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再在這話題上糾纏,接著問道:
「你不能答應飛揚國的求親,是因為它?」她指著他胸口的墨蓮問。
「一個墨蓮的男帝,將會成為飛揚國要脅盛蓮的最有力把柄:一旦傳開,也將是盛蓮國的恥辱。」他平淡地道。
「你怎麼看?」指的,還是他身上的墨蓮。
在知道墨蓮這種身份的存在後,她突然想起許久以前聽到女工役們在某次閒扯時,談到對墨蓮的鄙視,就可以知道墨蓮的處境有多麼艱難,居然連地位最低微的奴隸都可以瞧不起,任意以言語暴力侮辱嘲笑!
那他,蓮衡,一個墨蓮,心中又是怎麼想的呢?
蓮衡緩緩看著她,神色複雜,像是千萬種心思在心頭流轉而過。
「你在意嗎?」他眼中閃過一絲脆弱。
「在意?為什麼要?」她不解地問,也很快明白他的意思,說道:「男人與女人上床,是因為他們想要親密,而不是想著要生小孩;當男女雙方產生感情時,也不是因為對方可以與他生下下一代而去愛上他。」
「所以?」他不放棄,緊盯著她,非要她明確說出來。
如果依照季如繪以往的脾性,根本不會甩他。但現在,唉,不同了。她會對他心軟,這真是糟糕。
「所以,我不在意。行了嗎?」見他似乎意猶未盡,她警告地看他:「別再問什麼真不真的之類的蠢話,也不要叫我對著星星月亮太陽發誓,更不要叫我想出一千個足以說服你相信的理由!這話題到此為止。」
雖然蓮衡相較於盛蓮國其他娘娘腔的男人而言,算是她眼中的正常人種了,可是在兩千年女尊男卑的教育下,但凡是男人,總會有一些屬於小男人的脾性,而這種脾性通常會在愛情裡發揚光大!她也無須對這個國家瞭解太多,只要參考二十一世紀東方女性在被追求時,整治男性的手段就可以了,相信完全可以套用過來!
此等歪風,切切不可長!
她可不想在這裡還沒享受到女權的尊榮感,就被迫成了「男友奴」!什麼天理啊!
蓮衡被她如臨大敵的表情給逗笑了。「只要你不在意,朕也就不會在意了。」接著,好奇問道:「這些折騰人的把戲,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說好不提了。」她拒答。怎麼可以告訴他,然後讓他學去?「有說笑的空閒,你還不如多想想該怎麼應付五天之後的國宴,如果飛揚國的長公主堅持在大庭廣眾下對你求婚,然後頌蓮王率百官一同道賀,到時場面可就難看了。」
蓮衡像是心中已有對策,笑笑的完全不放在心上。
「說到國宴,還有一些表演節目沒定下呢。」說著,他下榻走到桌案旁,拿起一疊帖子過來,「就是這些,你看一下。」
「不就是唱歌跳舞耍百戲什麼的,你決定就好。」她不感興趣。
蓮衡攤開其中一分帖子,坐到她身邊一同看。說道:
「這次司禮官特別邀請了一支特別的表演團,說是什麼百人賣唱團……嗯,正確的名稱在這裡,叫『綠島合唱團』,聽說奇特的演出方式,風靡了國內,甚至連飛揚國君也大加盛讚……小心!」
季如繪原本漫不經心地聽著,正傾身想拿過茶杯,聽到合唱團的名稱,整個人不穩地往榻外跌去,差點對地面五體投地、摔出個「大」字,幸好蓮衡及時拉住她。
「怎麼如此大意……」蓮衡還在念著。
「你剛說什麼合唱團?綠島合唱團?」她急切地問,同時搶過帖子看。「怎麼上頭就只寫了『綠島合唱團』與一堆歌名?沒有其它介紹?」
「因為這是司禮官呈上來要給朕點曲目的。國宴那夜,合唱團是重頭戲,共演唱六首歌。其中除了會唱盛蓮國歌與飛揚國國歌之外,還有一首喜慶歌曲。另外三首則可以隨意欽點,下面列的這三十首就是讓我們點歌的。若是朕沒有特別想聽的歌曲的話,就交由司禮部門去點了。」蓮衡解釋完,看著她:「你為何如此震驚?」
「蓮衡,我要點歌!」季如繪沒有回答他,抓著他的肩膀堅定道。
「可以。但,你必須告訴我為什麼。」他將帖子交給她。
「我會告訴你。現在,我們來點歌。」季如繪以畢生最快的速度將他拉下榻,一同來到桌案前,壓他坐下,以這輩子從來沒有過的賢慧,很慇勤地幫他磨墨潤筆,然後將筆交到他右手。
一切服侍完美,讓蓮衡歎為觀止。
「就不點上頭的歌曲了,我念歌名,麻煩你寫下來。」
「若你點的,是他們不會唱的,這不是為難人嗎?」
季如繪很理所當然地道:
「你是皇帝,你想聽什麼,難不成還得被局限在這三十首裡?」說完,又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催促著他快快動筆。
這樣的急切,讓蓮衡也開始對這個「綠島合唱團」非常地感興趣起來。
能教凡事不在意的季如繪如此緊張的合唱團,想必是不同凡響的吧?
