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盛萱柔的家,他往之前遇見宋詠晴的咖啡廳駛去,並打手機給她。
「你在哪?」他直接就問出口,不明白為什麼他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緒,還是以這麼不好的語氣說話,或許是可悲的男性自尊作祟吧,覺得輕易示弱就輸了。
「咖啡廳附近的街道上。」她沒有因此而感到不高興,但聽得出來聲音有些悶悶的。
有點想要跟他道歉,可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也因此有些沮喪。
「剛才那家咖啡廳?」
「嗯,跟你說,我抽獎抽到了一瓶果汁。」宋詠晴抬手看看自己的意外收穫。
然後他們靜了會。
接著他吐了口氣,語氣好多了,帶者以往會有的寵溺問道:「你今天晚上做了些什麼?為什麼一個人?不是說尹運風家裡有派對嗎?」
問是這樣問,但他實在滿高興她今天沒去,才能夠和他一起共度時間所剩不多的聖誕夜。
「我實在不喜歡那種熱鬧的場合,一個人晃晃有什麼不好?」她停下腳步,抬頭看看連月亮也沒有的天空。「不過我也沒做什麼,只是出來吹吹冷風,然後看上了一件寬大領子的薄毛衣,灰色的。在打折,就狠下心買了。」「灰色?你灰色的衣服不是很多了?你已經夠陰沉了,不要再把自己的色調搞得很不明亮。」他碎念著,在咖啡廳附近的街道停下車,開始用走的。
「可是我覺得我穿灰色很好看。」她不服氣地道。
是很好看。他暗歎了聲,好聲勸道:「但至少要有些花色,是不是?
不然就是有些設計感什麼的。」
她啐了一聲。「大少爺,你以為我在衣服上的預算有多少啊,這麼多意見,不然你幫我畫。」
他頓了下,然後笑了,沉聲問道:「是要一件畫出來的衣服,還是在一件衣服上面作畫?」
她一愣,接著大嚷。「趙定雨!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東西!」他低低地笑了。「然後呢?還做了什麼?」
「也沒什麼啊,到處走走,閒晃閒晃,胡思亂想。」她在原地繞了個圈,用腳觸了觸路邊的雜草。
「想些什麼?」他憑著直覺向左轉,緩步地走著,接著眼睛一亮,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什麼都想啊。」
「那時候一個人坐在咖啡廳亂笑是在笑什麼?」她一聽他這樣問。
笑容再度滑開,在臉頰上留下兩印酒窩。「我只是在想.不知道你們兩個晚上會去哪裡過夜?」
他微歎。「到底是誰給你這些不純正的思想?」她低低地笑著,有些艱難地側首,將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空出兩手要開果汁,卻怎麼也旋不開。
而下一秒,她的身後多出了一雙健壯的手臂,接過了那只頑固的玻璃瓶,稍一用力,便『喀』一聲開了。
「你想嚇死人啊。」她轉身瞪著他輕呼,趕緊將手機合上後塞進口袋。
他的手機則是已經在口袋裡,既然她已經結束通話,他便不需要有任何動作,但他兩手還是拿著那瓶果汁並垂在她身後,而她,則在他圍出的圈圈裡。
宋詠晴這下子才意識到他圈著她,但這裡可能隨時會有人經過,她應該要阻止這樣的親暱,不過她的視線和一切注意力卻被他控制,被那雙迷人閃耀又得意的眼睛所控制。
朋友是可以恣意傾訴,會瞭解你、包容你、願意伸出援手,可是不拿因為你的靠近而心跳加速、不會看著你的背影,而有想上前擁抱的念頭的人。
她心裡不斷浮現這句話,但卻抑制不了心頭像被敲起一陣亂鼓.連帶敲得她頭昏腦脹的。
「女朋友呢?」她輕問。
「沒有女朋友這種東西。」
她微愣。「什麼意思?」
他略收緊手臂,眼睛依然帶著誘惑地看進她的眼裡,聲音好生無奈。
「我的朋友太過萬能,她不只能和我天南地北的聊天、偶爾鬥嘴、互相關心、還明白我那些最深處的心事,她還能讓我焦躁不安、照三餐想起、見不著的時候鬱悶,見到了卻又開始胡思亂想……」
她的手輕抵在他的胸前,企圖和他維持一點距離,她勉強移開視線,覺得自己的手是輕顫的、臉頰是麻熱的,但還是嘴硬。「你發情關我什麼事……」
