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老爺夫人知曉了沒?」小姐要嫁人了,她終於嫁得出去了。
一提到親爹親娘,杜春曉眼底的光亮明顯黯了下。「我想,他們不會在意這種事,我只想讓奶娘高興高興。」
奶娘就像她的親娘,只有她才會開心她的終身大事,為她有歸宿而欣喜不已。
「胡說!女兒要嫁人了,老爺夫人怎會無動於衷。」雖然冷淡些,但終究是一家子。「曲公子,你不會是來提親的吧?」
「正是,我此行便是來請求杜莊主將女兒許配給我。」順便來看看杜家人是如何對待他的皇后。
「好、好,我家小姐值得你好好疼惜,她對別人比對自己好,受了委屈也只會往心裡藏……」
「奶娘——」這些陳年往事還說它幹什麼,羞人吶!
奶娘欣慰的拭去眼角淚水。「不過呀!曲公子你可能得忍受點,老爺那脾氣跟石頭沒兩樣,剛硬得很,若說了傷人的話你別往心裡擱。」
「奶娘,你別把爹說成毒蛇猛獸,要是把人給嚇跑了,你上哪找個人賠我?」杜春曉扯著她的手撒嬌,不讓她說些感傷的話。
「你都沒把我嚇跑了,毒蛇猛獸有你可怕嗎?」曲天時故意取笑她。
「你敢說我可怕、不要以為你是皇……身份尊貴,我就不敢動你喔。」柳眉倒豎,她嬌惱地叉起腰。
來之前他們約好了,關於他是皇上一事暫且保密,別大肆張揚。
「瞧!瞪人了,你這模樣……」他笑而不語。
「我這模樣如何?」她蹭了過去,小指帶尖地勾劃他手背。
「好得令我神魂顛倒,心醉神迷、掏心掏肺只對你一人好。」他眼底映著她嬌紅玉顏。
「曲天時,你好討厭,居然逗弄我。」嘴一噘,她又惱又羞,眼角有掩不住的笑意。
被捶了幾下,他不怒反笑。「多討厭我一點,我就愛你的心口不一。」
看小倆口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奶娘欣慰之餘又憂心不已,她眉頭一皺,將自家小姐拉至角落,咬起耳朵說著悄悄話。
「曲公子知道你命裡帶煞這件事嗎?」每每想到這事,她就睡不安寧。
「他……」
「我不怕。」一道清凝的嗓音插入兩人之間。
「哎呀!大男人怎麼偷聽婦道人家講話,你這毛病真是要不得。」嚇死她老太婆,無聲無息,連個腳步聲也沒有。
「我不怕。」曲天時正了正色,神情專注。「奶娘儘管寬心,曉兒雖是煞星,但我是霸主,我鎮得住她。」
紫雲祥瑞止煞。這是他告訴曉兒的「真理」。
而她信了。
「那……好吧!我們這就去見老爺,跟他提這件天大的喜事。」奶娘迫不及待想讓大家得知喜訊,一把年紀竟走得比年輕人還快。
身後人看她快步地衝上前,愕然傻眼。
「呃!我以為奶娘的身子骨不好,她常喊這裡痛,那裡酸的。」沒想到她不藥而癒。
曲天時俯注在她耳畔低笑。「因為她太高興你終於有人要了。」
「曲天時——」可惡!又取笑她。
兩人笑鬧地走向大廳,在迴廊的轉角處,一隻小白貓溜過腳旁,他們正訝異這是誰養的,一道不長眼的火紅身影撞了上來。
「誰擋了本小姐的路,要是小雪球不見了,我唯你是問……」
一抬頭,嬌軟喝斥忽地一隱,杏眸圓睜,一抹少女的羞怯嫣紅了桃腮。
第8章(1)
「曲大哥,你為什麼沒來找我,你不曉得我在等你嗎?」
一撞丟了心,再見失了魂。
紅葉山莊三小姐杜盈星一見到俊俏非凡的曲天時,當下動了心,傾倒於他俊雅無儔的容貌,無法不為他芳心悸動,眼裡、腦中盡浮現他的身影。
她認為這世上只有他才配得上姿色出眾的她,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沒有人比他們更適合彼此。
但是她從小就被娘親寵壞了,驕縱任性、眼高於頂,想要什麼就一定能得到,她以為她看上的男人該深感榮幸,主動向她提起婚事。
誰知她等了又等,那個人竟然沒有出現,而且他求親的對象不是她,反而是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煞星,她的二姐杜春曉。
這口氣她怎麼也嚥不下,論容貌、比才氣,她哪一樣比不上命裡帶煞的二姐,他居然有眼無珠,捨珠玉而就沙礫。
心有未甘的她決心把他搶過來,她不信憑自己杜三小姐的身份和美貌,有哪個男人能拒絕。
