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身來,她揚首怒視他。「成澤,恭喜你了,分手的女友又重回懷抱,你真是幸福啊。」
「這是你的真心話?」他抓住她的手臂,咬牙問。
「當然是我的真心話,反正我就要走了,以後再也不用當你的『歐巴桑』,你也不用再看到脾氣壞,又愛和你抬槓、惹你生氣的我,這樣不是皆大歡喜?」感覺到手臂的疼痛,她卻無動於衷的看著他。
現在的她,一點也不覺得傷心;當心痛到極點,反而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成澤的眼如北極寒地,冰冷得讓人無法呼吸。
「我……很高興可以和你說再見,過去的兩個月,我受夠了你的反覆無常、你的高人一等、你的自以為是!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嗎?我從來不曾如此壓抑過自己的情緒,我……」她的眼裡漸漸籠上一層薄霧,聲音虛弱了起來。
成澤依舊抓著她的手,表情緊繃。「真的這麼辛苦?你這麼急著想離開?」
她話裡流露的疲憊和辛酸讓他心臟緊縮,對她來說,過去兩個月真的這麼難以忍受?
「是的。」她用盡所有力氣裝得面無表情。
成澤銳利的眼梭巡她向來一覽無遺的臉,但此刻他卻無法看出到她的真正想法。什麼時候她也學會掩藏自己了?
成澤放開她,臉上的表情冷硬如石。如果一個人真的想走,再怎麼挽留也沒有用。所以他會讓她走,而未曾說出口的話,也將永遠塵封。
「你想走就走,這是你的自由。」他冷冷的開口,專注的看著她。
「這兩個月謝謝你收留我。」她挺起胸膛,眼神同樣冷漠。各懷心事的兩個人,在彼此冷漠的眼神藏起自己的真心。有的時候,錯過其實就是這麼簡單。成澤與寧曉雨的同居生活,就以這個方式畫上句點。
第十章
成澤開始變得暴躁易怒,原本他的喜怒都掩藏得很好,讓人琢磨不透。即使大家都知道他一旦發飆,可能比閻王還要可怕。可是當「地獄狂魔」真的甦醒,每天像閻王般對人大喊大叫時,就不是「可怕」兩個字可以形容的。
成澤剛扔掉一份企劃書,又對著電話吼了一番。此刻,他一臉冷峻的聽著余文軒匯報未來一個月的行程。
「劃掉,我不想參加。」他冷眼以對,又取消一個應該出席的宴會。
余文軒欲言又止,只能繼續念著其它的行程。此時,成澤桌子的對講機開始閃爍紅燈,成澤惱怒的按下按鈕。「不是說過不准打擾嗎?」
「總裁,有一位陸韶芸小姐要找你。她說她是《國際形勢》的記者,雖然沒有預約,但是一定要我們通報,說如果你不見她會後悔的……」秘書小姐的聲音弱了下來。
「管她是什麼人都不見!」成澤的眉心打了死結,口氣嚴厲。「等一下……你說她的名字是?」他的神情微變。
「陸韶芸,她說是寧曉雨小姐的朋友。」寧曉雨這個名字在公司裡沒有人會忘記,當初總裁為了她大發雷霆,差點解雇大廳所有工作人員,所以這一次更加不敢輕忽。
「讓她上來。」成澤如冰的眼中進發出銳利的光芒。
「總裁,我先退下了。」余文軒識趣地合上行事歷。
「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們。」成澤囑咐道。
五分鐘後,成澤和陸韶芸互瞪著對方。
「我見過你,你曾經採訪過我,原來你就是陸韶芸。」
「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讓曉雨碰上你這個混蛋。」陸韶芸一開口就火力十足。
「注意你的口氣,不要以為你是曉雨的朋友,就有什麼特權。」他冷酷的眼掃過眼前自信精明的女子。他沒想到曉雨的朋友是這麼厲害的角色,印象中,陸韶芸不但語言犀利,還頗有頭腦。
「你傷透曉雨的心,我還要注意口氣?我今天就是來罵你的,罵你這個沒心沒肺的混蛋。」陸韶芸怒道。
成澤微挑眉。「你說我傷透了她的心?」他不怒反笑,卻笑得讓人心裡發毛。
「本來這種事不該我這個局外人插手,可是是我給她地址,讓她有機會認識你的……所以這事我還是要管。」陸韶芸深吸口氣。
「陸小姐,你到底要說什麼?」成澤的內心並不像外表冰冷,但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要見陸韶芸。
