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紀人確定簽名之後,同時合上兩份合約書,將其中一份交給她,然後站起身向她伸出手。「章小姐,歡迎你加入天樂這個大家庭,以後請多多指教。」
她跟著起身回握對方的手。「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我們執行長已經在等章小姐了,以後將由執行長親自打點章小姐的工作。」
經紀人退出座位,繞過會議桌來到門邊,「章小姐請跟我來。」
執行長?她心裡突生一股莫名的慌亂,雖然不清楚簽完約之後公司應該如何安排她這位新人,可是將她丟給執行長這種大人物,未免出太不尋常了。
執行長聽起來當然就是大人物,不過這並非她不安的主因,而是既然由這個人負責打點她的工作,為什麼簽約的時候他不直接現身呢?
她面容沉穩的跟在經紀人身後,心情卻有些忐忑,甚至有種轉身逃走的念頭。
就在此時,他們已經來到執行長辦公室,秘書顯然恭候多時,立刻起身請他們直接進入。這種情況下,她當然不能因為莫名其妙的第六感就跟人家說拜拜,而且合約都簽了,這會兒也只能硬著頭皮跟著進入辦公室。
看到埋首處理公文的執行長時,她的心跳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開始加速,雖然看不清楚他的長相,可是感覺好熟悉……
「執行長,章小姐已經簽好合約書了。」經紀人將合約書放在辦公桌上。
「請章小姐坐一下,你可以去忙你的了。」
「是。」經紀人轉身請章家盼在沙發坐下,然後轉身離開辦公室,同時帶上辦公室的門。
怦怦怦……她不安的等著他抬起頭,終於,他將視線從公文移到她的臉上,兩人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她的心跳差點倏地停止……
這是夢,一定是,否則她怎麼可能在這裡見到他?
邢若城挑釁似的對她揚起一笑,似乎等著看她接下來會做出什麼反應。
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章家盼慌慌張張的往門邊走。
「你以為逃跑就可以抹滅我們之間發生的事嗎?」他伸手觸摸辦公桌上的合約書,再也不擔心她會逃出他的手掌心。
她不理他,繼續前進,右手已經抓住門把。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你的經紀約現在在我手上,你能跑去哪裡?這可是有違約金的喔。」
有如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她瞬間冷靜下來。
深呼吸三秒,確定自己可以冷靜面對他了,她轉身控訴,「你設計我?」
「這麼說有失公允,我們剛剛簽的合約可是貨真價實,如果你挑三揀四,這個Case不要,那個Case也不要,我們一年還是要支付你百萬酬勞。」
「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只想先跟你敘舊。」他起身繞過辦公桌,來到她前面。「分開九個月了,你有沒有想我?」
她冷冷一笑。「我幹麼想你?」
「真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女人,你以為我是那種隨便的男人嗎?」
情況是不是有一點顛倒了?她挺起胸膛,試著理直氣壯。「笑死人了,我又沒有對你做什麼事,要負什麼責任?」
「你沒有對我做什麼事嗎?」
他咄咄逼人的往前三步,她驚慌失措的往後貼在門上,接著他將雙手抵在她兩側的門板,兩人的臉相距只有三公分,這一刻,她終於強烈感受到他是男人而她是女人,不過他還是美得太過火了,若非她太緊張,可能會驚艷到閃神。
「看樣子你的記性不太好,我需要幫你恢復記憶。我們從哪裡開始說起呢?是你吻我,還是——」
「等一下,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別想趁機賴給我!」她最不屑鴕鳥心態的人,可是這種攸關責任、未來的事,怎能聽信他的一面之詞?反駁也好、裝傻也罷,這會兒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趁機賴給你?」
「對啊,我又不記得,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誰知道你會不會趁機栽贓?」
他嘲笑似的挑了挑眉。「你以為反咬我就可以抹去你自己做過的事嗎?」
「……我只是在爭取自己的權益,這種情況確實有可能啊。」沒錯,不是逃避責任,她對關鍵時刻發生的事毫無印象,這會兒他說黑的就是黑的、他說白的就是白的,而她只有乖乖接受的份,當然不公平。
「總之,你就是執意當個不負責任的人?」
「怎麼可以這樣就說我是不負責任的人?」
「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不是不負責任嗎?」
「我……難道我要傻傻被你牽著鼻子走嗎?」
他直起身子,雙手無所謂的一攤。「好啊,你不負責那就只好按照我的方式處理了。」
眼皮不安的猛然跳動,她嚥了口口水。「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可以爭取自己的權益,難道我不應該爭取我的嗎?」
理論上如此,可真正吃虧的人是她,又不是他啊……唔,這不是她此刻應該關心的重點。「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怕了嗎?」他轉身回到辦公桌後面坐下,優雅的蹺起二郎腿。
「你不要太過分了!」
「如果今日我們立場交換,當你回到家,發現昨晚還跟你同床共眠的人落跑了,你會有什麼反應?」見她臉一陣紅一陣白,他的口氣緩和了下來。「你放心,我不是你,不至於太卑鄙無恥,凡事會適可而止。」
這根本是拐個彎罵她卑鄙無恥……忍住,別動怒,她若反擊了,不就等於承認自己卑鄙無恥嗎?
