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不想讓妹妹見到何以慧,直覺那會讓事情變複雜。「我沒什麼事,你快點回去。」
「大哥,你……」
「阿管,是誰來找你?」
何以慧走上前,因為高大的身軀擋在前面,所以她探出小臉,看向站在門口跟他說話的人。
是個很美的女人,不過,她好像見過她……
杜霏不甩兄長,直接走進屋子裡。原來真的有個年輕女孩,青春甜美,教人好驚訝,只是,她為什麼叫大哥阿管?她不記得大哥有這個小名。
「你好,我叫杜霏,是他妹妹,很高興認識你。」杜霏自我介紹著。不過她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女孩。
「杜霏?」何以慧想了下,終於想到了。「啊!你就是果園別墅老爺的女兒杜霏。」儘管只見過幾次,而且也多年不見了,但因為她長得很漂亮,所以讓人印象深刻。
「你怎麼知道我家的果園別墅……喔,你是邱伯伯的外甥女對不對?曾經到果園摘過幾次水果,我記得你。」杜霏也想起來了,「不過你怎麼會跟我大哥在一起?」
「你大哥?你大哥是誰?」何以慧一頭霧水。
「什麼嘛,我大哥不就是杜威,不過你怎麼會在我大哥的家呢?」難道大哥口中的小丫頭就是管理員邱伯伯的外甥女?
「你大哥家?但阿管說是他家……」何以慧呆了下,感覺腦子一時無法轉過來,「你說阿管是你大哥?可他不是阿管嗎?」
「阿管?我想起來了,每次花田忙的時候,都會請阿管來幫忙,但他是我大哥杜威,不是阿管,你搞錯了。」怪了,為什麼她好像不知道她大哥是誰?
何以慧驚愕地看著身旁的男人。阿管不是阿管,他是杜威,是別墅的少爺?一顆心跳得飛快,思緒也亂紛紛的。
杜威深沉的看著一臉震驚的小女人。也許他早該向她表明身份,那麼她就不會被嚇到了。
「大哥,怎麼了?我有說錯什麼嗎?」杜霏覺得氣氛很怪。
「小霏,你先回去。」
「可是……」雖然很想知道發生什麼事,可是大哥的表情很不對勁,杜霏不至於看不出來。「那麼我先回去,兩位好好談,再見。」
只是直到搭電梯下樓,她還是想不通,為什麼邱伯伯的外甥女會以為大哥是花田工人阿管?她剛剛的樣子,好像受到很大的打擊耶。
慘了,希望她不要莫名其妙的壞了大哥的事才好。
第8章(1)
阿管,不,他是杜威。
她聽過舅舅提起別墅少爺的事,說他深愛著死去的女友,不管杜霏小姐介紹多少的對象給他,都被他給拒絕,還為了心愛女友親手栽種了玫瑰花田,常常南下照顧。
原來他就是那個對死去的女友念念不忘的杜威少爺,怪不得他會那麼認真的照顧花田。她記得,舅舅還跟她說過,他覺得少爺這輩子不可能再愛上其它女人,可能就和玫瑰花為伴了。
當初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她覺得淒美感人,同情也心疼男主角,可是如今,她卻有著心酸的感覺,每吞嚥一口口水,都倍感酸澀苦楚。
「抱歉,沒有告訴你我是杜威。」除了道歉,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跟她說什麼。
何以慧紅了眼眶。「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杜威,是別墅的少爺?」她真的很笨,為什麼會沒有發現他是別墅少爺呢?不是覺得他氣質很好、舉止優雅,不像工人嗎?為什麼會沒有察覺?!
「一開始我想你只是暫住在別墅,所以覺得沒有必要特別去說。」
「那麼後來呢,為什麼沒說?」之後他們熟識了,也過得很快樂,但他仍然沒有向她坦承。
「一開始就沒有說,後來也就覺得說與不說都無所謂。」他覺得自己是什麼身份,對兩人之間的相處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沒有必要?無所謂?對他而言,她沒有必要知道他是誰,因此不需要跟她說出自己真正的身份?內心湧上一陣難受,自晶眸裡掉落一顆淚珠。
畢竟就在剛剛,她以為自己有家了,以後可以永遠和最喜歡的人在一起,睡在那張大床上……
可是,他不是阿管,他是杜威,那麼他喜歡她嗎?
「我想知道一件事,你喜歡我嗎?」
杜威看著那張單純的臉上有著一抹受傷,還有著企求渴望的神情。不生氣他騙了她這麼久,卻還是喜歡他,是嗎?
