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很努力地避開她……」她掩面低泣,悲痛萬分地靠在他胸口。
「顯然是不夠的。」他澀然地說著。
痛徹心扉教人失去理智,扶蘇悲憤地抓住眼前男人的雙臂,發狂的送上誘人朱唇。
「要我吧!爺兒,扶蘇是您的女人,請您狠狠抱緊我,取走你想要的一切,扶蘇的全部都是爺兒的。」
為了留住心愛的人,她沒有退路了,孩子是她唯一的籌碼,也是日後她立足牟府的致勝利器,他非給她不可!
先是牟靜言的離棄,繼而得知腹中骨肉慘死的真相,接二連三的打擊讓生性淡泊的扶蘇迷亂了心智。只見她身上衣物一件件飄落,最後僅著秋香色抹胸和薄如蟬翼的哀褲。
「扶蘇,你要辜負我對你的信任嗎?」他單手抓牢她柔腕,高舉過頭。
她似笑似泣地扭動身子,磨蹭交歡無數次的男軀。「一個孩子,爺兒欠我的,你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骨肉死於非命,你要還給我一個孩子。」
「胡鬧,若不是你私下倒掉避胎的湯藥,又怎會懷孕給人機會下手。」他是知情的,在事發之後。
「您……您知道……」她稍微平靜,囁嚅地抖著唇。
「我不說是因為早曉得你留不住孩子,就算沒人害你,以你的身子,加上長期服藥的關係,當娘的心願終究會落空。」她孱弱的身子不適合懷孕,失去孩子是必然的結果。
「原來是我傻,想為爺兒留後,沒想到是自作多情一場。」扶蘇笑得好淒涼,為自己的可悲感到好笑。
「把衣服穿好,別再讓我看到你失態的一面……」懂得算計的女人最面目可僧了,她私底下小動作不斷已令人生厭。
牟靜言對她的最後一絲憐惜也沒了,正出言提醒她恪守本分,一道啥啥呼呼的聲音由遠及近--
「爺兒、當家的,咱們打個商量,你讓我把小少爺放出來,留在我身邊學算賬,我就讓你擺佈一天,要打要罵都由你……啊!你、你們做這種事也不關門,要是害我長針眼,我在你的茶裡下巴豆,讓你狂拉三天三夜……」
第6章(1)
真長針眼了嗎?
不,是一根針刺入心眼,讓人又酸又澀,滿口是由胃袋溢到喉頭的酸液,酸得牙根發軟、眼眶發熱。
夏弄潮胡罵一通,惹得一室的人僵硬如石,半句不吭的僵直身子,又是惱又是陰鬱地瞪著不請自來的闖入者。
自古以來男子最多情,三妻四妾算什麼,左擁右抱最是鋪魂,摘朵小花養在別院也別有情趣,環肥燕瘦任君嬌寵,可聽說是一回事,親眼見到才知男人有多風流,大白天就擁女行歡,連房門也不關。
「你看夠了吧!要不要我拿張板凳請你坐?」咬著牙的冷嗓驟起,打破沉鬱的靜默。
「下流。」冷哼一聲。
牟靜言臉皮微抽兩下。「你找我有什麼事?」
他最不想讓她看見的,偏偏被她撞個正著,老天在玩他是吧!
「還是等你忙完再說,我這人知清識趣,你們儘管被窩裡打滾,我在門口候著,等你完事再喚我一聲。」淫棍、淫蕩、淫蟲,他休想再靠近她一步。
壓下不斷冒泡的酸意,夏弄潮當真拿起小板凳,不過她不是往屋裡坐,而是朝外頭走,不想打擾人家尋歡作樂。
「回來。」他沉著音,只差沒出手拉回敢給他臉色看的小賬房。
「爺兒的事比較急,聽說男人憋久傷身,兩位請盡情地天雷勾動地火,乾柴烈火的上演兒童不宜的春宮秀。」她開放售票,賺取橫財。
表面依舊笑嘻嘻的夏弄潮。心裡的火燒得可旺了,兩顆雪璨眸子火星點點,笑意不達眼的笑得虛偽又凶悍,好像隨時會噴出火柱。
乍見他們幾乎衣不蔽體的纏在一塊,豐盈雪峰緊貼衣衫半敞的裸胸,她先是愕然一征,待看清楚男人的長相時,來勢洶洶的是滿睦怒火。
真的不用放在心上,牟靜言和自己之間不過是有過一個普普通通的吻罷了,當是被狗咬了一口,口水抹一抹消毒,笑笑一轉身,離開。
可是,真的不往心裡擱嗎?
雖然一再告訴自己不用放在心上,一佃萍水相逢的古人罷了,那個吻就當是被的咬了一口,但是想是這麼想,真的能夠不在意嗎?