「你不是男人嗎?男人就應該大方一點,幹麼跟個女人計較?」
「法律有規定男人應該比女人大方嗎?」見她想回嘴,卻只能瞪著雙眼出不了聲,他差點笑出來。這下她總算認清楚他不是省油的燈了吧?略微一頓,他狀似好心的說:「你現在改變心意,決定對我負責,我們就可以再商量。」
「我不記得對你做過什麼,為什麼要對你負責?」她這個人絕不接受威脅!
他再次雙手一攤。「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奉陪到底了。」
躲在家中當縮頭烏龜絕對不能解決問題,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如何處理眼前的情況。這實在太好笑了,為什麼他要找上她?
男人要女人負責,這像話嗎?遇到這種事,吃虧的明明是女人,為什麼搞得好像他有多麼委屈似的?
章家盼煩躁的抓了抓頭,快瘋掉了,他到底打算採取什麼行動啊?她知道他不是隨便說說的,會設計她簽下合約,顯然是有備而來,只是他到底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對他,她雖然總有一種摸不透的感覺,可是兩人在美國好歹相處了快一個月,那時不管怎麼看他,實在都看不出他身上有一丁點殺傷力,怎麼這會兒竟搖身一變成了侵略性十足的男人?
說真格的,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如此不安,這個男人的變化太大了,教她有點慌了手腳,不知他到底會玩出什麼花樣?
「啊……」章家寶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從樓下傳到她房間。
章家盼嚇了一跳,差點從床上跌到床下,這個丫頭幹麼突然嚇人?
她這個人一向缺乏好奇心,本不想理會小妹,可是那嘰哩呱啦的聲音沒完沒了的傳上來,而且內容不清不楚,她終究沒辦法不受到影響。
整理一下思緒,她將雙腳移到地板上,起身下樓探問究竟。
看到客廳陷在一片艷紅的玫瑰當中,她怔了一下,好笑的揚起唇角。「我們家改行開花店了嗎?不過開花店,怎麼可以只賣一種花?」
她的話剛剛落下,章母就一記冷眼射過來。「我還想問你,你到底在外面搞什麼鬼?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這些紅玫瑰是送給三姐的,而且附了卡片,因為卡片沒有封起來,老媽就先過目了。」章家寶很好心的進一步說明,免得三姐還一臉傻乎乎的樣子,不知大難臨頭。
她聞言一驚,直覺反應道:「媽,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你怎麼可以偷看人家的卡片?」
「突然送來一屋子的紅玫瑰,我總要弄清楚怎麼回事。」
「不管媽有多好奇,都要等我這個當事人先看過卡片,這是禮貌。」
「你不要廢話那麼多,解釋清楚這究竟怎麼回事。」
「我還沒看卡片,哪知道怎麼回事?」
「好啊,我給你三分鐘,看清楚、說清楚!」章母隨即在沙發坐下等待。
強烈的不安瞬間撲殺過來,章家盼握著卡片的手不禁一顫,這上面該不會寫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吧……呸呸呸!她行事光明磊落,哪有不可告人的事?
深吸呼,她打開卡片,落款的「邢若城」三個字一落入視線,眼皮就開始狂跳,再看到上面的內容,她差一點破口大罵。
你還記得我們在美國度過的美好時光嗎?一起在院子烤肉、一起在公園喂鴿子、一起逛ShoppingMall、一起躺在草地上看星星……我們共度的分分秒秒都留在我心上,我不希望那只是短暫的歡樂,所以這一次,我不想再放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