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從那個女人出現在嚴飛面前後,他睡不安穩的情況就變得愈來愈嚴重。
她就是嚴飛的媽媽嗎?就是她讓嚴飛不再信任女人,甚至憎恨女人嗎?
「別走!」激動的身子逐漸和緩,嚴飛緊握的大掌自半空中鬆懈的向下墜。
「媽媽在這裡,小飛,媽媽沒有走,一直都沒有走,媽媽會陪在你的身旁,一直一直陪在你的身旁。」輕輕在他耳邊低喃,倪安回過神,手撫在他的胸口有節律的輕拍,平撫他的不安。
「媽媽……別走!別丟下我們……」大掌不知何時覆上倪安的手,緊握她的力道好似深怕她會突然消失,疼得讓倪安蹙眉。
雖然手很疼,但卻沒有他心中的傷口疼啊……倪安毫不在意的任由他緊握,在他耳旁哼起溫柔的曲調,直到嚴飛陷入安穩的睡眠。
而她卻因他的關係,再也無法閉上眼,靜靜地凝望身旁的他,倪安眼中畫過深情的神采。
伸出另一手,她輕柔的撫過他的臉龐、他的眉,他緊閉的眼、他的鼻,然後來到他性感的唇。
悄悄的低下頭,吻上他柔軟的唇,鼻間聞到自他身上散發的溫暖氣味,再溫柔的撫上他的黑髮,眼中充滿不捨的愛戀。
這才是真正的嚴飛,這才是面具下他的真實模樣,他不堅強、他不勇敢、他不殘忍,更不是眾人口中的無情之人,他只是個渴望得到親人的愛,無依無助、脆弱無比的大男孩。
媽媽……倪安若有所思,那女人就是嚴飛的媽媽嗎?從第一次見到那名婦人後,陸陸續續她見過那女人好幾次……那女人就是傷害嚴飛極深的罪魁禍首嗎?
凝望身旁的嚴飛,倪安心中有了計劃,但眼中卻浮現掙扎,她不知道這麼做對他來說是對還是錯?「嚴飛,你想要媽媽在你的身旁嗎?想要媽媽回來嗎?」
她知道人都有好奇心,包括她也是,雖然她從不曾問過他為何會討厭女人之事,但是……
「我幫你把媽媽找回來好不好?」不知他會不會答應,但她可以去找嚴伯父。
如果詢問嚴飛關於母親的事,他一定不肯告訴她,但是嚴伯父不同,為了讓兒子幸福,也許她能從嚴伯父的口中得到答案。
沉睡中的嚴飛彷彿聽見她的話,嘴角緩緩揚起,似乎非常贊同她的決定。
倪安靜靜的凝望身旁的他,為了保護自己的男人,她下定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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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手持著鋼筆左轉右轉,盯著桌面上的眼依然恍惚,儘管現在有許多決策等著他做,儘管二十分鐘前,他早該離開辦公室,轉移陣地到會議室,但是——
真是太奇怪了,這幾天倪安的行為舉止怪異到連他想忽略都難。她在忙什麼?為什麼工作到這麼晚?
別說要他自己一個人下班先回家,每次回到家的時間也晚得讓人有充分的理由懷疑,想起這些天來倪安異常忙碌的態度,嚴飛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藉故忙碌,實則是在躲他。
難得第一次在午後打電話到早餐店給倪安,得到的答案卻是:倪安已經好幾天打電話來說不到店內了!
太奇怪了,這幾天包括今天也是,她一大早上了他的車,他將她載至店附近,怎麼店內的員工卻說她已好幾天沒去店裡呢?
既然店裡找不到人,那他打手機總行了吧!但詭異的是,倪安竟然連手機也沒開……
她到底是在做什麼?現在人又在哪?為什麼總覺得她正對他隱瞞著某件事?
他是信任倪安的,不管她在忙什麼,嚴飛都知道自己對她毫無質疑,就算現在他很不安,但那不安的情緒僅是替她的行為感到擔憂,怕她是否又發生危險的情況,或是遇上麻煩而對他隱瞞,打算獨自解決。
從來沒想過不信任女人的他,竟會對倪安有著絕對的信任。
明知她有不對勁的行為,他卻完全不曾想過她會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為什麼?為什麼他能如此信任她?
因為她所做的任何事都是為了他……腦中傳來答案,嚴飛嘴角揚起一抹無奈的苦笑,原來連他的心都對她堅信不已。
當她嚴肅的凝望著他,對他訴說他對她的重要性時,他已經被正式收服了,所以他無法不信任她,更無法想像有一天她會做出傷害他,使他痛苦的行為。
這就是愛人後所會浮現的感受嗎?