那麼他又該怎麼回答她?
剛剛唇舌交纏的美好感覺還在,讓他無法否認,他是有那麼一點被眼前的小丫頭給吸引,因為她單純俏皮、善良可愛、個性直率、笑容甜美,有著很多讓人會迷上的優點。
但是,他不可以說喜歡她吧?
她說過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和喜歡的人共組家庭,然後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因為私生女的關係,看得出來她很渴望有個正常且幸福的家,可是,他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給她幸福。
又或者該說,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愛她,有沒有辦法用心去愛她。
遲遲等不到男人的回答,又見那對好看的濃眉緊斂著,何以慧雖然很想哭,畢竟,答案很明顯了不是嗎?但卻又覺得自己很過份——明明知道他只喜歡死去的女友,還問他這種問題,這不是為難他嗎?他應該是在想該怎麼回答她,才不會傷害她吧!
她的阿管,不,是她所喜歡的男人,真的很溫柔。
隱忍住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水,何以慧打破沉寂,有些自嘲的傻笑,「對不起,我不該問你這個問題。」
杜威看著她忍住不哭的臉,心疼不已,但卻什麼也不能說。若是不能給她幸福,那麼此刻也就不需要再多說什麼。
「可是我不懂,你為什麼會帶我來這裡,還說要我住下來?」如果不喜歡她,為什麼還要她搬過來和他一起住呢?
她之所以會問他這個,是想要知道,他是不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她,說到底,她就是還是很喜歡他,很想跟他在一起。
「因為你說沒有地方可以去,我不常住在這裡,多半的時間我都住在果園的別墅,這個你也知道的,所以你可以住下來,若我回來台北處理公事,我可以去住我父親家。」撇除一些不該存在的情感因素,杜威簡單的回答。如果可以,他希望和她仍是朋友。
「原來你只是同情我而已。」她果然很笨,也想得太天真了,以為他是想跟她一起生活,才要她搬來和他一起住。
她真的笨死了,蠢死了。
再也控制不住,眸底打轉許久的淚水奪眶而出,但何以慧趕緊擦去,因為她不想再繼續被他所同情。
惹人憐疼的淚水自她臉頰滑落,像是掉進他的心坎裡,每一滴都像是細針般的刺入他的胸口,叫人心口悶痛,難受不已。
「我不是同情你。」他苦澀的強調。
她的阿管直到最後,還是很溫柔的安慰她,雖然沒有喜歡她,但至少不討厭她,也許她該感到欣慰了,畢竟舅舅說過,就算是再美的女人,他可是連理都不理會人家呢。
心酸又難過,卻還是覺得很開心可以認識喜歡他,因為和他一起生活的日子,讓在母親去世後一直覺得很孤單的她得到撫慰,她在別墅過得很快樂,真的!
「我要回去了,出來太久,我爸爸他們會擔心的。」該走了,這裡不是她可以停留的地方。
「你真的可以搬過來這裡住。」
「不用了。」如果沒有他,她一個人住在這裡也沒有意義。
「可是你不是不想去相親?」就算不能愛,卻還是無法不為她擔心。
「阿……不對,杜先生,你不用再為我擔心,我已經二十歲了,不是小孩子,我自己的事我會自己處理。」如果他再繼續對她這麼好,她怕自己就算知道他不喜歡她,也會想賴在他身邊,但這樣,他應該會感到很困擾吧!
一句杜先生,頓時拉開兩人的距離。
「我開車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搖頭拒絕。「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放心,這次我會坐出租車的,請你不用為我擔心,再見。」
杜威不知道自己還可以跟她說什麼,多說一分,恐怕只會讓她更難過,而且,他不想傷害她。
走出大門前,她回頭,大眼噙著淚水,甜甜的笑了笑。「雖然你是出於同情,可是剛剛你開車來帶我離開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謝謝你。」
直到走進電梯裡,何以慧這才敢哭出來。
比起他隱瞞身份,知道他不喜歡她,更叫她傷心難過,心痛不已,嗚嗚嗚。
坐在警衛室,年約五十來歲的警衛,遠遠的就看到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這不是剛剛和杜先生一起來的年輕女孩嗎?怎麼哭得這麼傷心?
連忙抽了幾張桌上的面紙,走了出去。
「小姐,你沒事吧?」他擔心的問著,然後遞上面紙。
「謝謝你。」何以慧接過面紙。「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