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若文心裡微微冷笑,陪坐的杜曉宣則是一臉從容的笑意。
杜虎豹像是此刻才記得該問雷若文的身世,「你是哪兒人啊?」
「京城。」
「做什麼的啊?」
「商職、官職都有。」
「嗯,那你家裡有些什麼人?」
「我雙親已去世,唯一的哥哥也在最近遭盜賊殺害身亡,家中只剩我孤身一人。」
杜虎豹喝得爛醉,沒什麼注意,在他心裡認為只要懂得欣賞他女兒的,鐵定是個舉世難見的好男兒,什麼身世、家世全都不重要,只要懂得他女兒的好最重要。
「那你什麼時候想成親?」
「越快越好。」
「那聘禮?」
以他的財勢,要多少聘禮都無所謂,「你要什麼,我就會備足給你。」
杜虎豹又灌下一杯酒,搖頭晃腦的粗聲道: 「我不貪求什麼金銀,也不像普通人家要多少聘禮,我只希望舉辦個婚禮,讓你將我女兒迎娶進門,只不過你住京城,未免遠了些。」
「不如我在蘇州杜家辦個婚禮,等我把杜小姐帶回京城,再到京城補辦一次可好?」
杜虎豹用力的點了個頭,「這個好……好……」
還沒說完好,他就醉得倒在桌上,臉上仍帶著愉快的笑容,心裡的喜悅從他臉上可清楚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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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2)
雷若文在蘇州辦過親事之後,就帶著杜曉宣上京城,一回到王爺府,他故意站在門口看著杜曉宣臉上有沒有魚躍龍門的喜悅。
他冷淡的道:
「這就是我家。」
杜曉宣看著大大的敦仁王爺府五個大字的牌匾,很遲疑的問了一次,「你說這是你家?」
「沒錯,我就是敦仁王爺雷若文。」
「我的天啊,你是當官的,而且還是這麼大的官!」
他早就知道天下烏鴉一般黑,林心琴是這樣,杜曉宣也一定都是攀龍附風之徒。
雷若文臉上的冷淡笑容變成惡意嘲諷的冷笑,「攀龍附風的感覺不錯吧,你已經變成現成的王妃了。」
「錯了,大大的錯了。」
杜曉宣一臉驚異不定的表情,開始指責起雷若文當初竟然沒說清楚他的身份。
「我若是知道你是什麼敦仁王爺的話,別想我會跟你成親,我一見做官的人就頭暈,每天只會打著官腔,收受禮金,簡直比地痞流氓還糟糕,若是被我一票朋友知道我竟然認了個當官的當相公,我就不用混了。」
怎麼跟他想像的不一樣,雷若文惡意嘲諷的笑容僵住,變成了不可置信。
「我要馬上休了你。」
「你說什麼?」
雷若文的不可置信馬上轉換成怒意翻揚。
「我說我要休了你。」她一字一句都用吼的,吼得站在門前的衛兵個個張大眼睛。
雷若文看了看四周才發覺他們的爭吵,似乎引來不少看熱鬧的人群。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你怎麼能休了我,可笑。」
「我沒有胡說,總之我休了你,我們最好一拍兩散,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再無相見的日期最好。」
她這麼急著擺脫他,讓雷若文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怒意及酸意湧了上來,向來只有他雷若文甩人,可從沒有被女人甩過,更何況她甩他的理由,竟然是因為他是位尊極榮的王爺。
天底下豈有這種非常難笑的笑話。
「你最好別再口不擇言了,跟我進去。」
他要她進王爺府,她倒像要被拖進大牢般的慘叫了一聲,「不——不,絕對不——」說著扯下她頸上的官印,「這個我無條件送給你,你不必在這跟我成親、補辦喜宴,我自己會回蘇州,告訴我老爹種種事宜,總之,我是絕對不會進去的——再見。」
像是發覺自己說錯了話,杜曉宣急忙道:
「不,是永遠不見,雷若文,很高興認識你,但是下次你若在路上見著我,千萬別說你認得我,以免在我的朋友面前,貶低了我的身份。」
雷若文聽得雙眉怒揚,介紹他這個堂堂大王爺,竟然會貶低她的身份,簡直是豈有此理。
「你——」
他還想教訓她,想不到她卻把官印丟到他手上,然後鑽進人群裡,溜得無影無蹤,叫他愕然不已。
他手裡捏著他千辛萬苦才找回來的官印,原本他應該要開心喜悅樂開懷的,但是他現在竟然氣得手心微顫,恨不得捏碎手中的官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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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朗的笑聲傳遍王爺府的每一個角落,已經不必拄著枴杖的林爾雅正風度翩翩的坐在王爺府內喝茶。
