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冷著臉,壓住鳳舞的傷口,試圖阻止流出的鮮血。
「龍飛……」就算是臉上血色漸失,鳳舞依然一臉平靜,「照顧牧慈,你我就算互不相欠。」
「你瘋了!」他啐了一聲,「自己的女人自己顧,我為什麼要替你照顧她?」
鳳舞看著心上人淚流滿面,感到胸口一陣騷動。她對他永遠都擁有巨大的影響力,可傷口痛得他皺起眉頭,下一刻,便陷入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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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以來第一次,她失了分寸!
啃蝕著心的恐懼幾乎使尹牧慈暈厥。
「你不能死!」她在鳳舞耳際低喃,「你曾說過要讓我知道,幸福可以到怎樣令我無法承受的地步,管你把我當成誰,反正當時你是說給我聽,所以就是我!只能是我!你是王,你不能言而無信!」
蒼白著臉躺在床上的鳳舞,雙眼因為她的話而微微一掀,看到他有反應,尹牧慈終於露出一個笑容。
「王后,請讓開!」太醫在一旁勸,「我們得替王上處理傷口。」
「我來吧。」她索性接手太醫的工作。
當初李縣地牛翻身,他也有隨行,對王后的醫術也略有聽聞,所以他不再遲疑的站到一旁去,只在適當的時候給予協助。
鳳舞的傷口不大,卻很深,只差一寸便正中內臟,所以花了許多工夫,不過慶幸的是,將血給止住後,只要傷口不惡化,應該可以化險為夷。
直到看見他安穩的睡去,氣息平穩了下來,尹牧慈這才感到疲累。
「王后,多虧了你!王上應該會沒事!」太醫在一旁讚賞的看著她。
尹牧慈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
「王后臉上的藥,需要老臣替換嗎?」看見她臉上的藥草因為汗水而有些掉落了,太醫於是問道。
「不用。」她搖搖頭,「我自己來便可,你可以退下了。」
「是。」太醫跪安離開。
她的手輕柔的撫著鳳舞的臉頰,就在這時,無顯輕聲現身。
怕吵了鳳舞,尹牧慈站起身,走出寢殿之外。
「太后呢?」
「龍飛太子建議將太后留在四喜殿,至於後續,則等王上醒來再行定奪。」無顯回答。
她點頭,現在也只能如此了。憶及當時,她匆地想起鳳舞在太后拿刀刺進他胸膛時脫口而出的那句話。
難道鳳鈞王不是因病而逝嗎?!
搖了搖頭,她不想思索這個問題,對她來說,鳳舞的安危才是她最該掛心的,至於過去,她無心再探究。
第十章
鳳舞虛弱的睜開眼,殿裡的光線昏暗,看不出現在是什麼時辰,然後他看到了尹牧慈的頭枕著雙臂,睡在他的床邊。
他想起了在昏沉之中,她在他耳際的柔聲輕喃,就如同當年救他一般——一想起當年,他的臉色一黯,提醒自己當年救他之人不是她。
抬起手想要碰觸她,卻覺得自己的手有如千斤重,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他出了一堆汗。感受到他的動作,尹牧慈幾乎是立刻驚醒,一睜開眼,就對上他發亮的黑眸。
「你醒了?」她大大鬆了一口氣。感謝老天爺,讓她所愛的男人化險為夷。
鳳舞看著眼眶泛紅的她,她對他的關愛真切的寫在臉上,只是他還是不肯定這樣的情是真是假。
「扶我起來!」他說。
「可是你還很虛弱。」
「扶我起來!」鳳舞堅持。
雖然心中不認同,但是尹牧慈還是依言照做。
「是你照顧我?」他幽幽的看著她問。
尹牧慈點頭,拿了一條濕巾輕柔的替他拭臉。
「為什麼?」
他的問題使她楞住了。
鳳舞挑眉看她,「為什麼不說話?若是內疚大可不必,我毋需你的感激。龍飛呢?他應該還沒走吧!」
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使她的心一緊,但是依然輕聲說道:「他還沒走,你要貝他嗎?」
他覺得有些暈眩,於是閉了下眼。
「你躺下吧?」
鳳舞面無表情的搖了下頭,「母后呢?」
「她在四喜殿,除了四喜殿內外,她不能隨意走動。對於她的處置,」她歎了口氣,「等你醒來,再行定奪。」
他張開眼眸,定定的看著她,「我要見龍飛和母后。」
