雙眼紅腫,根本就是躲在裡面哭嘛。」他其實只看過那麼一次,但不說嚴重些,怎麼能引起他的注意呢。
果然,齊非石一聽,神色一變,緊張地抓住朱得揚的手臂。
「你說真的?」聲音裡難掩關切之情。
朱得揚點點頭,得意得唇角都快笑裂了。早就覺得齊非石對這個代理秘書很特別,但老大不說,他們也只能從旁推測。如今看來,他們的猜測應該沒錯,真正的女主角不是報紙上那個,而是辦公室裡的那個。
「牙齒白啊,再笑就發配到南非。」他瞪了朱得揚一眼。
沒料到此舉竟惹得朱得揚更加忘形大笑。還好,此時電梯門開了,不然齊非石怕不當場將他過肩摔才怪,兩人互看一眼後,各自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走進去,他看了方杜若一眼,瞧她明顯瘦了一圈I有股衝動想過去將她擁入懷裡。但,如果只是朱得揚那傢伙隨口胡譫的,她又再度拒絕他怎麼辦呢?男性自尊又在作怪了,他絕不允許自己被拒絕兩次。
方杜若威覺有道熾烈的視線朝她射來,一抬頭便望進了齊非石的深眸。
他肯正視她了,那她是不是該鼓起勇氣向他告白呢?看他好像有話要對她說,方杜若本來還期待著,但一個念頭閃過,他不會是要告訴她,他已經確認了自己的情感,要跟那個什麼依人的在一起了?
齊煥一走進辦公室,看到他們兩個人互望著,週遭氣氛十分詭異。
「咳……咳!」他刻意清了清喉嚨,
咳嗽聲響,這才把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兩人驚醒,方杜若羞赧地低頭假裝在看文件;而齊非石則是面無表情地問道:
「爺爺怎麼來了?」
「怎麼,我沒事不能來公司?」齊煥不悅的口氣,讓方杜若不禁抬眼瞧了下。
「什麼事?」齊非石直接問道。他瞭解齊煥的個性,他會這麼說,意思就是有事。而以他過往的經驗推斷,應該和報上的報導有關。
齊煥看了方杜若一眼,又瞪向齊非石。
「到裡面談。」老人家神色嚴肅。
「小秘書,如果沒必要就別讓人打擾我們。」他跟方杜若說話時,神色和藹可親。
方杜若雖有些疑惑,卻沒有立場發問,只能點頭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