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門鈴聲打斷了費朗的話。
「按什麼按!催魂啊!」費朗還想發飆,但才一看到柏珍一臉內疚地站在一旁,他立刻閉上了嘴。
他與家人的恩怨不干她的事,他不該遷怒的。對她而言,什麼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都是天經地義的事。
費朗大跨步上前,緊緊抱住了她。
「我去處理就好,你乖乖待在這裡。」費朗衝出書房,穿過大廳,很快地打開大門。
「我現在在工作,你如果沒事的話,可以請回了。」費朗說道,雙眼不客氣地看著他的爸爸。
「剛才接電話的那個小姐……」費政問道。
「是我的女人,有什麼事嗎?」費朗粗聲說道。
費政一聽,立刻喜上眉梢。他這個兒子縱橫情場多年,從沒聽他承認過誰是他的女人,看來婚姻一事大大有望啊!
「你想工作就去工作嘛!讓我跟那位小姐聊聊,總不為過吧。」費政從兒子身後,看到書房外那抹嬌小身影,連忙對她點了點頭。
「費伯伯好。」聶柏珍小聲地說道。
費朗不悅地抿起唇,轉身瞪了她一眼——他是想幫他們兩人少些麻煩耶,她幹麼出來湊熱鬧?
「你既然那麼愛打招呼,人就交給你負責了。」費朗沒好氣地轉身走人。
費朗怒沖沖地走過聶柏珍身邊,走進書房,啪地一聲關上門。
她拍拍胸口,無奈地對著眼前與費朗有幾分相似的長輩點點頭。
「費伯伯,對不起,他脾氣不好。」
「沒關係。我兒子的個性,我最清楚了。」費政走進來的同時,已經將這個年輕女孩從頭到腳打量了一會兒——單純可愛,有一股讓人舒服的氣質,和兒子之前交往的明艷型女人完全是兩回事。
「您請坐。」聶柏珍柔聲說道。
很快地她到廚房裡沏出一壺茶,渾然不覺對方已將她有如在自家一樣的熟悉姿態看在眼裡,整個人興奮到簡直坐不住。
「費伯伯,請喝茶。」聶柏珍說。
「你住在這裡嗎?」費政問道。
「沒有。」
「你和費朗什麼時候結婚?」費政喝了口茶,故作漫不經心地問道。
「費朗不結婚的。」聶柏珍小聲地說道。
「他如果真的在乎你,就不該讓你沒名沒分地跟著他。你一看就是個好女孩,一直這樣和他耗著,家人難道不會心疼嗎?」費政為了得到財產,一個勁地拚命鼓吹著。
「沒關係的,我不想勉強費朗。」聶柏珍只是搖頭,覺得費伯伯很奇怪。他們今天剛見面,費伯伯甚至不知道她是個好人還是壞人,幹麼催他們結婚?
「費朗如果不想結婚,你可以用懷孕逼他結婚啊。」費政壓低了聲音說道。
聶柏珍嚇得倒抽了一口氣,連忙搖頭又擺手。
「不可以的!結婚怎麼可以用懷孕這種事來逼迫呢?」聶柏珍說。
「你們一日不結婚,你就永遠只有被玩玩的分。」費政撂下重話,一臉刻薄地看著她。
費政的話像一把利箭直刺入心裡。
聶柏珍低頭不語,心裡覺得難受。她只是不想為難費朗而已,為什麼要用那麼難聽的話傷人呢?況且,她知道費朗對她其實好認真好認真啊。他只是討厭婚姻而已……
書房大門突然被打開。
「你少在這裡給我挑撥離間,給我出去!我不會結婚!更不會為了你的貪財野心而結婚!」費朗大吼一聲,直接把聶柏珍拽到他身後,惡狠狠地瞪著他爸爸。
「你們這樣下去不會有結果的。」費政看著聶柏珍說道。
「門在前方。」費朗兇惡地命令道。
「有空帶她回家玩。」費政對兒子的橫眉豎目視而不見,慢慢地走出門口。
費朗一腳踹上大門,臉色難看地往回走。
「你爸爸急著要你結婚,也是出於善意,你別老是那麼怒氣沖沖,好像你們之間有深仇大恨一樣。」聶柏珍柔聲說道。
「他善意個屁!」費朗馬上斥喝出聲,臉上脖間的青筋畢現。「那是因為我祖母認為他毫無責任感可言,所以規定他一定得和我保持聯絡,他非得盯到我結婚了,才能拿到一筆三千萬家產。否則,他從小到大,哪一回認真管過我的死活了?」費朗吼得聲嘶力竭,剛毅五官因為情緒而危險地賁張著。
聶柏珍默默地走到他面前,摟住他的腰,將小臉靠在他的胸膛上,心裡很難受。
她從小被愛包圍著長大,但他卻無時無刻不將爸爸的居心叵測看得清楚明白。他怎能不憤世嫉俗,怎麼有法子去好好地愛人與被愛呢?