絕對的信任?!雖然不曾直接說明,但他確實是愛她的,愛到無論發生任何事,無論任何人想要將她抹黑,他都能毫不猶豫的選擇信任她。
這到底是他太過自信,還是她已將他的心完全佔有?
再想想這幾天神態不對勁的倪安,有的時候,他會發現她若有所思的望著他,不知在想些什麼。
當她好像下定決心想和他說某件事時,話一到她的嘴邊,她又硬生生的將它全數吞回肚裡,嘴閉得比蚌殼還緊。
沒由來的,心中浮現不安的擔憂,嚴飛伸手抹抹臉,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他的心情好像總是會受到她的影響——當她開懷不已面對他時,他會被感染而不住的想發笑;當她面帶煩惱時,他的情緒也會跟著著急、擔憂。
這就是愛上一個人該承受的負擔嗎?如果說這是愛上她而有的感觸,那麼這算不算是甜蜜的負荷呢?
如果她真的有任何麻煩,為什麼絕口不對他提?為什麼下找他幫助,他渴望能成為她唯一的依賴……
也許他可以開口問她,也許他該要求她把煩心事說個清楚,但是……對他誠實以對嗎?
對她來說,他是她的什麼呢?一個替他生兒子的交易對像?一個對她具有恩情的男人?她有必要什麼事都向他傾訴嗎?
不,她沒有這個義務,更可以拒絕回答他的詢問,因為他不知道她對他真正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她說他對她很重要,她說為了讓他快樂,她願意做任何事,但她不曾說過對他的感覺,更別說她曾說過愛他;如同他也未曾真正告訴過她他對她的想法,沒有親口告訴她他愛她的事實……老天!他從沒像這一刻覺得自己竟是如此的膽小,害怕承認對她的感情。
如果不是交易,也許他會勇敢一點;如果當初交易時,沒有與她簽下那張合約,也許現在的他就不用這麼煩惱……
對!該死的,還有那張合約!
他和她簽有一張關於交易的合約,而那張合約正在履行中……該死的他,到底要做多少錯事才會清醒?
嚴飛懊惱的又重重歎了一口氣,他確實不知道自己會愛上她!
現在他後侮了,後悔和她之間那份合約的關係,他該如何解決?他該如何將那張紙換成另一張,如何將她的身份轉換為另一個可以與他長相廝守的關係呢?
「總裁,老總裁在一線等您,還有主管們全都在會議室等您開會。」桌上的電話傳來秘書的提醒。
開會、開會、開會!有誰能瞭解現在的他想做的根本不是開會,而是——想見她、想見她,他想見到思念的人兒,想緊緊擁抱她柔軟的身軀,感受她依然在他的懷中。
嚴飛回過神,「知道了。」壓抑住煩亂的情緒,嚴飛將電話接起。「我是嚴飛,爸,你找我嗎?」
「兒子,我有事必須告訴你,倪小姐來問過我關於……關於你母親的事——」
第十章
驕陽自雲縫中探出,明亮的室外,空氣不再濕冷,是個適合出外郊遊的好天氣。
倪安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目光似乎在尋找著某人的身影。
前方小型公園內傳來孩子們天真無邪的嬉鬧聲,站在公園旁觀看孩子玩耍的母親們聚集在一塊閒話家常,看來好不悠閒。
終於,倪安發現到要找的人的身影!
靜靜地,她動也不動的望著婦人那略顯孤寂的背影,看著她瘦弱的身子。
情況已經持續好幾天了,這幾天,倪安每天都會來到這座公園報到,將視線鎖定在前方獨坐長椅上的婦人身上。
一如往常,那名有點年紀的婦人靜靜的坐在那裡,視線停留於正在玩耍的孩童們身上。
「早知會後悔,當初為什麼要丟下自己的家庭,拋棄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呢?」責備的低喃著,倪安對前方那名眼中有著悔恨和孤寂的婦人感到同情,卻是無法原諒。
從嚴父口中得知了所有的真相後,倪安終於知道為何嚴飛會如此痛恨女人了!最親近,相處了近二十年的母親,竟然將殘忍的事實拿來當作傷害兒子的最佳利器,這教嚴飛如何能承受?
就算是她,如果這種事發生在她身上,也許她會比嚴飛的反應還要糟吧!
在地契被偷的事件發生後,倪安曾經透過嚴飛的幫助找到她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