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尾牙那天,看到台上的她時,他就覺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她是誰。而記憶力一向很好的他,怎麼也想不透那既熟悉又陌生的感受從何而來,於是在遞尋不到答案的情況下,他破例讓一位新人上來代理秘書一職。
「一定是我手機掉了的那一次。」她自己推測道,因為那天她露出了真面目。
「或許吧,」他隨口回道。
「你竟然都沒有說!」她有些訝異。
「如果不是你昨晚又吐在我身上,我都要忘了你的惡形惡狀了。」他故意說著,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她才不相信他會忘了她吐在他身上的事,瞧他臉上的笑容,擺明就是個「得理不饒人」的惡魔。
「我都道歉了,不然你是要怎樣?」她決定豁出去了,因此語氣神色不免有些蠻橫。
「又回到剛剛的談話了……你說呢?」他逼近她,雙手撐在她兩邊的椅背,將她困在他的雙臂之中,低頭瞧著她。
為何她會兩頰燒紅、腦袋無法正常運作?雖然他完全沒有碰觸到她,但他的氣息充斥在她周圍,彷彿包圍著她,這時候她還能說什麼?
「我怎麼覺得自己像是小紅帽,就要被大野狼吃掉了。」她自言自語道。
齊非石一聽,大笑出聲,「被大野狼吃了……」他曖昧一笑,俯身吻上了那兩片他覬覦已久的櫻唇。
他熱烈吻著,彷彿等待已久,她只能無助的抓著他胸前衣襟,完全不知身在何處了。
直到她氣喘吁吁,他才不捨的離開她的唇。她緩緩睜開眼,雙頰染著兩朵紅雲,盈盈水眸無助的瞅著他。
齊非石喟歎一聲。他如何能抗拒這般美味誘人的她呢?他輕輕撫著她的臉,眼神專注而熾烈。
避開他熾熱的目光,羞澀、不知所措的她不安地挪動身子,卻感受到他男人的慾望,她霎時滿臉通紅的望著他。
「不要亂動!讓我抱一會就好。」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聲音裡有著壓抑。他將她擁入懷裡,把頭埋在她頸窩,緊緊抱住她。沒想到一個吻就讓他差點失去理智,如果不是樓上有人,他恐怕已經將她抱到床上去了。
方杜若一聽,一動也不敢動。
一會,他的呼吸漸趨平穩,他抬起頭,眼底的情慾卻依然濃烈。
與他四目相對,她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竟脫口道:
「這……是在懲罰我吐在你身上嗎?」
齊非石聞言拉下了臉。她認為剛才的行為是「懲罰」?
「你會這樣懲罰別人嗎?」他放開她,不悅地問道。
「又沒有人吐在我身上,我……當然不會。」看到他那張愈來愈冷的臉,她識趣地回道。
齊非石懷疑自己有天會被她氣到吐血。他怎麼會喜歡上這麼遲鈍的女人?他對她的行為還不夠明顯嗎?她竟然認為他吻她是一種「懲罰」?等等,他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問道:
「以前有人這樣懲罰過你嗎?」
「哪有可能,我一定會當場掐死他。」注意到齊非石轉為欣喜得意的神情,她忍不住又加上一句,「我很少喝醉的。」她沒說出口的是,她喝酒以來也只吐過兩次,而幸運的是他都遇上了。
「那你現在想掐死我嗎?」他挑了挑眉,雙唇似笑非笑地勾起。
想!但她不敢說出口。瞧他那副邪笑壞模樣,她哪敢說出口。
看著她杏眼圓睜的模樣,他心情大好,不禁大笑出聲。
她氣得拿起身旁的小抱枕往他那張得意的笑臉丟去,齊非石伸手接住,笑得更大聲了。
方杜若只能無奈一瞪。笑死他好了!她起身,決定給自己泡一杯綠茶,平復躁動的心情;再拿出櫃上的推理小說《八百萬種死法》出來研究,看看有哪些方法可以用在他身上,嘿嘿嘿。
方杜若看小說時,齊非石也借用她的筆電坐在一旁處理公事;當她啜飲著初春嫩芽的清香,他竟也要求來一杯。中午她拿出冰箱裡父親備好的飯菜,加熱處理,解決了午餐;下午兩人窩在和室裡,方杜若在小院子整理,他則蹲在一旁幫忙她拔雜草,然後累了兩人就躺在榻楊米上小憩一會。
他們之間的相處,就像情侶般的自然契合,融洽快樂得令她……心生畏怯?
