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詠晴維持著唇角上揚的弧度看向他。
這個男人一向為自己的沉著冷靜感到得意,很少這樣大方地展現自己的焦躁。
她怎麼可能不瞭解他的想法?他的心思、他的憤怒。她都知道的。
而她也知道,一旦他走了,她就又回到一個人生活的日子,她已經習慣了有他的陪伴,恐怕短時間之內會適應不良了……
深怕被臉色難看至極的趙定雨殺掉的言子寧不敢久留,吃完晚餐後,以還沒有整理行李為由,外帶了個點心就溜了。
「別洗了。」趙定雨走進廚房,將擦桌子的抹布擺好,一邊輕聲對水槽前的她說。
「幾個碗盤而已。」她柔聲回答。
他走到她身後,緊貼著她的背,伸手關掉了水龍頭,抽了條擦手巾包攏住她的手,一根根手指細心地擦乾。
「定雨……」她輕喚著,原本是想要安撫的語氣,卻不知為什麼夾雜了一點哽咽,聽起來有些可憐兮兮的。
他沒回答,低頭吻她的頸子,手指則滑到她胸前,開始解起她襯衫的鈕扣。
「定雨……」她想要制止他的手,但他『肆虐』到肩膀的啃吻讓她又癢又麻,讓她根本無法思考,身子又被鎖得緊緊的無法動彈,只能仰首,隨著他如雨滴打下般的動作,逸出破碎的低吟。
他從後方拉下她完全被解開的襯衫,將她旋過身,一手托住她的腰讓她與他更為貼近,一手探人襯衣裡面摸索著,而吻則是自鎖骨緩緩往上,挑逗的、眷戀的、霸道的、溫柔的,數不清的吻落在她每一條感覺神經上頭,她只覺得一股令人窒息的熱度讓她暈眩……
胸口突然一陣冰涼,有個金屬類的東西被卡進胸口與內衣之間,她茫然地看向他。
「是二樓的鑰匙。」他吻著她的唇,一邊低嗄地道,用再溫柔不過的聲音恐嚇她。「我走了以後,你膽敢給我去外面租房子試試看。」她微微掙扎。「我不要……」
「那我就收房租。」他很快地打斷她,脫去自己的上衣繼續吻著她、也繼續說道:「一個月收三千,每個月的五號,我要看到房租匯進我的戶頭。」「大台北地區三千元哪租得到這種坪數……」他不理她,繼續述說恐嚇內容,手摸向她牛仔褲的褲頭,解開。「出門你給我搭捷運或公車,不准騎車,也不准讓人家用機車載,台北交通亂死了,要是讓我知道你跟那兩輪子的東西有接觸,我就請個司機二十四小時伺候。」「你根本是無理取鬧……」她想要抗議,卻因為他向下造亂的手而驚呼了聲。
他的手誘惑地挑起她的情慾,語氣又柔又輕。「既然是要畫繪本,就乖乖待在家裡,不要亂跑、不准亂兼差,走在路上不准東張西望和男人對上視線。我不希望我回來的時候,床底下藏了一隻小狼狗。」
「你、你真囉唆……」她喘息著抱怨,一邊無奈於這個男人怎麼有辦法無中生有到這個地步,一邊又有些驚恐地意識到她已經快要被扒得光溜溜了,他不會是想要在這裡、這裡……
「說『好』,不然我們不回房間。」他褪下她的褲子。
她哀呼著。「你你你……你就不能憐香惜玉一點嗎?」這、這是她的第一次耶!
他不理她,依然手口並用,以行動教導她一些驚世駭俗的『大人』事情。
「說『好』。答應我你會住下來,不會騎車,不會去注意、觀察、欣賞別的男人,會乖乖等我回來……」
「先回房間……」這個男人快要在這裡把她吃了啦!