「抱歉,我家公子身體微恙,需要靜養,請勿打擾。」少言的嚴功冷著臉,開門謝客。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紅葉山莊三小姐杜盈星,他就算抱病在身也得出來見我一面。」她紆尊降貴而來,他就該敞門迎接。
「哎喲!大小姐、三小姐不都一樣,我們來者是客,又不是你家奴才,幹嘛還得招之則來,揮之則去,你的面子還不夠大,回去修修臉再來見客,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粗得像毛蟲能見人嗎?」
小德子滿嘴的嫌棄,硬是賞了記閉門羹,半點顏面也不留,言語刻薄到令人咬牙切齒。
可這是沒辦法的事呀!自從杜三小姐對主子一見鍾情後,就一天到晚遣人來督促,好像她是仙女下凡似的,每個人都該涎著唾液朝她飛奔,一刻也不該逗留。
不過呢!見不到人,她更是蠻橫,乾脆親自來請,人家不見她還不行,張牙舞爪的不肯罷休。
人呀!真的不能比較,一比較下來,他才覺得二小姐的難能可貴,也越看越順眼,有個驕縱成性的妹妹,還真辛苦。
「曲大哥,你家的下人太無禮了,竟敢把我攔在門外,你該好好地教訓他們,別讓這些狗奴才爬到主子頭上。」要是她,準叫管事抽他們幾鞭。
一臉無奈的曲天時看著斜倚臥榻,嗑瓜子的帶笑女子,他佯裝虛弱的一咳,「下人無狀,多有得罪,下回再登門致歉。」
「下回是什麼時候?」只有人家等她的份,她從不等人。
「再看看吧!三小姐請回。」她要纏他到幾時,總不能沒完沒了。
「我人都來了,你不讓我進去坐坐嗎?」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給她難堪是什麼意思?多少人想見她一面還求之不得。
「不了,男女授受不親,總要避嫌。」他可不想自找麻煩。
「江湖兒女何必拘泥小節,我都不在意了,你何須拒人於千里之外?」杜盈星忍著氣,故作大器。
是呀!幹嘛拒人於千里之外?我家妹子是嬌氣了些,可那一身冰肌雪膚吹彈可破,宛若凝脂,比起我這蜜膚可強多了,杜春曉調皮的擠眉弄眼,勸某人要懂得把握。
最驕縱吧!二小姐,你家小妹的性子你會不清楚嗎?擁個荊棘美人還不如尋個可愛佳人,清茶一杯猶勝膩人花香。某人苦笑。
最難消受美人恩吶!
「在下並非江湖中人,庭訓甚嚴,姑娘清譽不敢褻瀆。」宮廷生活嚴守禮教,不可怠忽,一言一行都得自律。
「你……你瞧不起我是不是?」膽敢暗示她不知禮教,行為放浪。
「非也,人必自重而後人重之,相信小姐是通情達理之人,絕不為難他人。」曲天時此言說得重,稍有羞恥心者該知進退。
可惜有些人不懂得適可而止,越是得不到的越要弄到手。
聽他一再的回絕,自視甚高的杜盈星再也難忍他的輕忽。「是不是我二姐來了才肯開門?她連我的萬分之一也及不上。」
咳!咳!萬分之一?
被瓜子肉梗了下喉的杜春曉連咳了好幾聲,她用手捂口,生怕門外的小妹聽見她的輕咳聲,躲人躲到這裡也太窩囊了。
不過萬分之一……唉!她有這麼惹人嫌嗎?連自家人都不把她放在眼裡,光明正大地跟他搶起男人,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要不是小德子和嚴功連番擋人,情況會更糟糕,可能她早就破門而入了。
「各花入各人眼,美醜難評,你看月半圓,我看月半缺,如此而已。」
曲天時身為一國之君,卻親自擰起濕巾,為手沾污漬的小女人拭淨,再將她一頭青絲解開,重新梳理,以碧玉簪綰出秀婉髮辮。
他可以為心愛之人放下帝王身段,為她畫眉,為她輕點胭脂,此乃閨房之樂,旁人他可不見得肯屈就。
「哼,你一定不曉得她天生是個災星,煞氣重,誰要靠近她,誰就難保災難纏身,她不敢告訴你這件事吧!她剋死過人。」杜盈星不顧姐妹情分,說出眾所皆知的秘密。
感覺指下的身子驀地一僵,曲天時眼底蒙上一層冷意。「也只有無知之人才相信無稽之談,自個兒運勢差卻諉過給他人,實在可恥!杜家人身為江湖中人卻那般貪生怕死,可見義薄雲天的傳聞有誤。」
別說了,不要為我開罪任何人,我早就釋懷了!杜春曉扯他衣袖,無聲地懇求。
「真要釋懷,你為何不敢看我?還一直小心翼翼地擔心我會出事。」她的戰戰兢兢他始終看在眼裡,不點破,是心疼她的一再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