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再說什麼,越過她朝樓梯的方向走去。
「你餓不餓?洗完澡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必麻煩了。」成澤冷冷的聲音由她的頭頂傳來。
寧曉雨著急的抬起頭。「不麻煩,反正我也有些餓了。」
他不置可否的消失在二樓,她咬著唇沉默了一下,決定還是下廚準備消夜。
半個小時後,成澤下樓來!果然,他準備繼續工作。
寧曉雨不知道他今晚是什麼時候吃晚飯,但她泡了壺好茶,倒杯牛奶,遲疑半晌,決定先把食物和牛奶送進書房。
她輕敲房門,不待他出聲就推門而入。一抬頭,卻驚愕得瞪著他不動。
成澤向來給人冷酷強硬的感覺,可現在的他,除了冰冷,還有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殘酷氣息。不只神情冷漠,眼神更散發嗜血光芒,彷彿野獸捕住獵物,準備伸爪將它撕裂似的冷酷無情。
她打了個冷顫,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我不是說我不吃宵夜嗎?」他陰沉的說。
「我都做好了,你想吃就吃,不吃就放在一旁。」她很想露出笑容,卻發現自己表情僵硬。
「明天起你不用再來打掃這裡,沒有我的允許,你也不能進來。東西拿出去,我不吃。」成澤冰冷的眼神掃過她。
寧曉雨停下腳步,進退兩難。
「聽不懂我的話嗎?出去。」他提高了聲音。
按照平常的自己,她絕對會跟他頂嘴,然而此刻,她卻莫名的害怕眼前這個看來遙遠又陰驚的成澤。
「我把東西放在餐桌上,你餓了就自己去吃。」她輕聲說完,遲疑地轉過身。
今天的成澤太奇怪了,他眼裡的光芒讓她覺得心驚膽戰,有種說不出的不安。
心裡的不安變成了動力,她轉身,憂心忡忡的看著他。「成澤,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工作永遠做不完的。身體健康更重要。我聽余秘書說你總是日以繼夜的工作,又不注意飲食,這樣下去……」
「寧曉雨。你管得也太多了。」成澤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書桌,利眸如刀般射向她。「別忘了你的身份,我隨時可以把你趕出去。」
她捧著托盤的手抖了一下,一股熱淚衝上眼眶。並不是第一次聽到他說類似的話,為何會覺得傷心呢?看著他毫無感情的眼,她的心竟劇烈的顫抖。
「我不是要管你,只是關心……」
「你憑什麼關心我?」冰冷的眼中浮現嘲諷。「你是我的什麼人?讓你住在這裡,你不會就自以為是我的什麼人吧?你一點也不瞭解我,你關心我什麼?」
他的話猶如針般刺進她的胸口,的確,她不是他什麼人,也沒資格去關心他。
「你說的沒錯!」但不表示他就可以用話譏諷她,她的關心是出自肺腑,他憑什麼肆意踐踏?「是我搞不清楚情況,打擾你了。」
忍住淚水,她轉身跑出他的書房,這才允許淚水流下。
那個成澤,真是莫名其妙!她何苦為了這個嘴巴惡毒、自以為是的沙豬男人而哭啊,才不值得呢!
她用手背狠狠的抹去眼淚,可是淚水就是無法停止。
書房裡,成澤的眼眸閃過剎那的懊悔,瞬即,又恢復成北極寒冰。現在的他沒有時間去考慮其它事,他所有的心力都投入此次的併購案!只准成功,不能失敗的併購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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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曉雨開始和成澤冷戰,她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她只是做好分內的工作,至於他有沒有按時吃飯,不再是她關心的範圍。
只要把他當成隱形人,她也不用平白無故受他的氣,招惹他討厭。就算她看到他提著行李離開,她也裝做沒看到,管他要去哪裡、回不回來,反正他不在,她還樂得清閒。
可是,他離開的第一天晚上,她就失眠了。
失眠——在她的字典裡,是不曾出現的字眼。在她二十二年的歲月裡,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曾睡不著。
但他走的那個晚上,她翻來覆去,不管數羊還是數烏龜,都無法將成澤那張臭臉揮出腦海。
第二天,她精神萎靡的去打工,飯也懶得做,只吃了碗泡麵,就上床夢周公。誰知又被噩夢驚醒,夢裡的她被雷聲追趕,無處可逃……寧曉雨驚出一身冷汗,再度失眠。
就這樣,成澤離開五天,她就五天都沒有好好睡上一覺。
她當然不會承認自己的失眠,是因為擔心他的去向,還在意他到底何時回來。反正每個人都會有失眠的經驗,她也不例外。
第六天,寧曉雨一早醒來就覺得身體沉重,頭暈沉沉的,怎麼也下不了床。無奈的只能打電話向商店請假,接著繼續呼呼大睡!因為她實在是太累了,身體的所有機能都宣告罷工。
成澤就在她沉睡時回來。
他一回到家,並不直接回房,而是將自己鎖進書房裡。
窗外的日光從明亮轉為昏暗,最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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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曉雨睡了一整天,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飢腸轆轆。看了眼窗外,發現天早就黑了,現在都入夜了。
她簡單梳洗後,套了件衣服就衝下樓。打開屋內的燈,突然想起水族箱的魚,暗惱自己怎麼連這麼重要的事也忘記了。
喂完魚,寧曉雨這才去慰勞自己的五臟廟。走進廚房前,她的眼神飄過玄關。突地,腳步一頓,是錯覺嗎?寧曉雨轉身跑到玄開。
不是錯覺,成澤的鞋子果然在玄關。
如果他回來了,現在人在哪裡?已經睡了嗎?