「說『好』。」
噢,很煩耶。「好、好啦……」
「『好』什麼?」
她不耐煩地踢了他一腳,翻了個白眼,開始背誦。「我會住下來,不會騎車,不會去注意、觀察、欣賞別的男人……回房間啦!」「還有『會乖乖等我回來』。」他抱起她,溫柔地提醒恐嚇條文內容。
「你不要回來算了啦!」她大嚷。
他低笑,大步往房間走去。「怎麼辦,你這麼熱情、這麼迫不及待,我明天怕是起不來了。」
「你放心,我用寄的也會把你寄到英國。」她咬牙切齒地回答。
他踢上房門,將她放進柔軟的床中,站在床前,看了她好一會才跟著上去,手支著上半身,如往常那樣深情地看她,用好輕的音量道:「我會很想念你的。」
她鼻頭瞬間酸了,可還是嘴硬。「你可不要在英國天天畫裸女啊。」
他吻了吻她微濕的眼睛。「我愛你。」
「我知道。」她柔聲應著,手指貼著他的臉頰,輕吻住他的唇。
他也回應她的吻,以這個吻,寫下分別前夕的序章。
第8章(1)
傳言八:他們之間就這麼過了五年,他對她濃濃的恨意也早已化去,而她則深深明白自己對他的眷戀,但他們卻什麼也沒有表示。
五年後
詠晴微睜開眼睛,愣愣地望著斜前方的牆壁。
一切都是熟悉的場景,可就是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或許是睡太久了吧,覺得全身好沉,搞不太清楚現在到底是早上還是下午……
然後她皺了下眉,覺得還是不太對勁,好像有東西壓著她的腳,她掀開被子往裡頭一瞧——噢,是定雨的腳,這傢伙真夠沒睡像的,每次都這樣,幹嘛每次都把她當抱枕啊……
什麼?
定雨?!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撐起身子,對著身後那個依然在睡夢中的趙定雨大叫。
他回來的時間大多都不太長,又多會被在台中的家人佔據,因此他會瞞著家人另外找時間回來看她。
但以往若他忍受不了分別之苦,會在意外時間回來,但也都是在一些比較正常人能夠反應的時段。
像現在這種在半夜爬上床的還是頭一次。
唉,他這個『房東』也真夠色狼的了,沒打聲招呼就進來騷擾『房客』。
「嗯?」他半睜眼,用本來壓住她的長腳一勾,讓她繼續躺回他的身邊,然後開始東摸摸西摸摸,意有所指地低歎著。「親愛的,你一早就好有精神啊,看得我好欣慰,那你應該不介意我跟你一樣有精神吧?」
「你你你……你這個色狼,先解釋清楚!」她推避著他的手。
「你還是這麼害羞啊。」不摸了,索性抱著就好。「我昨晚到的。回來的時候你已經睡了。」
「怎麼沒有事先跟我說?」她用埋怨的聲音說著,但眼睛卻癡癡地望著他臉上的每一寸肌膚,捨不得離開。
五年了,二十七歲,他壯了些、聲音又低沉了些,臉上的線條剛硬了些,已全然沒有絲毫的孩子氣,他的氣質依然很好,專注時的眼神依舊很迷人……
「給你一個驚喜。」他把玩著她柔軟的頭髮。「喜歡嗎?」的確是驚喜。
這五年來,他給過幾次這樣的驚喜——碩士的畢業典禮、二十五歲的生日、或是任何他和她都覺得無法再忍受看不到對方的時候。
看到他真的很開、心,這幾天的些微不適也一掃而空。
「不過再半個月你就搬回來啦,你這趟回來也待不了幾天,為什麼還浪費機票錢?」還有,他也不是長久待著,他回來她真的非常高興,但想到又要再一次和他道別,還是很難過。
「我知道,但一想到『還有』半個月,我就快要瘋了。」五年過得很快,但在思念的當下卻覺得很難熬,一分一秒都是折磨。
她不願意奢侈地用電話和他長談,而Msn的使用頂多也只能讓他們訴說想要告訴對方的事情,但他們需要的都是真真實實的彼此……
他上一次回來是一個月前,其實並沒有距離現在很久。他在英國最後的這半年回來得很勤,但只要一想到他竟然曾經長達五個月沒有見到她,就無法理解那樣的日子他是怎麼熬過的。
「子寧有一起回來嗎?」她問。
身為幌子戀人,每當趙定雨「光明正大地回來」,回台中去和家人共度、參加自家的一些商宴場合時,子寧就會跟他一起去,而趙家二老也得意洋洋地認定子寧是他們未來的媳婦。
外界也在傳,趙家和言家在不久的將來就有喜訊了。
『她早就回來了,現在公開的狀態是『失蹤中』,但應該是跟一個她喜歡很久的臭小子在一起,現在還同居。」
「同居?」她有些訝異。
「是啊,如果被我爸媽知道了,應該會很震驚、惶恐,叫我快點和她分手。」但目前還不能讓他們知道這件事情。
一、兩個月前,爸媽好像去和他們看不順眼的那些宿敵宣稱他們要娶媳婦了,但自從知道子寧消失、然後有一點意識到狀況似乎和『男人』有關後,就開始呈現出惶恐的狀態。
他本以為他們會照三餐煩他,要他把子寧找回來,但或許他們覺得他是『受害者』,因此不敢再『刺激』他。
而他們也在苦惱:萬一子寧真的背叛了他們的兒子,那到底要不要娶?娶了,兒子幸福何在?不娶,他們的面子又要往哪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