「好。」她不再試圖勸他躺下來歇息,看來他是打算在最快的時候處理好這一團亂,而這之中,應該也包含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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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閻王不要你。」龍飛神色自若的扶著妻子走了進來。
鳳舞冷冷的看著他。「有什麼事非要在你剛醒來就說的?」他將妻子安置在尹牧慈身旁的座位上,自己則大剌刺的坐到鳳舞床上。
看他如此自得的樣子,鳳舞不置可否。
「鳳大哥臉色雖然有點蒼白,但是應該不會有事吧?」尹容恩看著姊姊問。
之前是有點氣鳳舞竟然差點掐死姊姊,但看到他不顧生命替姊姊擋了致命的一刀後,她很快就決定原諒他了,反正她就是那種不會記得太多複雜事物的性子。
尹牧慈微笑點頭,走到一旁,替鳳舞擰一條濕巾。
鳳舞冷眼看著一臉嬌笑的尹容恩,看著她,他的心中依然有股奇異的感受,但那卻絕非情愛。
大難不死,他的心奇異的冷靜了下來,細細的品味心中那份波動,它來自於內心深處對尹容恩的不諒解,畢竟她欺騙了他,而他高傲得不能接受這個。
至於尹牧慈——不論她的容貌,單就她的聰慧與沉靜,一字一句就足以使他喪失理智。
「其實只要有姊姊在,鳳大哥一定不會有事。」尹容恩一臉驕傲,「畢竟姊姊可是有一雙妙手回春的巧手!」
龍飛帶笑的跟眸瞥了愛妻一眼,「瞧你的表情,好像講的是自己似的。牧慈醫術高超,那你呢?連銀杏、桂圓都分不清吧!」
尹容恩沒好氣的瞪了丈夫一眼。實在不需要如此洩她的底吧?她承認自己很不努力,跟姊姊的博學多聞根本不能相比。
「可是當年在日月島,是你救了我。」鳳舞肯定當時他的傷口若沒有習醫者的處理,根本活不了。
「瞎貓碰上死耗子嘍!」尹容恩沒有心機的回答,「反正我在山洞發現了你,只拿東西給你吃,誰知道你就活下來了。」
聞言,鳳舞蹙起眉,而龍飛聽到這個,也發現事情似乎有蹊蹺,接著,兩個男人的目光幾乎同時落到在一旁擰著巾帕的尹牧慈身上。
她轉過身,微笑的目光無聲的回視他們。
鳳舞收回視線,定眼問尹容恩,「恩兒,你會吹笛嗎?」
龍飛很不屑的恥笑,「你看她的樣子,像是會這些文雅玩意兒的女子嗎?」
尹容恩不悅的打了他一下,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鳳舞的目光灼烈的轉向尹牧慈,「你到底有多少事瞞著我?」
抬起手,她拿著濕巾輕拭他的臉,「比你知道的……」她衝著他一笑,「多很多。」
要不是礙於龍飛他們在場,他直想一把摟住她,她臉上的淡淡笑意重重擊中他的心。
可在這個時候,織蘭卻在無顯的陪同下踏進了一心殿,她身上沒有了以往那股盛氣凌人的氣勢,好似一夜之間老了好幾十歲。
「太后!」尹牧慈連忙縮回自己的手,起身請安。
織蘭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的眼神祇有在看向鳳舞的時候有些激動,「你沒事吧?」
他淡淡的搖頭。
雖然與母后不親近,但是他相信她並不想置他於死地。他的長手一伸,拉起仍跪在地上的尹牧慈。
「讓我們把話說開吧。」輕喟了一聲,靠在床板上,才不過一下子的時間,他便感到疲累。「母后,我想有你在場最好,當年的恩怨就由你來說吧,我相信龍飛知道了之後,會很樂意回去轉達給龍雲皇和水寧娘娘知道。」
織蘭的臉色因為他的話而刷白,「什麼恩怨?!哀家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鳳舞定定的看著她,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像是有穿透人心的力量,「當年尹千雪為何投湖自盡,父王又為何而死,你真的不知嗎?」
她咬著牙,選擇沉默。
尹牧慈擔憂的看著鳳舞。他臉上沒什麼血色,現在他最該做的是躺下來歇息而不是探詢過去,反正過去的事,就算得到了一切答案,也無法改變了。
「我沒事。」像是心有靈犀一般,鳳舞偏頭看了她一眼,輕聲說,「母后,當年龍雲皇忍痛讓出所愛,讓尹千雪與父王雙宿雙飛,可在最後,尹千雪與父王相的的前一晚,竟遭人輕薄,她痛苦的等在湖畔卻失足落湖——她是被你派去的人輕薄,被你派去的人推落湖的,對不對?」
尹牧慈聞言,一臉的震驚,尹容恩則嚇得幾乎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