☆☆☆☆☆☆☆☆☆☆ ☆☆☆☆☆☆☆☆☆☆
「靠!你好樣的季如繪,當我是錢櫃KTV啊!」花靈仰天長叫。要不是狼嗥學起來太有難度,加上現在不是晚上、今天不是月圓,她一定馬上跑到某個山頂去鬼叫個夠!
「沒天理!太沒天理了!只剩三天耶,叫我怎麼在三天之內將這三首歌練好?!太過分了!季如繪,算你狠!」
李格非任由花靈在一旁走來走去咆哮,在她發洩完之前,正好可以好好看一下剛從宮裡傳送過來的歌帖回文。總要有人仔細看完這份公文,瞭解三日後進宮的注意事項,若是一個不小心犯了忌諱可就有命進去,沒命出來了。
花靈打從看到那三首皇帝欽點的歌曲後就發狂了,哪會再去注意其它的?
「也不想想我為了確認她的身份,有多用心良苦哇!三十首歌裡,我就放了『綠島小夜曲』、『橄欖樹』、『今山古道』她到底有沒有看到?!這些可是我大學參加歌唱比賽的招牌歌耶,居然被嫌棄了!還敢在上面評說太老氣!真過分!」花靈還在「該該叫」,叫得比被踩到尾巴的流浪狗還淒厲。
李格非終於看完了文件的所有內容,手指在文件上寫的三首歌上點了點:
「這三首歌,我沒聽你唱過。」他比較在意的是這一點。
「當然沒聽過,那些歌不是我的風格,我沒學過!」她沒好氣。
「你不會?那三日後的晚宴,你還是堅持要去?」
「當然!」花靈抬高左手,露出包成棉花棒造型的食指。「我貢獻了那麼多血,終於讓周夜蕭醒過來,他也會隨蓮膧進宮參加宴會。而且我合理懷疑花吉蒔將會有什麼動作在那天做出,我們怎麼可以不在場?重要的時刻卻缺席,如何對得起我流出的那一盆血?」
「既然如此……」他將眼前得意亂晃的手指挪開,涼涼道:「就快些將合唱團的人集合訓練新歌,你雖沒唱過這三首歌,教給他們唱也應該不會有問題,是吧?」
「當然!只要我花靈想做的事,還沒有被難倒過的!我現在就想辦法把歌詞想出來!沒想出來的部分就自己掰!」她立即四處找紙筆。
李格非笑了笑,由著她去忙,轉身出門召集人手去了。
花靈趴在桌上抓耳撩腮,一邊咒咒唸唸——
「靠!嫌我的歌太老氣,你選的『酒矸倘賣嘸』就多新啊?還不是老歌一首!還有你選周傑倫的歌我也沒意見,但為什麼要挑這一首?『霍元甲』這種光歌詞就多到壓死人的歌,你也好意思點來為難我?太過分了!最後這首『哭泣的駱駝』,我的媽啊,齊豫的歌耶,當我是歌神嗎?啊啊啊——」再度崩潰中。
從國中開始,季如繪與花靈都一路同校,有時甚至同班,尤其大學更是同班了四年。雖如此,但兩人之間的交情仍是泛泛,只比路人甲好一點。畢竟個性完全不同,可是就是有緣,現在花靈知道這是什麼緣了,孽緣!
☆☆☆☆☆☆☆☆☆☆ ☆☆☆☆☆☆☆☆☆☆
果然是花靈!季如繪雖然已經知道應該是她,但真正親眼看到時,還是忍不住微微地激動了下。
雖然兩人沒什麼交情,而且在高中時期還有一點點交惡——主要是因為她見過花靈被打成豬頭的慘狀。而且,也因為好心幫她叫救護車,而致使花靈在校外打架的事被學校知道,狠狠地被記了一個大過。季如繪並不清楚是見到花靈的狼狽樣比較被記恨,還是記過的事更被在意一些。總之,花靈就此對她有點怨恨就是了。
前情種種此刻也無須再提了,兩人被丟到這個時空來,再怎麼不親不熟的,總也是同鄉人,也就親切許多了。
蓮衡知道她心急,所以不讓她等到晚宴,當所有的表演團體都進宮之後,立即派了兩名宮男領她到提供給表演人員休息的偏院去看人。