「你怎麼撇清得那麼乾脆?你知不知道有時候這種事情是雙方面的,要不是你老用那種有所求的眼神看著我,我會想人非非嗎?」「誰有所求……」她臉頰一熱,抬頭以怒眼相對,誰知就這麼輕易地被他封了唇。
一陣酥麻自雙唇相引的那瞬間,從後頸衝到腦後,再順著背脊一路滑到腳底,她低吟了聲,覺得承受不住想要往後退去,卻被他更堅定霸道地擁住。
方纔的言語以玩笑話居多,但趙定雨實在沒想到在一個情不自禁的吻背後,果真蘊含了如此龐大的慾望,讓他想要把她摟得更緊,想要吻得更深入,想要輕柔一點卻壓抑不住太多衝動,想要把她帶回家去……
「走。」他有些難分難捨地離開她的唇,又輕吻了幾下才低嘎地道,眷寵地笑看著眼睛蒙上一層水霧的她,摸了摸她熱燙的臉頰,並將手中的玻璃瓶放到她隨身的袋子裡,牽起她的手就往後走。
「去、去哪?」她還愣著。
他轉頭給她一個暖昧的微笑。「我家。你不想當街被我扒光吧?」
她臉一紅,為他的不要臉感到震驚。「誰、誰要去你家啊!你這淫魔想要做什麼?欲心求不滿去找女朋友啦!」
他停下,在她耳邊說道:「我剛剛說的你還不明白嗎?是我太不具慧眼,現在才發現你兼具了家人、朋友和情人的特質,簡直是『三個願望一次滿足』,我有這個『多效能』的你,我還要女朋友做什麼?」她大感震驚,這人當她是健達出奇蛋嗎?但各種抗議掙扎終歸無效,她還是被他拖進車裡帶回家。
第7章(1)
傳言七:個性同他一樣強的她從沒有反抗過什麼,但她厭惡著一切,厭惡著利用她的父親、厭惡他幫他們家還債讓她有所虧欠、厭惡著他也厭惡著無法真正厭惡他的自己……
事實證明,趙定雨雖然吻功一流,纏得她臉紅心跳不能自已,但卻還不至於淪為一個全然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她聖誕夜那天上他家吃了點蛋糕、喝了點小酒,當然,還有不時會印上的吻。
她跟他之後的日子就更像是連體嬰,除了她去當家教的時間以外,他們隨時隨地都待在一起,他幾乎常拐騙她回他家吃飯,或是在家教結束後一起吃宵夜,所以她有時候就直接睡在他家的客房。
「你可以把一些會常用到的東西放在二樓,反正那裡也不會有其他人。」他這樣說著。
「既然都沒有人住,那當初你規劃出這個空間要做什麼?…『當小香築吧。」他淺笑。
本來是他的姊姊們聽到他買了房子.就跟他討了個客房,誰知道這麼多年了,一次也沒有來過。
她的眼神跟著收拾杯盤進廚房的他,半轉身,手臂交疊放在椅背上。「定雨,我們……這算什麼?」
「『情人』,你說好不好?」他走出來,就著她抬起的唇輕吻了下,然後就又變成一個纏溺中帶有慾望的吻。
「你也太善變了,一下朋友一下情人的。」她輕喘地抱怨著。
還有,他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跟尹運風一樣油腔滑調了?真是什麼人交什麼朋友。
「我只是發現了事實。」他拉了張椅子在她旁邊坐下,不再嘻皮笑臉,專注地望著她。「我發現我對你比其他人都要好,並不是我重友輕色,是因為你是你。雖然同班了這麼久都沒意識到這點,無論再怎麼解釋也覺得滿丟臉的……」他輕笑了聲。「但一旦我注意到了,開始在意了,就再也放不開……」
「這很沒有道理。」她咕噥。
「這種事情還需要道理?一見鍾情都有人相信了,我們可是順著由朋友進展到情人這樣的古板道路走。不然你說,愛情應該要怎麼樣?」「我又沒有經驗。」她白了他一眼。
「不喜歡我靠近你?沒有看到我時不會覺得寂寞?」他靠近她,拇指輕抵著她的唇瓣。「我這樣輕撫你的唇的時候,心頭是不是一陣亂?」
「可能因為你是帥哥。」她嘴硬著。
「那如果尹運風這樣對你呢?你會心跳不已嗎?」他這樣問道,然後不待她回答隨即歎了聲。「算了,這個例子不好,我沒有辦法想像我的朋友慘死的模樣。」她瞪了他一眼,伸手勾住他的後頸,偎進他的懷裡。
「我還是覺得一切都太快了。」這副讓她感到安全、企盼已久的胸膛……想到她或許可以和他長久在一起就覺得很開心,但它到底能夠維持多久呢?她不禁感到徬徨。
她為什麼就不能單純一點,大膽地接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