「因為先前我為了採訪你,所以在筆記本裡記下你家的地址,後來沒有注意就讓曉雨以為那是我家住址而抄了下來,是我忘了核對才會發生這件事。」陸韶芸平息胸中的怒火,理順思路後,用還算平靜的聲音解釋。
成澤點了點頭,真相果然很烏龍,不過也挺像是寧曉雨的作風,她其實還有點迷糊。
「我以為她會先給我電話,誰知那時我正好接了一個重要的採訪任務,所以關了手機,只和雜誌社聯繫。若不是因為有些原因,讓曉雨沒來得及通知我就獨自上了台北,她也不會遇到你。」陸韶芸無奈的看著他。「不過幸好你收留了她,這一點我還是要謝謝你。」
「我不算是收留她,實際上她也做了許多事。」成澤的雙唇抿出嚴厲的線條。
「成澤,為了採訪你所以我做過功課,我知道你並不是那麼好心的人。」陸韶芸的眼裡滿是疑惑。「當初你為什麼收留她我不清楚,但為什麼又要去招惹她?讓她喜歡上你,你覺得很好玩嗎?最可惡的是還和你的女朋友一起傷害她!」
成澤瞇起雙眼。「我沒有女朋友,還有……我傷害她什麼了?」
「你還不知道?」陸韶芸睜大雙眼,忿忿不平。「她那麼喜歡你,而你卻一再踐踏她的真心。你和……咦?你說你沒有女朋友?」她皺起眉頭。「那個歸雅珊不是你的戀人嗎?你們本來打算結婚,後來因為你家裡出事,她才離開你……」
「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成澤厲聲打斷她。「她現在和我沒有關係。」
「可這十年來你們都沒有聯繫嗎?她親口跟曉雨說,要她離開你家,她不喜歡自己男朋友家裡住著別的女人。」陸韶芸為好友抱不平。
「歸雅珊說過這種話?」成澤倏地起身。「寧曉雨還告訴你什麼?」
「她沒有全告訴我,但我知道你一直在欺騙她,明明和歸雅珊在一起,卻還騙她說你在工作,答應她的事又不遵守諾言,一次次惹她傷心。」陸紹芸瞪著他。
「她現在在哪裡?」成澤眉眼佈滿戾氣。「我要見寧曉雨。」
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見陸韶芸,因為寧曉雨搬走後,就不曾再聯絡過他。
他沒有去找她,因為沒有找她的理由,只能任怨憤的情緒在心底發酵,成為他暴躁易怒的導火線。
「你找她做什麼?我不允許你再次傷害她……」陸韶芸退了一步。
「你來找我說了這麼多,不就是希望我能去見她嗎?」成澤挑眉,撇唇道。
陸韶芸被人識破用心,只能尷尬的說:「我是死馬當活馬醫,現在大概也只有你有辦法救出曉雨。」
「救她?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從陸韶芸變得蒼白的臉色中,他察覺事情不如表面簡單。
「她沒有和我在一起,她被爺爺派來的私家偵探帶走了。」陸韶芸偽裝的鎮定開始崩潰。「這一次,她爺爺真的會把她囚禁起來,不可能再讓她離開了!」
「她在南投?而且被她爺爺囚禁起來了?」成澤倏地拿起外套,按了對講機吩咐道。「叫司機備車。」
他大步走向門口。「邊走邊說,我們立刻去南投。」
「你可真是個行動派……你先不要急,她爺爺勢力很大,如果你不準備好,光這樣去是沒用的。」陸韶芸追上他。
「你說什麼?她爺爺不是個普通的茶農嗎?」成澤面容緊繃。
「才不是呢……曉雨沒有告訴你?」陸紹芸有些訝異。「曉雨的爺爺是台灣最大的茶商,擁有南投絕大多數的茶園,很有權勢。」
成澤皺眉,嘴角緊繃。「她什麼都沒說……可是她的衣服那麼土氣……」
「那是她爺爺不讓她穿漂亮的衣服……哎!說來話長,總之曉雨從小就被關在家裡,雖然她爺爺請了最好的老師教她讀書認字,卻從不讓她跨出家門一步……」說起曉雨的經歷,陸韶芸既憤怒又覺得可憐。
「而且她沒有朋友,要不是因為我母親在寧家當管家,否則我們也不會認識。」
「如果她是大小姐,為什麼還會打掃、做菜?」成澤的鎮定也開始崩解。他緊蹙眉頭,表情嚴厲。
「被囚禁的生活是很孤獨的,曉雨是跟著我母親學習做家事的。」陸韶芸眼中含淚。「她爺爺並不是好相處的人,尤其曉雨的父親去世之後,他的脾氣就變得更古怪了。」
「我們走,路上再說。」
雖然這個稍息很讓他震撼,但成澤也意識到必須盡快找到寧曉雨。
知道她的情況後,他是一刻也無法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