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跟易老闆胡亂點頭應付了事後,沒理會他看似興味盎然的眼神,紅豆再度將注意力轉回齊郝任的身上,想著管他有沒有外人在,齊郝任都不該這樣冷淡的對她,好像兩人一點也不熟似的。「郝任哥!我想說的是……」
「不管你想說什麼,下回再進到我的屋子前,記得要先敲門。」
「但是我……」但是我和你的關係不一樣呀!
「出去吧!別妨礙我和易老闆談正經事。」
「可是人家……」人家對你就不是正經事嗎?
「我說了——」齊郝任沉下臉,厲聲喝斥,「出去!」
紅豆瞪大眼,她不信他竟會這麼不給面子的在陌生人面前喝斥她,甚至還要趕她出去!
但由不得她不信,見她老半天沒動作,齊郝任起身,毫不留情的將她推出門外,還在她的面前「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這真是太……太……太……過分了啦!
紅豆傻愣在屋外,身子無法動彈、腦中一片空白,一股席天幕地的強大委屈直衝向她的腦門、直衝向她的鼻樑,她的心絞痛起來,她的眼睛及鼻端都有想要大肆宣洩的衝動。
但是她不哭,絕對不哭,她才不要哭給那個反覆無常的大爛人看呢!
真的是太過分了!哪有人這樣的,白天一個樣、晚上一個樣,到底哪個樣子才是真正的他?
會不會——
紅豆冒著冷汗的想,他的本質裡就和他那損友洛東白一樣,是以捉弄人為樂趣,不同的是,他捉弄的是她純真的感情。
紅豆一直僵站在富貴廂房的門外,直到一個新來的跑堂前來詢問她酒錢該怎麼算,一個要上「梅廂房」聚餐的客人問她該上哪間房,店裡的事情一件接一樁,她才終於不得不將那波濤起伏的悲傷情緒給暫時壓緩。
不想不想不要想,還有絕對不能哭!不能哭給大爛人看笑話!以為她真的上了他的惡當,以為她阮紅豆沒有他齊郝任就活不下去!
在紅豆條理分明的處理著店內事宜,在紅豆對著客人堆高職業性的微笑時,她都是這樣不斷的在心裡跟自己喊話。
她一直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以為沒有人看得出來,直到聽見一道飽含著同情的嗓音時,她才知道自己還是失敗了!
「難過就哭出聲吧!沒人說當掌櫃的就不能哭的。」
紅豆愕然抬眸,看見了一雙溫煦如春風般的眼神,是洛東白——大爛人的爛友之一。
「誰說我想哭的?」紅豆慌張的整理表情,故作無事樣。
「你的眼睛,是它告訴我的。」洛東白用彷彿洞悉一切的眼神看著她。
「誰說我……誰說我……」紅豆原本還想硬拗,卻不知為何,看著洛東白那張總是寫著玩世不恭的桃花笑臉,此時卻會覺得溫柔至極、悲憫巨極,而在被那樣善解人意的溫柔眼神給盯緊時,她突然更覺得自己可憐了,天知道她有多麼希望這樣的眼神能出現在那個齊爛人的眼睛裡,可卻偏偏不是他,而是那個討人厭的店小二!
再也壓不住情緒了,紅豆跳下椅子往櫃檯底下鑽,將臉趴在環抱著的小手上,小聲啜泣起來。
「哭吧!上頭就由我來暫時頂著吧!」洛東白體貼的擠進櫃檯裡,方便一邊幫她遮住身子,一邊還能幫她代班結帳。
「別把酒錢算錯喔!」儘管人在難過中,紅豆可是沒忘了生意還是得照做。
不過哭還真是一種不錯的發洩方法,在讓淚水洗了幾回後,紅豆終於不再那麼難受了。
而那代坐櫃檯的傢伙沒想到還挺體貼的,不但沒乘機打落水狗,出言嘲笑她,甚至還請人從廚房送來了熱饅頭及綠豆湯。「吃點兒東西吧!補充體力。」這樣才有本錢再哭嘛!