這一刻,她感覺像被人狠狠從胃部揍了一拳,痛楚由小腹直往上升,灼燙了胸腔內的五臟六腑,被騙和受傷的雙重打擊,令她覺得像被馬車振過一般的難以平靜,傷心得快爆開了。
「夏弄潮,你敢讓我再說第二遍。」她竟然掉頭就走,一點也不在意。
她回過頭,膘了眼正在整理雲鬢的女子,鼻孔發出不屑嗤聲,「好歹也等掌燈對分,沒必要急成這樣,光天化日之下,你不害臊,我都替你羞羞臉。」
未吐眼,非常未吐眼。
「你到底要不要說明來意,別讓我等得上火。」他揮手要屋裡多餘的人盡遠離去。
扣著盤扣的扶蘇明知他在趕人,卻刻意慢條斯理的編發插替,緩慢而嬌媚地理理鵝黃裙裙,故作剛受爺兒憐惜過的嬌態。
女人在感情上特別敏銳,她一眼就看出爺兒與新賬房之間的不尋常,本來不喜與人爭寵的她突生危機感。
當然,她可不是懷疑爺兒轉性改喜好男風,剛才聽到新賬房清亮嗓音時,她便得知對方是女兒身,一身男裝無損其清麗,若是換上女裝,肯定是令人傾心的絕色佳人。
而她真心相待的男人此時露出的懊惱神色,清清楚楚地顯示一件她所不願接受的事實,他口中的「那個人」就是這名男裝麗人。
「我……」看了看尚在整裝的美麗女子,夏弄潮一口酸氣湧到喉頭又往回咽,咬著下唇貴聲甕氣的開口,「你確定不與她風流快活了,我可以等……」
「夏、弄、潮--」他低壓著嗓音。
夏弄潮眉一揚,蔥白玉指毫不客氣地指向扶蘇。「等她走了我才提,我不喜歡人家用「我是他的女人」的表情向我示威。」
「扶蘇,出去。」沒有二話,牟靜言出聲斥退。
面上微微一動,扶蘇嬌軟無力地輕啟殷唇,「我腿兒發軟,爺兒可否讓妾身歇息一會再走?」
「扶蘇,你在做一件非常不聰明的事。」她不再是當初那個安分守已的解語花。
「爺兒……」她媚眼含波,盼引起他一絲憐惜。
「給你兩種選擇,一是自個走出去,二是丟出去。」敢在他眼前玩花樣,她日子過得太舒心了。
柔順、聽話是她的長處,若是多了妒嫉和城府,那就是有瑕疵的美玉,讓他連基本的好言好語都不屑給。
「……」一張花容月貌黯然失色,汝然欲泣地回眸狠心唆頰。
扶蘇默然垂眸地走過夏弄潮身側,似怨似責地橫睨她一眼。
若是沒有她,爺兒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只要她一人……
不,不可以,她怎麼可以有這麼可怕的想法,孤獨已久的爺兒好不容易過到一名令他心動的姑娘,她豈能心生惡念,巴望著對方徹底消失。
她是扶蘇呀!爺兒的可人兒,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語花,就算爺兒心有所屬,她也不能對他有絲毫埋怨,是她錯放情意,生出妄念。
扶著門板,頓感全身才氣被抽光的扶蘇腳步瞞珊,彷彿年華早謝的老婦,在丫鬟的扶持下,一步步走回她住了五年的蘭心小築。
「你好無情,好歹她跟了你那麼久,你卻翻臉跟翻書一樣,全然不把她當一回事,你……」如果可以,她好想引雷電他,懲罰他的負心。
雖然很不是滋味,可那女子睇視她的眼神教人好不鼻酸,從她淚光閃動的眸中,她看到古代女人的可悲。
「是她突然抱住我,我正要推開她。」牟靜言直覺的解釋。
夏弄潮頓了頓,臉上仍一片陰沉。
「沒有你的允許,她敢造次嗎?我看到的可不是她撲向你,而是你們赤裸著胸膛裸程相對。」
以男人的力氣而言,不可能任一個小女子輕易得逞,除非他默許。
「沒錯,是我招她來的。」他的確有意一度春風,纖解他對眼前人的渴望。
「齷齪。」管不住下半身的臭男人。
牟靜言大步一跨,大掌攫握住皓腕。
「因為你避著我,不斷地從我眼前逃開,我想要你,想得發疼。」
「你冷靜點,別太衝動,深呼吸一口氣再放鬆。」夏弄潮倒抽口氣,為他露骨的話而叔紅雙腮。
「我想藉她滿足我得不到你的空虛,我以為你是可以代替的。」可是他錯了。
扶蘇柔若無骨的嬌肘再也勾不動他的慾望,有的只是想推開她的厭惡感,因此他飲酒助興,試著從醉意中麻痺自己,趕走某人帶給他的不快。
但是酒一入喉卻更讓他神智清明,原來人是取代不了,不是想要的那個人,即使美酒在手、美人在懷,也滿足不了他心底的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