不可否認的,她愈來愈習慣有他在身邊的生活,沒有他一起共食的午餐,父親的好手藝也失色不少;有他在的辦公室,一周上班七天也無妨……嚇!上班七天?她被自己的想法嚇壞了。
她不想也不敢去深究其中的原因,如果可以,她希望他們就這麼相處下去,不要牽扯到男女之間的感情。她知道她這是在逃避,可她真的不想生活方式有所改變啊!但,有可能嗎?
兩人就這樣度過白天。傍晚時分,在齊非石的檢視下,工人完工離開了。那他是不是也要離開了呢?她竟有些悵然若失。她到底是怎麼了?
「冰箱裡還有吃的嗎?」他忽然問道。
「還有一些紅燒牛腩,不多,我一個人隨便吃吃就好了。」她以為他是擔心她晚上要吃些什麼。
「那我呢?」臉色一沉,顯然是不滿意她將他排除在外。
「我……以為你要回去了。」
「方爸他們不是明天才回來嗎?我當然明天才會走。」
她本想說不用麻煩了,然而心裡卻有個聲音響起:今晚就順著威覺走吧,放任自己一下下。
「跟我回去拿些換洗衣物,順便出去吃。」他提議道,卻沒有讓她有反對的機會。
「吃什麼?」語氣不是很熱衷,因為懶得出門覓食。
「你不是愛吃日本料理,去『竹籬』吃吧。」
眼神霎時晶亮亮,口水差點沒流下來。她知道那家高檔日式料理,一頓飯下來,一個人少說也要三、四仟塊。果然是大總裁,出手就是不一樣。
「你請客?」雖說於理人家來幫忙該是她請客,但她的收入與他一比,誰該請客,答案應該很清楚了。
齊非石睨了她一眼,意指她說的是廢話。
「可是『竹籬』只接受訂位耶!」他們臨時去,人家一定不理的。
「想吃就來,其它的別管那麼多。」
於是在鮮嫩美味生魚片、昂貴海膽及各種口味握壽司的召喚之下,她隨著他回去拿東西,然後又去吃了頓奢華的晚餐。在餐廳裡,方杜若除了一睹料理師傅卓絕的技術、品嚐頂級新鮮的食材外,她更見識到了權貴的誘人之處。
他們雖沒訂位,但齊非石一出現,經理馬上親自帶位,還安排了大家擠破頭也難以訂到的幽靜包廂,服務人員也都周到有禮,她瞭解這些禮遇都是因為身旁這位男子的身份、地位。
她一向不怎麼在意這些權貴特權,不是她自命清高,而是她認為自己不可能和這些沾上邊。不過今天若是她和另一位普通的男子出現,怕是連靠近門口的座位都沒有,也難怪從古至今會有這麼多人為了權力、地位而奔走。
雖說權貴迷人,但她更相信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一分耕耘、一分收穫。
「對於別人注目的眼光,你一定很習慣了。」她突然有感而發地道。
他沒有回答,挑高眉不解的看著她。
「你看,在公司你一出現沒有人敢忽視你,而在各種商業場合大家都想結識你,連在餐廳也成為大家的話題焦點。」她解釋道。
「大家在意的不是我,而是『齊拓集團』的總裁。」他認真回道。
「或許吧。」她心裡知道,撇開「齊拓」總裁的身份,他依然是個有魅力的男人,他的外表、他的才能,都令人無法忽視。
齊非石凝視她的臉,猜測著她在想些什麼。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決定直接開口問。
我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她心裡這麼想,但沒有說出口,除了怕氣氛會僵掉,更怕這一切只是她自己自作多情。
「沒有啊!」口是心非地回道。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用如夜空般的黑眸直勾勾地瞧著她,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她不敢面對他那彷彿能看透人心思的眼神,只能低著頭猛進食。
把車停在方家巷口,兩人踱步回家,齊非石很自然的牽起她的手,方杜若心頭劇跳了一下,想將手抽回,齊非石卻緊握不放,她瞄了他一眼,決定任由他去了。
回到家裡,兩人梳理完畢,坐在修整好的露台上的木桌椅上。
「今晚星星不多,夏天的星空才美。」方杜若仰望著星空。
齊非石也跟著抬頭看天空,涼風拂面,有說不出的舒服感。
「這裡,真有種鬧中取靜的感覺。」在喧囂的都會區裡,這裡的幽靜猶如世外桃源。
她一聽,轉頭望向他,大力興奮地點著頭,彷彿找到了知音。這個露天平台可是她廿歲生日時央求父親送她的禮物。
他寵溺地捏了下她那圓潤的小鼻頭。
「我們今晚……算是在約會嗎?」她站了起來,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