「至少你奶奶很關心你,那樣很好啊。」她柔聲說道,只想讓他知道,在他身邊還是有許多愛他的人。
費朗將臉埋入她的髮絲裡,用力地深呼吸。
他知道他自小衣食無虞、設計才華也不費吹灰之力地便得到了大家的認同,現在再加上有了聶柏珍的陪伴,他真的認為自己夠幸運了。
他累了,不想再和家族裡的虛偽與算計對立了,爸爸的自私,沒道理來讓他承受啊。
今天,幸好有她陪在身邊,否則每回與爸爸對峙之後,他的憤世嫉俗,總是要困擾他許久才有法子褪去的。
「你避孕藥有按時吃嗎?」他雙唇貼著她的耳朵問道,暫時不想兩人世界有所改變。
「有。」只是偶爾會忘記。
聶柏珍心虛地垂著眼,不敢說實話,心裡隱約閃過一絲陰影。而他這麼一提,她才突然想起,她的生理期是不是慢了?
「我以後會盡量記得戴套子。」費朗粗聲說道。
「你以前那麼多女人,怎麼……沒養成……習慣啊?」聶柏珍一提到這麼親密的事,還是辣紅了臉。
「以前如果沒有套子,我就算火燒眉毛了,也不會和對方發生關係。我只會在你面前失控!」費朗咬了下她的耳朵,勾情黑眸緊鎖著她的眼。「現在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了吧。」
聶柏珍點頭,心裡卻更驚慌了。
既然如此,那她就更不能讓他失望啊!他不愛拘束,她便不該束縛著他,她應該要更密切注意身體狀況才對。
「快去工作吧。」聶柏珍將他往書房方向輕推了下,腦子卻已經分神飛到了他處。
如果生理期再不來的話,她應該要找個時間去買驗孕劑。但是,如果真的懷孕了,那該怎麼辦?
聶柏珍一轉身,腳步虛浮地走向客廳,發現自己真的不敢想。
她茫然地收起杯子,甚至沒發現費朗書房的門沒關好,而她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入了他的眼裡。
她終究是渴望婚姻歸宿吧!費朗將聶柏珍的失魂落魄全都看入眼裡,內心也隨之惶惶不安了。
這樣沒名沒分地跟著他,她終究是沒法子真正快樂吧。
那他該怎麼做呢?
「該死的!」費朗拿著筆猛戳著桌面。
聶柏珍從廚房抬起頭時,正好看到他煩躁的表情。她胸口一疼,立刻內疚地低下頭,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一樣。
她……還是不小心給他壓力了嗎?
甜蜜兩人世界,此時突然出現了裂縫。
相愛或者依舊,但應該如何好好攜手走向未來的路嘛,那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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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聶柏珍開始懷疑起自己是否懷孕這事之後,她的生理期便一直沒來報到。
但是,她總是在猶豫。
因為,她不敢面對答案如果是「YES」時的後果。
所以,她一有空檔就開始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偏偏每一回總是摸不出頭緒,也仍然割捨不下感情,依然找不到出路……
唉!聶柏珍長歎了口氣,呆呆地望著「幸福」店內的杯盤架。
「柏珍?」聶柏倫拍拍妹妹的肩膀。
「啊!」聶柏珍肩膀整個聳了起來,被嚇了一大跳。
「怎麼最近老在發愣?」他關心地看著她,就怕妹妹受到一丁點的委屈。
「沒有啊,就是在……想一些……想一些有的沒的,你也知道我就愛發呆嘛……」聶柏珍吐吐舌尖一笑,急忙想擺出無事人模樣。
「你們還好嗎?」
「很好。」聶柏珍點頭又點頭,很怕哥哥又對費朗不友善,於是努力地微笑、大聲地說道:「他現在好喜歡跟我一起逛超市,女人打電話來,他就叫我接,他真的對我很好。」
聶柏倫點點頭,輕輕一笑,也沒再多追問了。
他多少從業界那裡聽到費朗收斂了花花公子過往習氣。況且,費朗寵愛柏珍這事,他早在心裡有譜了。
先前當這兩人還不是一對時,因為柏珍一天到晚跌倒,費朗便養成了隨身在口袋裡放著藥膏的習慣。所以,柏珍只要一受傷,費朗一定是第一個罵人,卻也是第一個幫她搽藥的人。
現在想想,費朗也算是個有心人了。如果費朗願意接受婚姻的話,那麼一切就更完美了。
聶柏珍沒注意到哥哥遺憾的眼神,因為她正專心地瞧著店外一位孕婦——那名孕婦正勾著先生的手,微笑地走過對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