「賀喜雷王爺,終於找回你的官印了。」
雷若文的臉色很難看,冷聲道:「你最好給我閉嘴,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聽你的聲音。」
「雷王爺,你怎麼這樣,我雖然買賣消息,賺了你一些金銀,但是這些消息對你真的有用,讓你如願的找回官印,我是特地來賀喜的。」林爾雅照樣嘻嘻哈哈的一派笑容。
可他這笑容,讓雷若文看了就厭煩至極,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多少好眠了,只要一想到杜曉宣竟然毫不留戀的說走就走,把他王爺府當成毒蛇猛獸的窩,把他一介大王爺當成史上最大的瘟疫禍患,他心中不是滋味的感覺就強烈到他不舒服至極。
「你到底來幹嘛?沒事只會閒磕牙嗎?」
「不,不是。」
林爾雅急忙揮手,為了強調自己的來意,他緊張的道:「我今日是有事來請問王爺的。」
「有事快說,我恨不得早些時候送客。」
「不,不必這麼早送客,我問完馬上走,看來王爺你今天真的心情不太好,沒關係,我問完馬上就走。」林爾雅悠閒的說著。
「快問吧。」他雖煩,但口氣稍稍和緩了些。
「是這樣的,前幾日,聽說王爺跟個姑娘在王爺府前爭吵,還引來不少人看熱鬧。」
提到杜曉宣,雷若文的臉上頓時變得寒冰,「這關你什麼事?」
看他一臉不好惹的樣子,林爾雅急忙道:「王爺,我只是做事小心一點,想來先問問你跟那姑娘的關係,因為那姑娘美如天仙,說話落落大方,我跟幾位富家子弟對她有意。」
雷若文用力一拍桌子,「你說什麼?」
拍桌子的聲音轟得人耳朵都快聾了,林爾雅從來沒看過他生氣時,臉上神色漲得如此紅,他張大雙眼,難以置信的道;「雷王爺,你現在在生氣嗎?」
他與雷若文相交多年,從來沒有看過他氣得臉紅脖子粗,今日看到他生這麼大的氣,簡直是一大奇跡。
「難不成我還在高興嗎?那個姑娘你們誰也不准動,她是我雷若文的王妃,說,她現在在哪裡?」他一臉的不高興。
「王……王妃?」
怎麼雷若文臨時冒出個王妃,他消息這麼靈通的人,都沒聽說他已經娶了正妻,而且這正妻還是幾日認得的杜姑娘。
林爾雅目瞪口呆,脫口而出,「可是杜姑娘說她不識得你,還說她那日跟你爭吵,是因為她認錯人了。」
可惡,這個杜曉宣竟然敢撒這漫天大謊,還說她不認得他,明明就是她千方百計要他娶她成親的。
成了親,她一知道他是大王爺,立刻就像躲瘟疫般的躲著他,不肯承認她是他的娘子,可惡根本還不足以形容這個女人的惡劣行徑,他非得逮到她,然後痛扁她一頓不可。
「她在哪裡?」雷若文怒吼出聲。
「她住在東門口附近的臨春客棧。」
見他氣勢十分嚇人,林爾雅再笨也不敢不吐實,他立刻說出杜曉宣的所在之處。
雷若文站了起來,一臉怒火的道:「這個該死的女人,想要甩掉我,沒這麼容易!」
雷若文氣得當場大踏步的往門外走去,看來就是要到東門的臨春客棧去見杜曉宣。
甩掉雷若文?
林爾雅豎直耳朵聽著,驚訝的表情不言而喻,這可是天大的消息啊,竟然有女人成了英俊多金、權勢驚人的雷若文的王妃,卻不要雷若文,這簡直是天字第一號的消息。
若是把這個消息給賣出去,不知能得多少銀兩啊。
他的眼睛霎時變成了老謀深算,女人可以不要,消息不可以不賣,得到這天字第一號的消息,是他大撈一把的時候。
他暗暗的低笑了起來,他知道有一個人很喜歡買這種消息。
嘿嘿,他得趕快去客棧看事情的發展,然後把這消息繪聲繪影的賣給想知道消息的人,保證銀子賺都賺不完。
林爾雅馬上跟著雷若文後腳步出去,準備把現場所有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記在腦海裡,以免賣消息時說得不夠詳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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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跨步的走進東門的臨春客棧,客棧內立刻變得無聲。
因為誰都看得出來衣飾華貴的來者面容不善,大伙全都靜默,等著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雷若文掃視了臨春客棧樓下一眼,在最角落發現一抹綠衣的人影。
若不是他太清楚杜曉宣的個性,保證會跟坐在她面前的男人一樣,對著絕世美女的她大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