紅豆點頭接過,哭過的大眼看來有些呆滯,只見她食不知味的細嚼著饅頭。
「我可以知道你為什麼哭嗎?」洛東白的聲音從紅豆的頭頂上好奇的傳來。
紅豆聞言,立刻拋下饅頭,改豎盾牌,「不干你的事!」別以為幾顆饅頭就能收買她的心。
「是不干我的事啦……」洛東白的桃花眼笑得十分親切,「我只是以為你會需要幫忙。」
「少來!你能幫我什麼忙?」大爛人的朋友也是爛的,就只會要嘴皮子。
「別懷疑喔!」洛東白魅笑著,朝紅豆拋網設陷阱,「你可別忘了我不但是個男人,還是個擅聊女人是非、懂得女人心事的男人,對於兩性問題,哈!那可真是駕輕就熟得可以,如果你的問題是有關於某個男人的事,問我準沒錯。」
這番信心滿滿的話讓紅豆的心起了動搖,可她仍然有所顧忌,「你該不會是想套出我的心事,然後拿去當笑話講吧?」
「你放心!」洛東白擺出滿臉的正經模樣,「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來發誓!」
「哼!你的人格一點也不值錢。」
「那就改用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臉蛋來發誓,如果我把你跟我說的話傳出去,就讓我的臉變成鍾馗樣,讓全天下的女人都不敢來接近我,來一個嚇跑一個。」
呃∼∼這個誓言聽來對這傢伙還滿嚴重的,「好吧!」紅豆點頭,「我信你就是。」
「你呀!別看我整天嬉皮笑臉的,其實最愛幫人忙了,所以才會有那麼多女客指名要找我聊天,而只要是被我幫過的人呢!可是從此都將我視為好人。」
一句「好人」正中紅豆的傷口,害她的眼眶霎時又紅了。
「原來如此!」洛東白嘖嘖作聲,「看來是那個叫『好人』的小子惹你哭的羅!怎麼?他罵你了嗎?」
紅豆頹喪的調開視線,「我還寧可他把我給罵醒算了!」
「說清楚點,不然我怎麼幫你?」
吸氣咬牙,紅豆娓娓將與齊郝任之間發生的一切,摘要的告訴了洛東白,繼之困惑的開口,「你知道他為什麼要那樣反覆無常的對我嗎?」
廢話!洛東白暗自在心底回答——你不知道那小子有多麼大男人主義嗎?在他的觀念裡,男子漢合當頂天立地,不當為女色所惑,他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也是有弱點的,他也是會被女人給影響的;而你這個傻瓜卻挑了個他正在和人談事情的時候去問他究竟怎樣看待你們之間的關係,也難怪要被他給趕出去!
想歸想,但這番實話洛東白當然是不會誠實的告訴紅豆,天知道他是多麼樂見這對小倆口發生爭執呀!
整理完思緒後,洛東白面帶遺憾的開口,「對不住,掌櫃的,我實在是不想這麼說,因為老齊畢竟是我相交多年的好友;但為了你好,我又不得不說,他這小子對女人慣常都是這樣的,他說這招叫欲擒故縱,忽冷忽熱的結果,再烈性的姑娘也要變成乖順的雌兒,這個道理就如同馴馬是一樣的。」
不好意思厚∼∼這套理論其實是他洛大少爺自個兒的,但為了要成功挑撥這對愛情鳥,只好先拿來借給老齊用羅!
紅豆聽了這話,神色更顯茫然,沒多久,洛東白繼續開口——
「別說是平民之女了,就連金枝玉葉的郡主小姐,也沒能留住他的浪子心。」
「他以前到底是做什麼的?居然能夠結識到王爺千金?」
「他是做什麼的對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別說是郡王、公主了,他認識的名門淑女多如過江之鯽,這會兒對你怕是大魚大肉吃多,想換點口味了。」
想換點口味?!這就是齊郝任對她的認定?紅豆抱膝傻坐,三魂中不見了七魄。
洛東白讓她先靜思了一會兒後,才再度出聲,「怎樣?想清楚了嗎?」決定要和齊郝任「切」了嗎?
點點螓首,紅豆抬頭,用著堅決的語氣,「我想清楚了。」
得逞的詭笑幾乎爬上洛東白的桃花臉上,幸好讓他給壓下。「所以你會竭盡所能的遠離這個危險的男人了嗎?」
「不!我要讓他習慣我這道菜,並且心甘情願的吃上一輩子。」
「你瘋啦!明明知道他是個情場玩家,你還敢玩?你不怕受傷嗎?」氣得洛東白大聲質問。
「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是一場冒險,而他,值得我去冒這個險。」紅豆說得很堅定,眼神散發著甜蜜,甜得讓洛東白竟有些不知該如何使壞下去。
這丫頭!想她和老齊也不過才認識幾個月罷了,幹嘛擺出這種像是已愛到天翻地覆,非君不嫁的地步?
哼!這丫頭果然是感情豐富,難怪連老齊那樣的冰山酷男都會融化在她的手裡,甚至連他這個使壞者都有些被感動,有點想要放過她了……
去你的洛東白!你是在想什麼?你是白癡,還是腦殘?
「為什麼是你在坐櫃檯?紅豆呢?」
哇∼∼嚇死人了!盜狂就是盜狂,走路都沒聲音!
正動著歪腦筋的洛東白被齊郝任那乍然出現的聲音給嚇了一大跳,倉皇失措問,一邊得整理面部表情,一邊還得留意千萬別讓老齊發現窩藏在櫃檯下面的紅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