忐忑的回到廚房,她早就忘記飢餓,陷入了沉思。
半晌後,寧曉雨忍不住跑上二樓,輕敲著他臥室的門。「成澤,你睡了嗎?」
他走的時候還鎖上臥室的門,顯然是為了防止她進去。她小心的轉了下房鎖,門還是鎖著的。
寧曉雨又跑下樓,她直覺想他應該在書房。至於為什麼沒有先去書房找他,全是上次他將她趕出書房,讓她心裡有著揮不開的陰影。
寧曉雨輕手輕腳的走到書房門邊,抿起嘴,將耳朵貼在門板上,然而什麼聲音也沒有,沒有打字聲,也沒有走動的聲音。
怎麼回事?成澤不在家嗎?可是他的鞋……還是他回來又出去了?
寧曉雨屏住呼吸,不知為何會覺得心跳加速,心情緊張起來。那種他就在書房裡的感覺甚至比前一刻還要強烈。雙手撫上急遽跳動的胸口,她用力深呼吸。
縱使覺得不可思議,卻還是覺得他在房裡,一個人在漆黑的書房裡……
「成澤,你回來了嗎?」試探性的叫喚,她拍打房門。下回來了就趕快出來,我要做晚飯,你來幫忙。」她的聲音有種刻意的輕鬆。。
「都這麼大的人了,你還和我玩躲貓貓嗎?我知道你在,趕緊開門啦。」她的語氣變得凶了起來,內心卻在顫抖。
到底出什麼事了?成澤為什麼把自己關在書房?
「成澤、成澤,你快開門啊!」不見任何回應,難道他真的不在?
不管了,她死命的敲著門,門內還是沒有任何的聲音。
「怎麼辦?冷靜,冷靜點,寧曉雨!」
她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心急著想知道他到底在哪裡。
慌亂無措的寧曉雨突然想到余秘書,不再遲疑的衝向電話,可一個不注意,被丟在地上的東西絆倒,整個人直接撲跌在地上。
「好痛。」她的左手肘直接敲在地上,一時間疼痛鑽心,她卻顧不得疼痛,重新爬起,繼續跑向電話。
在她身後,書房的門悄然打開,一臉疲倦的成澤站在門口,默默的看著她慌張的身影。
「余秘書的電話是幾號?」拿起話筒,她才驚覺自己沒有他的電話號碼,以前都是他打電話給她。
她呆呆瞪著電話。「寧曉雨,你真是夠笨的!」又急又氣,她舉起手敲著自己的腦袋。
「你找余秘書幹什麼?」就在她沮喪到感到絕望,身後響起彷彿來自地獄般冷酷、聽在她耳裡卻好似來自天堂的天籟之音。
「成澤?」她猛然回頭,一行清淚不自覺的落下,模糊了視線。「你幹嘛嚇人啦?」她趕緊擦去淚水,用譴責的目光瞪他。
眉峰緊蹙,雖然滿臉疲憊,成澤的雙眸還是如鷹隼般銳利,靜靜的望著她。
「你怎麼不說話?」眼前的成澤似乎有些奇怪。
寧曉雨不自覺的揉著受傷的手肘,走近他。「你既然在書房裡,剛才我叫你的時候為什麼不回話?」
「我沒有回話的義務。」他利眸一閃,又準備轉身離去。「是你打擾了我。」
「是啊,是我打擾了你。」她倏地停下腳步,抿唇。「反正我也不是你的什麼人。在你眼裡,我不過是個寄住在你家,只會耍賴的邋遢妹。」想起兩人之間的冷戰,她就覺得胸口悶悶的。
成澤頓住腳步,回過身,用那雙高深莫測的眼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